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公府。
程咬金坐在书房之中,正对着一盘酱肘子发泄郁闷。
就在这时,程府的管家走了进来禀报道:
“老爷!赵国公,鄂国公,梁国公三位大人联袂到访,已经到前厅了。”
程咬金油腻腻的手一顿,牛眼一翻:
“他娘的,来的倒快。
肯定是为了那几个小兔崽子的事来的。”
说完,他胡乱擦了擦手,骂骂咧咧地起身往前厅走去。
程咬金刚来到前厅门槛,就听见尉迟敬德在里面吼道:
“老夫的脸都让那小王八蛋丢尽了。
竟然为了个窑姐打架,还是在那种地方。
老子回去就扒了他的皮。”
紧接着是长孙无忌的声音:
“呵呵,敬德兄,令郎好歹没被揍。
犬子冲儿可是被令郎和程家那小子按在地上打。
若非他们挑衅在先,我家冲儿何等知礼,岂会与人动手?”
“放你娘的……呃,赵国公此言差矣!”
程咬金刚想骂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急忙改口,
“分明是你家那个小白……那个长孙冲先抢人家姑娘,还嘴欠。
处墨和宝林那是路见不平,仗义出手。
懂不懂?”
房玄龄坐在一旁揉着太阳穴,一脸的头疼。
他家那混蛋房遗爱也在这次斗殴的名单里面。
“知节,你就别嚷嚷了。
现在不是争论谁先动手的时候。
关键是太子殿下当时也在场,还参与其中了。”
这话直接让大厅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抓起茶杯灌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
“老子当然知道!
老子亲眼看着太子殿下醉得都快不省人事了,还在那嚷嚷‘扶孤起来,孤还能战’。
他奶奶的,老子当时魂儿都快吓飞了。”
尉迟敬德黑着脸点头说道:
“这事儿可大可小。”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说道:
“大?能有多大?
往大了说,储君流连烟花之地,醉酒斗殴,德行有亏,动摇国本!
足够让那些御史言官们喷上一年的唾沫星子,也足够让某些人趁机大做文章,动摇东宫之位。”
他的这番话意有所指,在座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儿,瞬间就都听明白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
“辅机所言不差。
此事绝对不能任由其在朝堂上发酵。
要不然那几个小兔崽子绝对没好果子吃。
我们必须统一口径。”
程咬金眨巴着眼问道:
“统一口径?咋统一?难道说太子殿下是去百花楼体察民情?
还是说那几个小混蛋是去切磋武艺?”
房玄龄被他这浑话噎得直翻白眼,耐着性子说道:
“自然不能如此儿戏。
明日早朝,若有人以此事攻讦太子,我们需极力淡化此事。
要强调太子是受了他人影响,一时糊涂。”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程咬金和尉迟敬德。
程咬金闻言立刻跳了起来:
“房老头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家处默带坏了太子?”
长孙无忌阴恻恻地接话道:
“难道不是么?
若非程小公爷热情相邀,太子殿下深居东宫,如何能知道平康坊百花楼的门朝哪边开?”
尉迟敬德也闷声道:
“宝林也有错,不该参与斗殴。”
程咬金被气得哇哇直叫:
“好哇!合着坏事都是我们家小子干的?你们家儿子就是白莲花?
长孙冲那小子要不嘴贱抢姑娘,能打起来?
尉迟宝林要不出手,能闹那么大?”
眼看三人又要吵起来,房玄龄赶紧打圆场:
“好了好了!诸位!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保住太子,也是保住我们各家的小子。
此事若闹大,殿下声誉受损,我们几家的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知节,你身为金吾卫将军,当值期间发生此事,还亲自处理……
陛下若追究起来,你首当其冲。”
程咬金闻言,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嘟囔道:
“那你说咋办?”
房玄龄捋了捋胡须,沉声道:
“结成同盟,共度难关。
明日朝堂之上,无论谁提起此事,我们需一致对外,互相呼应,将此事尽快揭过。
绝不能让有心人借题发挥。”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
“玄龄兄所言甚是。
此刻我们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尉迟敬德也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程咬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一拍大腿:
“行!老子听你们的。
他娘的,为了那几个不省心的小畜生,老子这回就跟你们穿一条裤子了。”
四位大唐顶尖的国公,为了自家坑爹的娃,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达成了短暂的攻守同盟。
……
次日,太极殿。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后,目光饱含怒火的扫过站在前面的长孙无忌几人。
显然他已经得到了消息。
程咬金低着头,假装研究笏板上的花纹。
尉迟敬德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房玄龄则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军国大事。
就在司礼太监刚喊完“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时,一个清瘦刚直的身影,嗖地一下从文官队列中蹿了出来,手持象牙笏板,一脸正气的说道:
“陛下!臣魏征,有本启奏!”
来了!程咬金等人心中同时一凛。
李世民眼皮都没抬,淡淡开口:
“讲。”
魏征深吸一口气,看着李世民大声说道:
“臣要弹劾太子李承乾,行为失检,德行有亏!
昨日夜间,太子竟微服出入平康坊烟花之地,酗酒无度,更与人大打出手,搅乱坊市,惊动金吾卫。
此事影响极其恶劣,长安城内已传得沸沸扬扬。”
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程咬金等人,继续说道:
“储君乃国本,当为天下表率。
太子如此行径,与市井无赖何异?
岂非令天下人耻笑,令陛下蒙羞?
臣请问陛下,储君德行如此,何以承继大统,教化万民?”
“臣附议!”
又一个御史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此举,实乃荒唐至极。必须严惩,以正视听!”
“臣亦附议!请陛下明察!”
有了魏征带头,几个平日里就喜欢盯着皇室成员挑毛病的言官纷纷出列表态,一时间,要求严惩太子的声浪在朝堂上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