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一本好看的悬疑脑洞小说——《克苏鲁绝望笔记》!本书以陈默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谁道我非人”的文笔流畅,让人沉浸其中。目前小说已更新至第14章,160134字,千万不要错过!主要讲述了:敦煌的夏天,热得像是天地间扣了一只巨大的陶土窑。正午的太阳是窑口唯一的光源,无情地炙烤着戈壁,把空气都烤出摇曳的波纹。莫高窟北区的某个中型洞窟里,却弥漫着一种近乎阴冷的干燥气息。陈默盘腿坐在窟室中央,…
《克苏鲁绝望笔记》精彩章节试读
敦煌的夏天,热得像是天地间扣了一只巨大的陶土窑。
正午的太阳是窑口唯一的光源,无情地炙烤着戈壁,把空气都烤出摇曳的波纹。
莫高窟北区的某个中型洞窟里,却弥漫着一种近乎阴冷的干燥气息。
陈默盘腿坐在窟室中央,背对着入口处那方刺目的光亮。
他面前支着一块画板,板上一张雪白的宣纸,旁边摊开着矿物颜料碟——朱砂、石青、石绿,还有一碟细腻的白垩粉。
窟内幽深,微尘在仅有的几束斜射进来的光柱中无声飞舞,像某种缓慢燃烧的余烬。
空气里混杂着千百年来沉淀的颜料、干燥的泥土,以及岩石本身那种冷硬的气息。
陈默的呼吸很轻,他微微前倾着身体,右手执一支细狼毫,笔尖蘸满了浓稠的朱砂色,正对着窟顶西南角一块残损的壁画,一笔一笔地,试图将那飞天飘曳的衣带和残缺的手臂线条捕捉到纸面上。
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下,在下颌处汇聚成一颗饱满的水珠,最终不堪重负,“啪嗒”一声,落在他铺在腿上的旧帆布上,洇开一小块深色。
他顾不上擦,窟顶的壁画色彩依旧鲜明得惊人,历经风沙与时间,那些飞翔的姿态,衣袂翻卷的韵律,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冻结在了岩石上,固执地对抗着时光的消磨。
飞天那半张残存的、线条柔和的侧脸,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凝固在一种永恒的、超然的静谧里。
陈默的目光在残破的壁画与洁白的宣纸间来回移动。
每一次落笔都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审慎,他的临摹不是简单的复制,更像是一种艰难的对话,试图隔着千年的风沙,触摸到当初那位无名画师落笔时的心境。
他描摹着飞天的衣带,那流畅的弧线在岩石上流淌,却在他笔下的宣纸上显得滞涩、僵硬。
他停下笔,凝视着壁画上飞天那残缺的手臂轮廓,那线条简洁有力,充满了内在的张力。
他闭上眼,试图在脑海中重构那缺失的部分,感受那股力是如何在虚空中延伸。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异样感攫住了他。
不是声音,也不是光影的变化,更像是一种……重量的转移?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冷意,如同蛇的信子,轻轻舔舐过他的后颈皮肤。
陈默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撞击了一下,他迅速回头,目光锐利地扫向窟口。
那方炽烈的光亮中,站着一个身影。
光线太强,她的轮廓在炫目的背景里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她很高挑,穿着一条样式简单的、似乎是深色的长裙。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株在戈壁热浪中突然出现的、不合时宜的幽兰。
她背对着洞外白得刺目的戈壁,脸孔沉浸在窟口光暗交界处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种沉静到近乎虚无的存在感弥漫开来。
陈默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画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
“谁?”
那个身影动了,她向前迈了一步,从容地踏入了洞窟的幽暗之中。
光线如同水流,随着她的进入,在她身上流淌、勾勒。
阴影迅速退去,显露出一张脸。
陈默的呼吸在那一刻似乎停滞了半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容颜,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地域、甚至超越了尘世定义的纯粹的“美”。
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冷玉般细腻温润的光泽,五官的线条精雕细琢,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和谐与冲击力。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藏匿着整个宇宙的星渊,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细碎的、难以言喻的光点在缓缓流转、生灭。
当她看向陈默时,一种无法形容的、既非善意也非恶意的纯粹“注视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打扰了。”
她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圆润,却又像隔着一层薄纱,有种空谷回响般的质感。
“这里很安静,适合画画。”
她的目光掠过陈默的画板,在那未完成的飞天临摹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深渊般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像是……某种遥远的怀念?又或者只是纯粹的观察?
陈默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从那惊鸿一瞥的震撼中挣脱出来,他注意到她手中空无一物。
“你是……?”
他谨慎地发问。
“宁夜。”
她回答得简洁,名字如同夜风拂过冰面,带着凉意。
“只是路过,被这些古老的线条吸引。”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窟顶的壁画,那专注的神情,仿佛那些斑驳的色彩和残缺的线条里,蕴藏着足以让她驻足千年的秘密。
陈默的视线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上,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完美得如同艺术品。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隐隐透着光泽。
但吸引他注意的,是那双手的姿态——异常的稳定。
没有一丝多余的颤动,指尖微微内敛,带着一种沉静内敛的力量感,仿佛随时可以精准地捻起一根发丝,或者扼断某种无形之物。
这双手,绝不像一个普通游客或者爱好者的手。
“你也是画画的?”
陈默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
宁夜的目光从壁画上收回,再次落在陈默身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如同水面上短暂浮现的月影,虚幻而难以捉摸。
“线条,色彩,形态……它们承载着信息,也构筑着屏障。”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这洞窟中凝固的时光诉说,
“很有趣,不是吗?”
她缓步向窟室深处走去,脚步无声,仿佛没有重量。
她的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斑驳的佛陀、菩萨、力士,那些经变故事中的场景,最终停留在一处相对完整的飞天壁画上——就在陈默刚才临摹的那幅旁边。
那飞天的姿态更为舒展,色彩也更鲜艳一些,但同样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
宁夜在那壁画前站定,微微仰着头。陈默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那稳定得可怕的手指,伸向了壁画上飞天舞动的一条长长的、飘向虚空的彩色衣带末端。
她没有触碰壁画本身,她的指尖,在距离壁画岩石表面约莫一寸的虚空中,极其缓慢地、极其优雅地……描摹起来。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情人的发丝,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感。
她的指尖划过空气,留下的轨迹肉眼无法看见,但陈默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壁画上那条原本凝固的、描绘着卷云纹的衣带末端,其色彩似乎……活了过来。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变化。
原本由矿物颜料构成的、固化的色彩,在陈默的视网膜上,似乎产生了极其短暂的流动感。
石青的蓝色仿佛深了一瞬,朱砂的红色似乎晕开了一点点边界,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滴边缘那种微微的洇染。
转瞬即逝,快得让陈默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被汗水刺激花了,或是洞窟内变幻的光影造成的错觉。
宁夜的动作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她收回手,指尖依旧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做过。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陈默脸上,那深渊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观察。
“你看,”
她开口,声音依旧空灵平静,
“它们从未真正静止过。”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让他握着画笔的手指关节都僵硬发白。
他死死地盯着刚才宁夜指尖描摹过的那片壁画区域。
现在,那里又恢复了岩石壁画应有的、历经千年的凝固状态,色彩斑驳而安静。
刚才那瞬间的“流动感”消失了,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
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热昏头了?
还是这里的空气太干燥,引发了视神经的轻微痉挛?
陈默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壁画还是壁画,岩石还是岩石。只有宁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如同两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你……”
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挤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做了什么?”
宁夜没有回答,她只是再次微微弯起唇角,那个虚幻的笑容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陈默混乱的心湖中激不起任何回应,只留下更深的寒意和未知的漩涡。
她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洞窟深处那些沉默的壁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陈默脑海中一场离奇的幻觉。
“这里的每一笔,都很有趣。”
她低语般说道,声音在空旷的窟室里带起微弱的回响,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呓语。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裙裾在幽暗中划过一个无声的弧度,朝着洞窟更深处那些被更浓重黑暗笼罩的窟室走去。
她的身影很快被阴影吞没,只留下陈默一个人僵在原地,汗水不知何时已经冰冷地贴在后背上,画板上的飞天临摹,此刻在他眼中显得如此苍白而脆弱。
他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画板上那几笔笨拙的朱砂色衣带线条,又抬头望向窟顶那被宁夜“描摹”过的、此刻却死寂如常的壁画。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感交织着,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手中的画笔,仿佛有千斤重。
窟顶的壁画,在宁夜离开后,似乎更加……沉默了。
那是一种带着重量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晚,陈默躺在研究院提供的简易宿舍硬板床上,身体疲惫得如同散了架,脑子却异常清醒,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异常敏锐地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声响。
隔壁房间传来老研究员李教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窗外是戈壁滩永不停歇的风声,呜咽着掠过土坯房的檐角,像某种古老生物的叹息。
但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只有宁夜那稳定得可怕的指尖在虚空中描摹的画面,以及那壁画色彩瞬间“流动”的诡异错觉。
“它们从未真正静止过……”
宁夜的声音,带着那种奇特的空谷回响般的质感,又一次在他耳畔清晰起来,冰冷而笃定。
陈默烦躁地翻了个身,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神秘的女人,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白天的临摹上,拉回到飞天衣带线条的转折处理上。
然而,窟顶那片被“描摹”过的区域,色彩那短暂异常的“活”态,却顽固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膜。
嗒……嗒……嗒……
声音来自宿舍外,靠近洞窟区的小路方向,是脚步声。
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在这深夜死寂的戈壁滩上,这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瘆人。
陈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脚步声停了片刻,似乎在辨别方向,然后,再次响起,方向……正是朝着北区,朝着他白天临摹、宁夜出现过的那个洞窟!
难道是宁夜?
她深更半夜去洞窟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更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咳……咳……”
几声压抑的、带着痰音的咳嗽声清晰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压低了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沙哑嗓音,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抱怨:
“……这鬼天气,说冷就冷……老李也真是,大半夜非说有动静……”
是刘工!
研究院里负责日常杂务和夜间巡查的本地老工人。
陈默猛地坐起身,刘工是个实诚人,胆子不大,责任心却极强。
他深夜巡查,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是李教授察觉到了异常?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白天离开时,李教授确实还在那个窟里,拿着放大镜对着壁画反复研究,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笔触”、“晕染”之类的专业术语,神情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难道……李教授也发现了什么?发现了宁夜留下的“痕迹”?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陈默,他几乎没有犹豫,飞快地套上衣服和鞋子,动作轻捷地溜出了宿舍门。
深夜的戈壁滩,寒意刺骨,风比白天更加凛冽,卷起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天空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几颗寒星,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研究院低矮建筑的轮廓和远处莫高窟山体巨大而沉默的剪影。
北区洞窟的方向,更是漆黑一片,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陈默借着建筑物的阴影掩护,快速而无声地向北区移动。
靠近那个熟悉的窟口时,他放慢了脚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窟内望去。
窟内并非完全漆黑。几束惨白的手电光柱在里面晃动、交叉,切割着浓稠的黑暗,反而制造出更多扭曲晃动的阴影。
光柱的中心,赫然就是白天宁夜“描摹”过的那幅飞天壁画!
李教授佝偻着背,几乎把脸贴在了壁画上,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另一只手拿着一柄精巧的放大镜,正死死地盯着壁画上那衣带末端卷云纹的区域。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在寂静的窟室里清晰可闻。
刘工则站在他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一手举着手电筒照着壁画,另一只手不安地搓着衣角,脸上满是惊疑和恐惧。
“李……李教授,您到底看到啥了?”
刘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这深更半夜的,怪瘆人的……我看这画儿好好的啊?”
“好好的?”
李教授猛地转过头,手电光映照下,他的脸因为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扭曲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不!不对!完全不对!你看这里!”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壁画上那卷云纹的边缘,
“这里的朱砂!这里的石青!边界!边界在模糊!
在……在动!它们在动啊!活了!它们活了!”
刘工吓得后退了一步,手电光柱剧烈地晃动起来:
“李教授,您……您是不是眼花了?
这画都上千年了,颜色脱落、晕染都是正常的啊!”
“正常个屁!”
李教授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我研究了一辈子敦煌壁画!这是晕染吗?!这是……这是……”
他猛地卡住了,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回壁画,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就在这时,那几束晃动的手电光,无意间将更多光线投射到了壁画上。陈默的心脏骤然停止了一瞬。
就在李教授手指所指的那个区域——那片被宁夜虚空描摹过的衣带末端卷云纹上——色彩真的在变化!不是错觉!
石青的蓝色如同拥有了生命,极其缓慢地、如同墨汁在宣纸上晕开般,向四周的岩石和毗邻的朱砂色区域……蠕动!
朱砂的红色也仿佛燃烧的火焰,边缘不再是清晰的线条,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不断伸缩变幻的红色丝缕,如同活物的触须,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留白!
那些原本作为背景的、描绘着虚空云气的白垩粉,此刻在光线下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珍珠母贝般的油润光泽,并且如同活物呼吸般,极其微弱地……一起一伏!
“活了……真的活了……”
刘工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他手里的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柱滚向一边,窟室瞬间陷入更深的、晃动不定的昏暗。
“不!别过来!别过来!”
李教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双手徒劳地在身前挥舞,像是要驱赶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之物。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蠕动的色彩,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
就在陈默的眼前,在惨淡摇曳的光线下,那壁画上蠕动的、如同活物般的卷云纹色彩,突然……动了!
不是平面的蠕动,而是……立体的!
那石青与朱砂交织、边缘化出无数丝缕的区域,猛地向前一“探”!
如同从二维的岩石表面挣脱出来,化作一团粘稠、流动、散发着非自然磷光的……东西!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扭曲的光影,又像一滩拥有意识的油彩,速度快得惊人!
它猛地扑向了近在咫尺的李教授!
“啊——!!!”
李教授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所取代——那是一种粘稠液体被强力吮吸、骨骼在巨大压力下瞬间碎裂、血肉被急速消融的混合声响!
噗嗤……喀嚓……咕噜……
那团流动的、散发着磷光的色彩,如同活物般,瞬间将李教授的头颅和上半身包裹了进去!
李教授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在陈默和刘工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融化!
他的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挣扎,踢蹬着脚下的砂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那挣扎迅速变得微弱。
仅仅两三秒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只剩下腰部以下的部分还勉强保持着人形,软软地瘫倒在地上,裤子迅速被某种粘稠的、混合着暗红与诡异蓝绿色的液体浸透。
而上半身,连带着那凄厉的惨叫,彻底消失在那团蠕动的、闪烁着非自然光芒的壁画色彩之中!
那团色彩在吞噬了李教授后,似乎“满足”了,它蠕动着,表面那粘稠的光泽缓缓流动、平复,然后……如同退潮般,极其迅速地缩回了壁画表面!
石青、朱砂、白垩……所有的色彩瞬间恢复了凝固的状态,边缘清晰,线条分明,仿佛刚才那恐怖绝伦的吞噬从未发生过。
窟室里,只剩下刘工喉咙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是极致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瘫软在地,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后蹬爬,裤子裆部一片深色的湿痕迅速蔓延开,浓重的尿骚味混杂着血腥味在死寂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爬过李教授残留的、还在微微抽搐的下半身,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洞窟,凄厉的、不成调的哭喊声迅速消失在戈壁的夜风里。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岩壁,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内衣,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死死顶在喉咙口。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了脸颊的肉里,用尽全力才没有当场吐出来或者尖叫出声。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惨白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从窟顶残破的缝隙斜斜地投射下来,正好笼罩在那幅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的壁画上。
飞天衣袂飘飘,色彩依旧艳丽而“沉静”。
“艺术是认知的屏障……”
一个冰冷、空灵,带着奇异回响的声音,如同贴着陈默的耳廓响起,又像是直接在他混乱一片的脑海中炸开!
陈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转过头。
窟室最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宁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她依旧穿着那条深色的长裙,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惨白的月光无法触及她,她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那片纯粹的黑暗。
只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非人的、深渊般的光芒,清晰地落在陈默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解释,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察,像是在审视一件试验品在极端刺激下的反应。
陈默的思维彻底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翕动着嘴唇。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和心脏。
白天那个关于色彩“流动”的疑问,此刻被这血淋淋的、无法理解的恐怖现实碾得粉碎。
“你临摹的,”
宁夜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空灵平静,每一个字却像冰锥凿在陈默的灵魂上,
“只是你们人类脆弱感官和有限心智所能理解的……外壳。”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那稳定得可怕的指尖,指向了洞窟的入口处——那扇在月光下敞开的、通往外面戈壁夜色的石门。
“那扇门,”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诱惑的韵律,
“门开了。”
“门开了……”
那三个字如同带着冰碴的魔咒,直接烙印在陈默被恐惧冻结的神经上。
他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不受控制地顺着宁夜指尖的方向,转动着几乎要断裂的脖颈,目光死死钉在洞窟那敞开的入口。
惨白的月光泼洒在粗糙的石门框上,勾勒出它坚硬、沉默的轮廓。
门外的戈壁夜色深沉,风依旧在呜咽。
那扇门,那扇他每天进出无数次、再熟悉不过的石门,此刻在宁夜的话语和她那深渊般的注视下,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无法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感。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出入口,更像一个……器官?
一个宇宙的伤口?
一个通往无法想象之地的……门户?
就在陈默的目光锁定那扇“门”的瞬间——
异变,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他身边!
宁夜站立的那片最浓重的阴影,如同拥有了实质的生命,猛地沸腾起来!
黑暗不再是光的缺失,它开始蠕动、膨胀!
像一团粘稠的、不断滴落的沥青,又像无数纠缠翻滚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黑色巨蟒!
它们从宁夜脚下的地面涌出,瞬间吞噬了她的裙摆,然后向上疯狂蔓延!
石窟内本就微弱的光线被这沸腾的黑暗急速吞噬,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体,带着一股浓烈的、如同臭氧混合着腐烂星辰尘埃的、无法形容的冰冷恶臭,瞬间灌满了陈默的鼻腔和肺部,让他窒息欲呕!
“呃……”
陈默的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但双脚如同被焊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沸腾的黑暗猛地向中心坍缩、凝聚!
一个无法用任何地球语言描述的“存在”,在陈默眼前显现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或者说,它的形态在疯狂地变幻!
前一秒还是无数翻滚纠缠的、滑腻冰冷的黑暗触须,下一秒就坍缩成一个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不断脉动着的巨大心脏轮廓,再下一秒又膨胀成一团边缘模糊、不断向外辐射着冰冷吸力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星云……
在这疯狂变幻的黑暗核心之上,是眼睛!
无以计数的眼睛!
它们如同脓疮般在黑暗的“表面”骤然睁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有的巨大如同磨盘,冰冷竖瞳如同通往绝对零度的深渊。
有的细小如针尖,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闪烁着疯狂而恶毒的光芒。
有的拥有复数的虹膜和瞳孔,疯狂地旋转着。
有的干脆就是不断开合、流淌着粘稠黑色液体的裂口,里面是更深邃的黑暗……
这些眼睛没有一只是相同的,但每一只都蕴含着纯粹的、非人的、足以瞬间摧毁任何理智的疯狂、冰冷和……嘲弄!
它们同时睁开,亿万道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蕴含着终极真理与终极恐怖的目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钉在了陈默的身上!不,是钉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嗬——!!!”
陈默连惨叫都发不出来。那亿万道目光带来的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灵魂层面的直接碾压!
他感觉自己的颅骨在无形的重压下发出呻吟,眼球仿佛要爆裂开来!
无数无法理解的、混乱到极致的几何图形、无法解读的古老文字、扭曲破碎的宇宙图景、还有无数生灵濒死前最绝望的哀嚎……如同滔天巨浪,蛮横地、狂暴地灌入他的脑海!
他的思维、他的记忆、他作为一个“人”所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逻辑、情感……在这信息洪流的冲击下,如同沙堡般瞬间土崩瓦解!
他看到了!
在那些疯狂变幻的黑暗形态和亿万只非人眼眸的间隙,他看到了!
那扇石门!
在奈亚拉托提普!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伴随着所有关于“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的破碎知识,一起烫进了他崩溃的意识!
那非人的、亿万重叠加的、如同宇宙风暴般狂啸的意念注视下,那扇普普通通的石窟入口石门,其本质被强行撕开了伪装!
它不再是一个物理的开口。
它是……一道裂缝!
一道贯穿了现实帷幕的、巨大而狰狞的伤口!
裂缝的边缘闪烁着非自然的、如同腐烂磷光般的色彩,不断滴落着粘稠的、如同宇宙脓血的黑暗物质!
透过那道裂缝,陈默“看”到了……不,是被强行塞入了……
那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几何和物理法则描述的图景!
没有上下左右!
没有过去未来!
无数巨大到超越想象的、形态扭曲的、如同腐烂内脏又如同冰冷机械的暗影天体,在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以太”中缓缓旋转、碰撞、相互吞噬!
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其轮廓仅仅是惊鸿一瞥,就足以让恒星熄灭,它们的“歌声”是宇宙背景辐射中永恒的、令人疯狂的噪音!
整个空间本身都在痛苦地蠕动、呻吟,充满了亵渎的活性和冰冷的死寂!
这是宇宙最真实、最赤裸、最令人作呕的……内脏!
“门开了……”
那亿万重叠加的、非人的意念狂潮,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钻头,在陈默彻底崩溃的意识废墟中疯狂搅动、轰鸣、炸响!
“欢迎……见证……真实……”
“嗬……嗬嗬……呵……”
陈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截被高压电流击穿的朽木。
他蜷缩在冰冷的洞窟地面上,双手死死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皮和脸颊,指甲在皮肤上划开一道道血痕,但他毫无知觉。
粘稠的口涎混合着血丝,不受控制地从他咧开的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岩石上。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扩散到极限,倒映着洞窟顶部的黑暗,但那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疯狂旋转的星云和亵渎的眼眸在闪烁、在燃烧。
奈亚拉托提普那无法名状、疯狂变幻的原型,如同滴入水中的浓墨,开始无声地消散。
沸腾的黑暗向内坍缩、褪去,亿万只眼睛如同被黑暗本身吞噬般,一只接一只地闭合、消失。
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冰冷的吸力也在迅速减弱。
洞窟内,惨白的月光重新占据了主导,静静地洒落下来,照亮了地面上的尘埃、陈默白天留下的画板、颜料碟……
还有不远处,李教授残留的那半截浸透了暗红与诡异蓝绿色液体的裤腿。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壁画依旧凝固在岩石上,飞天衣袂飘飘,色彩“沉静”。
石门敞开着,外面是亘古不变的戈壁夜色和呜咽的风声。
只有蜷缩在地上的陈默,身体还在神经质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破碎的嗬嗬声,证明着刚才那场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恐怖并非幻觉。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
陈默抽搐的动作渐渐微弱下去,他布满血丝、瞳孔扩散的眼睛,茫然地转动着,最终,落在了他白天支起的画板上。
那张雪白的宣纸,还固定在画板上。上面是他未完成的飞天临摹。
朱砂色的衣带线条,僵硬、笨拙地停留在纸面上,试图捕捉那岩石上凝固的飞动之美。
“嗬……门……”
陈默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他涣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画板,又缓缓移向窟顶那幅真正的、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的壁画。
一种诡异的光芒,取代了纯粹的疯狂和恐惧,开始在他破碎的眼底深处闪烁、凝聚。
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急切,一把抓过旁边掉落在地上的、沾着朱砂颜料的细狼毫画笔。
笔尖重重地戳进颜料碟里,蘸满了浓稠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朱砂色。
然后,他几乎是扑到了画板前!
他的身体佝偻着,手臂以一种痉挛般的频率疯狂地挥动起来!
画笔在宣纸上划过,发出急促而刺耳的“沙沙”声,他不再看窟顶的壁画,不再看任何东西。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画纸,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狂热的、非理性的火焰。他的动作毫无章法,不是在临摹,更像是在……复刻某种烙印在他崩溃灵魂深处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朱砂的线条不再是流畅的衣带,而是扭曲、混乱、彼此纠缠的怪异几何体!
石青被胡乱地涂抹,形成一片片如同淤青又如同腐烂内脏般的色块!
白垩粉被他疯狂地撒在画面上,形成刺眼的白斑,如同溃烂的伤口!
整张宣纸迅速被狂乱、亵渎的色彩和线条所覆盖、淹没!
他画着,疯狂地画着!
汗水、血水、口涎混合着颜料,顺着他扭曲的下颌滴落在画纸上。
他的喉咙里持续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他画的不是飞天,不是佛陀,不是任何已知的形象。
他在画那扇“门”!
画那道贯穿现实的、流淌着宇宙脓血的狰狞裂缝!
画裂缝后面那蠕动、呻吟、充满了亵渎活性的黑暗宇宙内脏!
画那无数只疯狂旋转、蕴含着终极疯狂与嘲弄的非人眼眸!
每一笔,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和一种病态的、无法理解的……虔诚?
仿佛只有通过这徒劳的、疯狂的描绘,他才能向那个刚刚向他展露了“真实”的、不可名状的存在,献上自己唯一能拿出的、微不足道的……祭品?
洞窟外,戈壁的风依旧呜咽,如同亿万生灵永恒的悲鸣。
惨白的月光,穿过敞开的石门,静静地流淌进来,照亮了陈默蜷缩在画板前疯狂挥笔的、剧烈颤抖的剪影。
在他身后,窟顶那幅吞噬了李教授的飞天壁画,在月光下,色彩似乎……比白天更加艳丽了几分。
那飞天的嘴角,那凝固了千年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光影的变幻下,仿佛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嘲弄。
小说《克苏鲁绝望笔记》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