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文学
高质量网文粮草推荐

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谢依依最新章节免费实时看

完整版悬疑脑洞小说《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此文从发布以来便得到了众多读者们的喜爱,可见作品质量优质,主角是谢依依,是作者生产河的一条鱼所写的。《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小说最新章节第12章,已更新188257字,目前连载,喜欢看悬疑脑洞属性小说的朋友们值得一看!主要讲述了:一腊月的南城,寒气已经渗进青石板的每条缝隙里。早晨开门时,谢依依看到门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呵出一口白气,正准备转身回屋添件衣服,却看见巷口站着一个人。是个男人,五十多岁,穿…

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谢依依最新章节免费实时看

《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精彩章节试读

腊月的南城,寒气已经渗进青石板的每条缝隙里。早晨开门时,谢依依看到门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呵出一口白气,正准备转身回屋添件衣服,却看见巷口站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五十多岁,穿深灰色呢子大衣,围着格子围巾,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他站在巷口的银杏树下,树干已经光秃,他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没有立即走过来,只是远远地望着棺材铺的招牌,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谢依依没有催促,转身回屋倒了杯热水。等她再出来时,男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谢师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

“请进。”谢依依推开门。

男人迈过门槛,动作很轻。他在铺子里站定,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最后停留在谢依依脸上。他的眼睛很深邃,眼角的皱纹像是用刻刀雕出来的,很深,很重。

“我想定制一口棺材。”他说得直截了当。

“请坐,慢慢说。”谢依依引他到柜台边。

男人坐下,公文包放在膝上,双手紧紧握着包带。“棺材要特制的。不要任何装饰,不要任何花纹,最简单的原木色就可以。木材用最普通的杉木,内衬用白色粗布。”

谢依依记录着:“逝者的姓名?生辰忌日?”

男人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关节粗大,掌心有厚厚的老茧,像是干过很多年重活的手。

“不刻姓名。”他抬起头,“也不要立碑。棺材上什么字都不要有,就当是一口……无主的棺材。”

谢依依笔尖停住了。无字棺?这在规矩里是大忌。爷爷笔记里明确写着:“棺无字,则魂无归;碑无名,则灵无依。不可为。”

“这不合规矩。”她说,“棺材上至少要刻一个姓氏,或者一个代号。否则逝者的魂魄找不到归处,会成为游魂。”

“那就让它游荡吧。”男人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重,“总比……总比被找到好。”

谢依依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男人在害怕——不是害怕鬼魂,是害怕有人通过棺材找到逝者的身份。他在隐藏什么。

“您是逝者的什么人?”她问。

“一个……欠债的人。”男人苦笑,“欠了一辈子的债,还不清了。只能做口棺材,算是……一点补偿。”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铁盒子。盒子不大,巴掌大小,铁皮已经锈蚀,但边角磨得很光滑,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盒子上有一把小锁,锁也是旧的,铜绿色。

“这个,请放在棺材里。”他把铁盒推过来,“要放在暗格里,不能让人发现。暗格要做在棺材底部,用榫卯封死,除非把棺材拆了,否则打不开。”

谢依依接过铁盒。盒子很轻,晃动时有轻微的沙沙声,像是装着纸张或照片。

“暗格可以做。”她说,“但您至少需要告诉我逝者的性别、大概年龄,我好确定棺材尺寸。”

男人想了想:“男,去世时……二十岁。就按年轻人的尺寸做吧。”

二十岁。谢依依心里一沉。这么年轻。

“还有其他要求吗?”

“有。”男人直视着她,“这口棺材,要保证‘永远有人记得’。”

谢依依愣住了:“什么意思?您不是要不刻姓名、不立碑吗?那怎么……”

“不是用名字记得。”男人打断她,“是用别的方式。具体我还没想好,但棺材做好后,我会安排。您只需要按我的要求做,钱不是问题。”

他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柜台上。“这是定金。尾款等棺材交付时付清。我出三倍的价格,只有一个要求——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做,不要问为什么。”

谢依依打开信封,里面是崭新的百元钞,厚厚一沓,至少有三万。三倍价格,匿名棺材,神秘铁盒,还有那个奇怪的要求——“永远有人记得”。

她看着男人,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恳求,有愧疚,还有一种深沉的痛苦。

“我需要和师傅商量一下。”她说。

“可以。”男人站起来,“我三天后再来。希望到时候能给我肯定的答复。”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谢师傅,这件事……请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包括您的师傅。就当我们从未见过面。”

没等谢依依回答,他就推门出去了,消失在晨雾中。

谢依依站在柜台后,看着那个铁盒和那沓钱,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应该拒绝——无字棺不合规矩,神秘客户不合常理,高价背后往往藏着麻烦。

但那个男人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眼神里有种东西,让她无法轻易说“不”。

陈师傅是下午来的。听了谢依依的描述,老人眉头紧锁,拿起那个铁盒仔细端详。

“锁是七十年代的老锁。”他说,“这种锁现在很少见了。盒子是军用饼干盒,也是那个年代的东西。”

他轻轻摇了摇盒子,侧耳倾听。“里面装着纸类的东西,还有……金属?像是徽章一类的小物件。”

“我们要接吗?”谢依依问。

陈师傅放下铁盒,沉思良久。“无字棺……这在过去只有几种情况会用:一是无名尸,二是被家族除名的人,三是……需要隐藏身份的人。”

他翻开爷爷的笔记,找到相关记载:

“无名棺,需慎处。若确不知名姓,可刻‘无名氏’或‘某某之灵’代之,不可全然空白。空白之棺如无主之屋,易招孤魂野鬼寄居,反扰正主。”

“但他说要保证‘永远有人记得’。”谢依依说,“这和无字棺是矛盾的。”

“所以其中必有隐情。”陈师傅说,“我建议不接。太蹊跷,风险太大。”

谢依依犹豫了。她想拒绝,但那个男人的眼神,那种深沉的痛苦……她总觉得,如果不接这单,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三天后,男人如约而至。他看起来更憔悴了,眼里布满血丝,像是几天没睡好。

“考虑得怎么样?”他问,声音更沙哑了。

谢依依正要开口拒绝,男人突然说:“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也知道你们有顾虑。但这件事……这件事对我,对一些人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比规矩更重要。”

他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柜台上。“这是额外的补偿。五万。只要您接这单,这五万就是您的,不算在棺材费用里。”

谢依依看着那两个信封——三万定金,五万补偿,一共八万。这几乎是铺子一年的收入。

“不是钱的问题。”她说。

“那是什么问题?”男人急切地问,“您说,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您做这口棺材,按我的要求做。”

谢依依和陈师傅对视一眼。陈师傅缓缓开口:“先生,您至少要告诉我们,这口棺材是给什么人用的?为什么不能留名?那个铁盒里装的是什么?否则,我们没法做。”

男人的脸色变了。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铺子里很安静,只有墙角的老座钟在嘀嗒作响。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一个……不该被忘记,但又不能被记住的人。”

“什么意思?”

“他救过很多人,但自己死了。死得……很不值得。”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们欠他的,欠了一辈子。现在我们都老了,快走不动了,想在走之前……给他一个交代。但这件事不能公开,一旦公开,会毁了很多人的生活。”

他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只能说这么多。请您……请您相信我,这口棺材,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所有欠他债的人。”

谢依依看着他的眼泪——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陌生人面前流泪,那痛苦是真的。

她看向陈师傅。老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们接。”谢依依说,“但有几个条件。第一,棺材上至少要刻一个符号——不一定是字,可以是一个图案,一个记号,让魂魄有凭依。第二,暗格可以做,但我们要在暗格上做一个小标记,万一将来有什么情况,我们能找到。第三……”

她顿了顿:“如果真的像您说的,这口棺材需要‘永远有人记得’,那您需要告诉我们,怎么个记法?我们不能做一口棺材,然后让它永远放在仓库里。”

男人擦了擦眼睛:“第三点,我会安排。棺材做好后,会有人陆续来询问这口棺材的情况。每次有人来,您就在棺材上做一个记号——刻一道痕,或者点一个点,什么都行。用这种方式来记。”

“谁会来问?”

“一些……老朋友。”男人说,“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我会通知他们。他们这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确认这口棺材还在,确认有人还记得他。”

谢依依明白了。这是一种沉默的纪念——不立碑,不留名,但通过一次次询问,一次次确认,让记忆在活着的人之间传递。

“好。”她说,“我们接。”

男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谢谢……谢谢你们。”

棺材开始制作了。

木材选用最普通的杉木,按男人要求,不上漆,不打蜡,保持原木色。谢依依在棺头刻了一个很小的符号——不是字,是一个简单的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像一只眼睛。这是爷爷笔记里记载的“无名符”,专门用于无法确认身份的逝者,象征“天眼照看,魂魄有依”。

暗格做在棺材底部,夹在两层木板之间。陈师傅设计了一个精巧的榫卯结构,平时严丝合缝,看不出来,只有用特制的工具从特定角度插入,才能打开。暗格内壁,他用朱砂画了一道极细的符——这是“守物符”,能保护里面物品不腐不坏。

铁盒放进去那天,男人又来了。他看着陈师傅把铁盒放入暗格,然后亲手递过来一把钥匙——是铁盒上那把锁的钥匙。

“这个,请您保管。”他说,“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人拿着另外半把钥匙来找您——钥匙是从中间断开的,我这半,他那半——请您把铁盒交给他。如果我一直没来取,就让它永远留在棺材里。”

谢依依接过钥匙。铜质的钥匙已经氧化发黑,但能看出做工精致,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数字:1975。

“1975年?”她问。

男人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嗯,那年……发生了一些事。”

他没再多说,付清尾款,最后看了一眼棺材,深深鞠躬:“拜托了。”

他离开后,谢依依把钥匙穿了一根红线,挂在柜台内侧的钉子上。钥匙旁边,已经挂了好几件东西:明镜的银铃铛,柳青阳的胡琴拨片,林雨薇的一小管油画颜料。每一件都代表一段故事,一个灵魂。

棺材完工后,按照男人的要求,暂时存放在铺子后院的停灵间。他说会有人来“确认”,等所有该来的人都来过了,再安排下葬。

谢依依没想到,“确认”会来得这么快。

第一封信是在棺材完工后第五天收到的。

信封很普通,白色,右下角印着“XX市人民医院”的字样。邮票贴得很端正,邮戳显示是从邻省寄来的。

谢依依拆开信,里面只有一页信纸,字迹工整,用的是医院处方笺:

“谢师傅:您好。闻南城三品棺材铺存有一口无字杉木棺,特来信询问。该棺是否完好?是否有人照看?盼复。李建国 敬上”

没有电话,没有地址,只留了一个名字。谢依依按照来信地址回了封信,简单告知棺材完好,有人照看。

一周后,第二封信来了。这次是从更远的北方城市寄来的,信封是牛皮纸的,字迹潦草:

“谢师傅:听说你们那有一口没名字的棺材,杉木做的。麻烦告诉我,棺材底部是不是有个暗格?王德发”

这个问题很具体。谢依依犹豫了——暗格是秘密,不该透露。但她想起男人的话:会有人来询问,每次有人问,就做一个记号。

她在回信里写道:“棺材完好,余事不便透露。”然后在棺材底部不起眼的位置,用刻刀轻轻划了一道细痕。

第三封信是一个月后收到的。这次不是信,是一张明信片,画面是西湖断桥。背面用钢笔写着:

“谢师傅:四十年了,那口棺材还在吗?孙丽娟”

字写得很用力,几乎要划破纸面。

谢依依感到事情不对劲。这些询问者来自天南海北,年龄应该都不小(从字迹和语气判断),但他们都在问同一口棺材。而且,他们似乎彼此认识,又似乎互不知情——否则不会分别来信。

她在棺材上做了第三个记号——在棺盖内侧点了一个朱砂点。

接下来三个月,又陆续来了四封信。第四封来自西南山区,信纸是小学作业本撕下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手抖得厉害的人写的:

“棺材还好吗?我梦见它裂了。赵大勇”

第五封来自沿海城市,用的居然是英文信封,但里面是中文信:

“我在国外二十年,刚回来。听说南城有口无字棺,想确认是不是那口。陈建华”

第六封最奇怪,是一封电报——现在很少有人用电报了。电文很简单:“棺安否?周卫国”

第七封则是亲自上门。是个老太太,七十多岁,穿着朴素但整洁,由孙女搀扶着来的。她在铺子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进来。

“请问……是谢师傅吗?”她的声音很小,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

“我是。您请进。”

老太太坐下,孙女站在她身后。老太太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手绢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已经发黄,上面是七八个年轻人,穿着六七十年代的衣服,站在一片田野前,笑容灿烂。

“我想问问……”老太太指着照片中间一个男孩,“这个人,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这里那口无字棺的……”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涌出来。

谢依依看着照片。男孩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眉眼清秀,笑得露出虎牙。他站在人群中间,手臂搭在旁边人的肩上,看起来开朗又阳光。

“我不知道。”谢依依如实说,“订棺材的人没告诉我逝者的信息。”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把照片收好。“那……棺材还在吗?我能看看吗?”

谢依依带她到后院停灵间。老太太看到那口朴素的杉木棺,眼泪又下来了。她颤巍巍地走到棺材边,伸手抚摸棺盖,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孩子的脸。

“是杉木的……他说过,最喜欢杉木的味道……”她喃喃自语。

孙女扶着老太太:“奶奶,我们该走了。”

老太太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棺材,对谢依依说:“谢师傅,谢谢您。这口棺材……请您一定照看好。它是很多人的……念想。”

她离开时,谢依依在棺材上做了第七个记号——在棺头那个“无名符”旁边,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因为老太太的围巾上,绣着梅花图案。

七封信,七个人,七个记号。

谢依依看着棺材上那些记号——刻痕、朱砂点、梅花……忽然明白那个男人说的“永远有人记得”是什么意思了。这不是一口普通的棺材,是一个坐标,一个信物,一群人的记忆汇集点。

但逝者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找他?1975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柜台里那把断钥匙,1975的数字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陈师傅发现了问题。

是在第七个老太太来访后的第二天早晨。他照例去停灵间检查棺材,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小谢,你来看。”

谢依依走过去,也愣住了。

棺材——那口朴素的杉木棺——在微微发光。不是刺眼的光,是很柔和、很朦胧的微光,像是月光透过薄云洒在木头上的那种光。光源来自棺材上的七个记号,每个记号都在发光,亮度不同,颜色也不同——刻痕是淡金色,朱砂点是暗红色,梅花是浅粉色……

七个光点,七个记号,像是棺材睁开了七只眼睛。

“这是……”谢依依说不出话来。

陈师傅走近仔细观察。“是‘念’。”他沉声说,“七个活着的人的思念,太强烈,附着在记号上,形成了实体化的光。这些人……他们一定有着共同的、极其强烈的记忆,关于这口棺材里的逝者。”

他伸手想触摸光点,但在指尖即将碰触时,光点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脉搏跳动。

“他们在通过这种方式确认。”陈师傅说,“确认棺材还在,确认记忆还在。每个人来问一次,做一个记号,就等于说‘我还记得’。当足够多的人记得,记忆就有了实体。”

谢依依想起那些信,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询问。李建国、王德发、孙丽娟、赵大勇、陈建华、周卫国,还有那个不知名的老太太——七个人,七个城市,都在问同一口棺材。

“他们一定是当年一起经历过什么。”谢依依说,“也许是战友,也许是同学,也许是……”

“插队知青。”陈师傅突然说,“你看他们的年龄,如果是1975年发生的事,那时候他们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现在正好是六七十岁。而且来信的地址——北方的林场,西南的山区,沿海的城市——这些都是当年知青下放的主要去向。”

谢依依恍然大悟。那场持续了十年、涉及千万年轻人的上山下乡运动。照片上那些穿着旧军装、站在田野前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年代的典型形象。

“如果他们是知青,那棺材里的逝者……”她不敢想下去。

陈师傅走到棺材边,看着那些发光记号。“七个活着的人的思念,就能让棺材发光。如果逝者生前真的救过他们,那他的魂魄该有多强的执念?这样的魂魄,真的能安息吗?”

就在这时,棺材突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两人都感觉到了。接着,从暗格的位置,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咚,咚,咚,三下,很有节奏。

谢依依后背发凉。她想起铁盒里的东西,想起那把断钥匙。

“暗格里有东西……在动?”

陈师傅面色凝重。“不是东西在动,是‘念’在动。铁盒里的物品承载着记忆,现在被外面七个活人的思念激活了。”

敲击声又响了,这次是五下,然后停顿,然后又三下——像是某种密码。

谢依依突然想到什么,跑到柜台前,取下那把断钥匙。钥匙柄上的数字1975,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回到停灵间,把钥匙举到棺材前:“是这个吗?你在找这个吗?”

敲击声停了。

棺材上的七个光点突然变亮,然后汇聚成一道光束,照在谢依依手中的钥匙上。钥匙开始发热,越来越烫,她几乎要握不住。

“松开!”陈师傅喝道。

谢依依松手,钥匙掉在地上。但它没有落地——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然后,钥匙柄上的数字“1975”开始发光,投在空气中,形成四个悬浮的光字:

1975

接着,光字变化,组成了一行新的字:

北大荒 清河屯

这是地名。北大荒——东北的黑土地,当年知青下放的主要地区之一。清河屯,应该是个村子。

光子持续了几秒钟,然后消散。钥匙“啪”一声掉在地上,恢复了普通的样子。

停灵间里恢复了安静。棺材不再发光,不再震动,就像一口最普通的杉木棺。

但谢依依知道,有些东西已经被唤醒了。

三天后,那个神秘男人又来了。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者,一个拄着拐杖、腿脚不便的老汉。三人都六十左右,面容沧桑,眼神里都有同样的沉重。

“谢师傅,陈师傅。”男人开口,“我叫刘志远。这两位是我的……老朋友,李明,张大山。”

戴眼镜的老者李明点了点头,张大山则盯着那口棺材,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我们来,是想……想打开暗格。”刘志远说,“七个人都来过了,七个记号都做了。是时候……是时候把东西拿出来了。”

谢依依看着他们:“你们是知青?1975年在北大荒清河屯?”

三个人都愣住了。李明推了推眼镜:“您怎么知道?”

“棺材告诉我的。”谢依依捡起地上的钥匙,“这把钥匙,投出了那几个字。”

张大山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嘶哑:“他还记得……他还记得那个地方……”

刘志远扶住他,对谢依依说:“谢师傅,能让我们单独和棺材待一会儿吗?有些话……想说给他听。”

谢依依和陈师傅退到门外,但没有走远。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三个老人站在棺材前,沉默了很久。

最后是刘志远先开口:“卫国,我们来看你了。”

卫国——周卫国。第七封电报的那个名字。

“四十年了。”李明的声音在颤抖,“我们七个,都老了。李建国在医院躺着,肝癌晚期。王德发在山西挖煤塌了腰,瘫了。孙丽娟嫁到南方,去年中风,说话都不利索了。赵大勇在西南种茶,腿在洪水中砸断了。陈建华出国二十年,刚回来。张大山……”他看了一眼拄拐的老汉,“你也看到了。我嘛,教书教了一辈子,粉笔灰吸多了,肺不好。”

他顿了顿:“就剩我们三个还能走动。所以我们来了,来完成四十年前该做的事。”

张大山拄着拐杖上前一步,跪了下来——不是普通的跪,是整个人匍匐在地,额头抵着棺材。

“卫国,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破碎不堪,“那年冬天,偷苞米的是我……是我饿得受不了了,去偷的。你替我顶了罪……他们说你是‘破坏生产’,把你关起来……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冻了一夜,就……就没了……”

他哭得浑身颤抖:“我这辈子……这辈子都在赎罪。我不敢娶妻,不敢生子,因为我害死了你……我不敢回城里,就在农村待着,种地,养猪,像个罪人一样活着……可我活得再苦,你也活不过来了啊……”

李明也跪下了:“我也有错。那天晚上我知道张大山去偷苞米,但我没拦着。后来批斗会上,他们问谁知道是谁偷的,我……我没敢说。我看着你被带走,看着你替我们顶罪……”

刘志远最后一个跪下,他没哭,但声音哽咽:“卫国,我们七个,欠你一条命。不,是七条命——如果不是你顶罪,我们七个偷集体粮食的,在那个年代,可能都得死。你一个人,换了我们七个。”

他抬起头,看着棺材:“这些年,我们拼命活,拼命做好事,就是想证明你的牺牲值得。李建国成了名医,救了几千人。王德发在煤矿救人,自己差点死掉。孙丽娟资助了十几个贫困学生。赵大勇的茶园养活了全村人。陈建华在国外捐建了希望小学。张大山……他虽然没成什么事,但他四十年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活得比谁都干净。”

“我们没告诉你家人。”李明接着说,“不敢告诉。你妈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们怎么敢说你是替我们顶罪死的?我们只说你是病死的,凑钱给你妈养老。后来你妈走了,我们就把这件事……埋在心里。”

“但埋不住啊。”刘志远苦笑,“四十年,没一天不想。所以我们要给你立个碑——不是有形的碑,是无形的碑。我们七个人,分布在全国各地,每年你的忌日,我们都会向南方鞠躬。我们约定,谁先走,就给其他人写信,提醒大家别忘记你。我们约定,等老得走不动了,就一起给你做口棺材,不留名,不留姓,但要让后人知道——有人记得你。”

“这口棺材,就是你的碑。”张大山终于抬起头,满脸泪痕,“我们七个人的记忆,就是你的碑文。谢师傅做的七个记号,就是我们七个人的名字。这样,就算我们都死了,只要棺材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这口无字棺,你就还在。”

三个老人说完,停灵间里一片寂静。

许久,刘志远站起来,对门外的谢依依说:“谢师傅,请打开暗格吧。铁盒里的东西,该拿出来了。”

暗格打开了。

陈师傅用特制工具插入榫卯缝隙,轻轻一撬,底板滑开,露出里面的铁盒。四十年过去了,铁盒依然完好,只是锈迹多了一些。

刘志远拿出另外半把钥匙——和谢依依保管的那把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把。两半钥匙对接,严丝合缝。

“这把钥匙,是我们七个人一起打的。”他说,“一人保管一半,约定只有当我们中的最后一个也快走时,才能把钥匙合起来,打开盒子。”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铁盒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件简单的东西:一张黑白照片(就是老太太拿来的那张),一本薄薄的日记本,一枚褪色的共青团徽章,还有一沓信纸,每张纸上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下面是一段话。

刘志远拿起那沓信纸,手在发抖。“这是我们七个人,在卫国死后第二年写的……遗书。不,是认罪书。每个人写了自己在偷苞米事件中的角色,写了自己的愧疚,签了名,按了手印。我们约定,如果有一天这件事被发现了,我们就一起认罪,一起承担。”

他翻到其中一页,念道:

“我叫刘志远,1975年10月15日,我知道张大山要去偷苞米,但我没有阻止。在批斗会上,我没有说出真相。我害死了周卫国。我有罪。”

下面是签名和血红的手印。

他又翻了一页:“这是李建国的……这是孙丽娟的……这是王大发的……”

七张纸,七个认罪书,七个血手印。保存了四十年。

“我们本来想把这个盒子随葬。”李明说,“让卫国知道,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罪。但后来想想,这样不好——这等于把我们的罪也埋进去了,没人知道。所以我们改了主意:盒子要打开,要让人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是我们都死了之后。”

他看向谢依依:“谢师傅,我们有个请求。等我们七个人都走了,请您把这个盒子——还有这口棺材的故事——公之于众。不要现在,现在会毁了很多人的生活。等我们都死了,就无所谓了。那时候,请您告诉大家:1975年,在北大荒清河屯,有一个叫周卫国的知青,为了保护七个同伴,顶罪而死。他死的时候,才十九岁。”

张大山补充道:“还有,请告诉大家:这七个人,用了一生来赎罪。他们活得小心翼翼,活得问心无愧,就是为了证明,周卫国的牺牲没有白费。”

谢依依看着这三个老人,看着他们花白的头发,深深的皱纹,还有眼里那种既沉重又释然的神情。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迟来的忏悔”——不是一句“对不起”,是用一生来偿还。

“我会的。”她说,“等时候到了,我会把故事讲出去。我会告诉人们,这里有一口无字棺,里面装着七个老人的集体记忆,还有一个十九岁少年的牺牲。”

刘志远点点头,把铁盒重新锁好,放回暗格。“让它继续留在里面吧。等我们都走了,再打开。”

暗格封上,棺材恢复原状。

三个老人最后对着棺材鞠了三躬,然后相互搀扶着离开了。他们的背影在冬日的阳光里,显得苍老,但挺直。

谢依依站在铺子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风吹过,挂在门口的风铃叮咚作响,像是遥远的回声。

她回到柜台后,在爷爷的笔记里开始记录。这次她没有用红笔,用的是普通的蓝黑墨水——因为这个故事不需要警示,需要的是记住。

“乙未年腊月,接无字棺一单。客匿名,付三倍价,求制杉木棺,不刻姓名,不立碑,但求‘永远有人记得’。棺成,收七封来信,皆问此棺,客自天南海北。后知七人乃1975年北大荒知青,棺中所葬为其同伴周卫国,十九岁,为护七人顶罪而死。七人用一生赎罪,以此棺为无字碑,以记忆为碑文。记:罪可赎,命不可还;碑可无,人不可忘。”

写完后,她走到后院停灵间。

那口杉木棺静静立着,朴素无华。但谢依依知道,它不只是一口棺材。它是一个坐标,一个集合点,七个老人的记忆在这里交汇,一个少年的牺牲在这里安放。

她在棺材前点了三炷香。

“周卫国,”她轻声说,“你的同伴都记得你。我也会记得。很多年后,还会有人记得。你救的七个人,都活得很好——不是富贵的好,是问心无愧的好。这应该……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香静静地燃烧着,青烟袅袅上升,在停灵间里缭绕,最后从窗缝飘出去,飘向冬天的天空。

谢依依想,那烟也许会一直飘,飘到很远的地方,飘到1975年的北大荒,飘到那个寒冷的冬夜,告诉那个十九岁的少年:

有人记得。

一直有人记得。

小说《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试读结束!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