简介
男女主角是朱权的连载历史古代小说《洪武年:异乡人的绝境生路》是由作者“川映野”创作编写,喜欢看历史古代小说的书友们速来,目前这本书已更新290165字。
洪武年:异乡人的绝境生路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晨曦刺破残云,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浑浊的江水虽已退去,却留下了一片泥泞的废墟和无声的悲恸。高地上的幸存者们,在短暂的庆幸后,便被失去亲人、家园尽毁的巨大悲痛所淹没,呜咽声和呼唤亲人的声音在湿的空气中低低回荡。
萧策带来的士卒和粮草是及时的救命稻草,但面对如此规模的灾难,依旧是杯水车薪。他雷厉风行,下令就地取材,搭建更稳固的临时窝棚,分发有限的粮食和药物,同时组织人手清理废墟,搜寻可能生还的幸存者,并处理遇难者遗体,以防瘟疫。
朱权的手臂被随军的郎中简单包扎了一下,便立刻投入了繁重的善后工作。他没有去指挥,而是选择与周武一起,带着一队身体尚可的劳工,深入北侧堤坝坍塌的核心区域。这里不仅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更是他怀疑的人为破坏现场。
泥浆没过小腿,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断裂的木料、散碎的石块、扭曲的杂物深深嵌入泥中,空气中弥漫着水腥味和一种更难言喻的腐败气息。劳工们沉默地挖掘、清理,不时抬出被泥水泡得肿胀的尸体,每发现一具,气氛便沉重一分。
朱权的目光锐利如鹰,仔细扫视着每一处异常的痕迹。他不仅仅是搜寻幸存者,更是在寻找证据。
“朱兄弟,你看这里。”周武在一处坍塌的堤基旁蹲下,用一木棍拨开黏湿的泥土。那里,几块原本应该紧密垒砌的大石明显有被撬动过的痕迹,石缝间还残留着一些非自然形成的楔形缺口,缺口边缘相对整齐,不像是洪水冲击所能造成。
朱权凑近仔细观察,甚至用手指摸了摸那缺口的内部,沾了些许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有股淡淡的……硫磺和金属摩擦后的味道?”他不太确定,但这绝非堤坝建材本身或洪水该有的气味。
“还有这个。”另一个劳工在不远处喊道,他从泥里挖出了一截断裂的、明显不属于堤坝结构的硬木杆,一端带着被暴力折断的痕迹,木杆材质坚硬,像是某种工具的手柄。
线索零碎,却指向明确。朱权让周武将这些发现小心收集起来。
“不止一处。”周武面色凝重地指向其他几个方向,“那边,还有那边,底部的夯土层都有被横向掏挖的浅洞,虽然被水泡过塌陷了,但形制很像。”
这是有组织的破坏!并非偶然的偷工减料,而是针对堤坝关键支撑点的精准削弱。朱权心头发寒,为了私利,竟不惜让成百上千的百姓陪葬,其心可诛!
他将初步发现禀报了正在统筹救援的萧策。
萧策听着朱权的描述,看着那些收集来的“证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久经沙场,见过最残酷的厮,却也难以想象有人会在后方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残害自己人。
“此事,你二人暂且保密,不要声张。”萧策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忙碌的人群,“敌暗我明,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属下明白。”朱权和周武齐声应道。
“朱石,”萧策看向朱权,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倚重,“你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后续调查,你和周武暗中配合我的人进行。明面上,你们的任务是协助宋主事,安置流民,重整工地。”
这是信任,也是考验。朱权立刻躬身:“晚辈定当尽力。”
接下来的几天,江宁城内外都笼罩在灾后的忙碌与压抑之中。官方设立了粥棚,但流民数量巨大,秩序时有混乱。关于堤坝是“天灾”还是“人祸”的流言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传播,人心惶惶。
朱权一边帮着宋主事登记幸存劳工名册、分发救济物资,一边利用身份之便,留意着所有可能与破坏堤坝有关的蛛丝马迹。他注意到,有几个原本在工地活的劳工,在水患后莫名失踪了,问及旁人,也只说是可能被水冲走了,但神色间总有几分闪烁。他还发现,偶尔会有面生的人,装作流民在安置点附近转悠,眼神却不住地往堤坝方向和萧策的临时驻地瞟。
这些细微的异常,他都默默记在心里,通过萧策留下的一名亲信校尉,悄然传递上去。
与此同时,江宁县城内的气氛也同样微妙。
县衙后堂,王知县捧着茶杯,指尖却有些发白。他面前站着师爷和一名穿着便服、眼神精悍的汉子。
“确定萧策的人在查堤坝?”王知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千真万确,”那汉子低声道,“他们的人在坍塌处翻找了好几天,还偷偷带走了一些东西。我们有几个眼线,差点被他们盯上。”
师爷捋着山羊胡,忧心忡忡:“东翁,萧策此人,油盐不进,又是天子亲军。若真被他查出什么……”
王知县猛地将茶杯顿在桌上,茶水溅出:“查出什么?天降暴雨,江洪肆虐,堤坝年久失修,故而坍塌,能查出什么?!李虎那个蠢货,若不是他之前行事不密,何至于让萧策注意到那边!现在倒好……”他烦躁地挥挥手,“让下面的人都给本官夹起尾巴!最近都安分点,特别是粮食和药材的采买,按市价来,不许再压价!别让萧策抓到任何把柄!”
“那……那边堤坝的事?”汉子试探着问。
“把所有痕迹都给本官抹净!参与过的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若是……”王知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小人明白。”汉子躬身退下。
师爷凑近低声道:“东翁,萧策毕竟是过江龙,他总要回京的。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把这次水患定性为天灾。只要熬过他这阵风头……”
王知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阴鸷:“给知府大人和布政使司的公文要再修饰一下,重点强调灾情之重、救援之难,以及本官如何呕心沥血组织抗灾……还有,给萧策那边送去的补给和人力,务必充足,不能让他挑出毛病。”
就在这表面救灾、暗流汹涌之际,朱权迎来了一个机会。
由于他在灾前预警和灾后安置中表现出的能力和“忠诚”,加上萧策的暗中推动,宋主事在重整劳工队伍、准备着手清理和修复部分损毁较轻的堤坝段落时,正式将一部分劳工的调度和管理权交给了朱权和周武。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临时协助,而是有了实打实的、 albeit 微小的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借着调度劳工清理废墟的机会,他们可以更名正言顺地接近堤坝各处,尤其是那些可能还存在线索的坍塌区域。
这天傍晚,朱权和周武带着一队信得过的劳工,清理北侧堤坝附近一处被冲毁的窝棚区。在搬开一巨大的房梁时,周武眼尖,在泥浆下发现了一块半掩的腰牌。
他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住,等周围没人注意时,才迅速捡起擦净。腰牌是木质的,边缘已被水泡得有些发胀,但上面的字迹还隐约可辨——并非官制,而像是某个私人坞堡或者大户人家护卫的标识,上面刻着一个“李”字。
李?
朱权接过腰牌,心脏猛地一跳。江宁地界上,姓李的大户……他立刻想起了那个被萧策抓走的监工李虎!李虎是王知县的小舅子,他手下的人,或者与他家有关的人,出现在堤坝破坏的核心区域附近,这绝非巧合!
“周大哥,”朱权压低声音,将腰牌紧紧攥在手心,“这东西,比那些撬棍痕迹更有用。”
周武眼中也闪过厉色:“看来,咱们这位王县尊,屁股底下果然不净。”
两人没有声张,将腰牌小心藏好。这可能是扳倒王知县,甚至揪出更大黑手的关键证物。但如何利用这个证物,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交出去,都需要极其谨慎的考量。贸然行动,可能证物还没到萧策手里,他们自己就先“意外”消失了。
夜色渐深,废墟间点燃了篝火,驱散了些许寒气和黑暗。朱权望着跳动的火焰,心中思绪翻腾。穿越至今,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触摸到了这个时代权力斗争那冰冷而残酷的一角。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挣扎求生的流民,而是不由自主地,被卷入了这场由天灾引发,却由人祸主导的漩涡中心。
前路依旧凶险,但手中握着的这块小小的腰牌,仿佛是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一扇生门,也可能……推开一道更深的之门。他必须步步为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