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馆的穹顶悬挂着巨大的全息屏，实时滚动着新生名单。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灵力碰撞后的微腥气，杂役班的学生缩在后排角落，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实战考核的抽签箱就放在前台，乌木材质的箱子上雕刻着星武校徽，此刻在白炽灯下泛着冷硬的光。
“别紧张，”苏沐从帆布包里拿出三个小纸包，分给林晚和赵妍，“我在里面加了安神草粉末，闻着能稳心神。”
纸包里飘出清苦的草木香，林晚捏着纸包凑近鼻尖，果然感觉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她的膝盖还缠着顾时砚给的手帕，冰系能量缓慢渗透进皮肤，伤口已经不疼了，但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般涨落。
“紧张个屁，”赵妍把纸包塞进口袋，活动着手腕，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等会儿抽到楚瑶那疯婆子，看我不把她的冰莲烧成灰！”
话音刚落，前台传来一阵骚动。楚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银白校服的袖口绣着精致的冰纹，她径直走到抽签箱前，对负责抽签的老师笑道：“张老师，我先来吧。”
老师连忙点头哈腰：“楚小姐请。”
楚瑶纤长的手指伸进抽签箱，指尖掠过一叠竹签，最终抽出一根刻着“9号”的竹签。全息屏上立刻显示出她的对手——实战班的一个男生，灵根中阶，在新生里也算佼佼者。
“运气不错。”楚瑶漫不经心地把竹签丢在桌上，目光扫过杂役班的方向，在林晚身上停顿两秒，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希望某些人别抽到直接弃权的签，浪费大家时间。”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赵妍气得就要冲上去，被苏沐死死拉住。林晚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别中计。”
楚瑶的目光转开，落在刚走进来的顾时砚身上，语气瞬间柔和：“顾学长，你也来监督考核吗？”
顾时砚没理她，只是走到评委席旁边的空位坐下，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似乎对抽签毫无兴趣。但林晚注意到，他翻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目光在楚瑶的“9号”签上扫过，随即恢复如常。
“下一个，实战一班。”张老师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学生们排着队上前抽签，全息屏上的名单不断更新。抽到弱对手的人喜形于色，抽到强敌的则脸色惨白，甚至有人当场提出弃权，被老师训斥着赶了回去。
“杂役三班，到你们了。”
王猛推了推林晚：“去吧，别怂。”
林晚深吸一口气，跟着队伍往前走。路过李伟身边时，他故意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祝你抽到顾学长，直接被冻成冰雕。”
林晚没理他，目光落在乌木抽签箱上。箱子里的竹签泛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被加持过，确保抽签绝对随机。她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签，心里默念着“别太强，别太强”。
指尖最终停在一根略粗的竹签上，她抽出来一看，上面刻着“17号”。
全息屏上立刻跳出对手信息——
【姓名：张昊】
【班级：实战一班】
【灵根：金系（中阶）】
【评级：内息境初期】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杂役班的学生倒吸一口凉气。张昊是实战班的种子选手，据说能凝聚金系灵刃，上周的模拟对战中，一拳就打碎了合金靶，是新生里公认的“黑马”。
“完了……”身后有人低声议论，“这根本没法打。”
“金系克无灵根，林晚这下悬了。”
李伟笑得前仰后合：“零灵根的，恭喜啊，抽到个好对手！”
林晚攥紧竹签，指节泛白。金系灵根以坚硬和锋利著称，正好克制她依赖速度和技巧的打法，更何况张昊已经是内息境，比她现在的实力高出太多。
“别担心，”苏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平静，“我查过张昊的资料，他虽然攻击力强，但防御有破绽，下盘不稳。”
赵妍也跟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大不了认输，反正体能测试分数够了，咱们保住学籍就行！”
林晚摇摇头。她不想认输。从灵根检测的零分到体能测试的第三，她拼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在实战考核里轻易放弃的。
“我试试。”她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韧劲。
赵妍的抽签结果很快出来——“33号”，对手是杂役班的土系灵根者，实力中等，对她来说不算难事。苏沐抽到“47号”，对手竟是天才班的木系新生，灵根中阶，擅长控制类灵技。
“木系对木系，”苏沐看着全息屏，若有所思，“她的灵技偏向缠绕，我的偏向治愈，得想办法破解。”
三人走到休息区坐下，刚拿出水壶，就看到陆星辞背着一个黑色背包跑了进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林晚！”他跑到林晚面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手环，“给你，我熬夜改的‘能量探测器’。”
手环是银灰色的，表面布满细小的纹路，像电路板又像某种阵法。林晚接过来，触手冰凉，手环内侧贴着一层软垫，戴着很舒服。
“这是……”
“能实时监测对手的灵力波动，”陆星辞指着手环上的显示屏，“金系灵根蓄力时，能量峰值会突然飙升，这时候你就赶紧躲；如果波动变弱，说明他灵力快耗尽了，可以反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加了防干扰装置，中阶灵根以下的能量屏蔽无效。”
林晚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陆星辞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梨涡，“物理系的废料做的，反正放着也是积灰。实战考核加油，我去观众席给你打气！”
他说完就跑向观众席，背影轻快得像一阵风。赵妍看着他的背影，捅了捅林晚的胳膊：“这物理系的，对你好像有点意思啊。”
林晚的脸颊有点发烫，连忙把话题转开：“苏沐，你的对手……”
“我没事，”苏沐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液体，“我准备了‘破缠草’汁液，能化解木系的缠绕灵技。倒是你，张昊的金系灵刃很锋利，一定要注意防御。”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副护腕，递给林晚：“这是我用韧藤纤维编的，能挡一下低阶灵刃。”
护腕是浅绿色的，带着草木的清香，林晚戴在手上，正好护住之前被噬灵虫划伤的地方。
抽签还在继续，场馆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楚瑶不知何时走到了休息区附近，正和几个天才班的学生说话，目光时不时往林晚这边瞟，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说了吗？张昊昨天放话，要在实战考核里‘清理废物’。”
“谁啊？这么倒霉？”
“还能有谁，杂役班那个零灵根的呗，听说楚瑶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林晚耳朵里。赵妍气得就要站起来，被林晚拉住了。
“别理他们，”林晚的指尖在能量探测器上轻轻划过，显示屏亮起微弱的绿光，“他们越想让我输，我越要赢。”
她的目光落在评委席上，顾时砚还在看书，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林晚总觉得，他的余光其实一直留意着场内的情况。
抽签结束后，张老师拿起话筒：“实战考核分三组进行，一组二十人，上午十点开始。请各位新生到备战区准备，按号码顺序上场。”
备战区在武道馆的侧厅，里面摆满了储物柜和休息凳。林晚找到自己的储物柜，刚把背包放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张昊走了过来，他很高，穿着实战班的黑色劲装，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他上下打量着林晚，眼神像在看一件物品。
“你就是林晚？”他的声音很粗，带着不屑，“杂役班的零灵根？”
林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腕上的能量探测器。
“别浪费时间，”张昊嗤笑一声，“等会儿上场，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还站着，就算你赢。”
“不必。”林晚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实战考核，各凭本事。”
张昊的脸色沉了沉：“挺有骨气。可惜，骨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他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点金色的光芒，光芒很快化作一柄寸长的小刀，在灯光下闪着锋利的光，“看到了吗？这就是金系灵刃，等会儿划破你的皮肤时，可别喊疼。”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金色小刀里的能量波动，比楚瑶的冰莲弱一些，但比她吸收的所有能量加起来都强。能量探测器的显示屏突然亮起红灯，数值飙升到“85”，接近危险阈值。
“滚远点。”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时砚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手里还拿着那本黑色封皮的书。他没看张昊，只是盯着林晚储物柜上的编号——“17”，和她的签号一致。
“顾学长？”张昊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散去掌心的金刃，语气恭敬，“我就是跟她聊聊天。”
顾时砚合上书，目光落在张昊身上，淡淡道：“考核前骚扰对手，按规矩，取消资格。”
张昊的脸瞬间白了，他没想到顾时砚会管这种闲事，连忙道歉：“对不起学长，我再也不敢了！”
顾时砚没理他，转身对林晚说：“跟我来。”
林晚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两人走到备战区的角落，远离人群的地方。
“你的对手是张昊？”顾时砚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晚点点头。
顾时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球，递给她：“金系灵根怕震，这个‘音爆球’能干扰他的灵力运转，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金属球是银白色的，和陆星辞的能量探测器材质相似，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和他遗落的那枚“守”字玉佩有几分像。
林晚接过金属球，指尖触到球体的瞬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系能量——和那块手帕上的能量同源。
“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这个问题在心里盘桓了太久。
顾时砚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能量探测器上，停顿了两秒，又移到她的眼睛里：“星武的考核，不欢迎投机取巧的人。”
他的意思是，张昊的挑衅破坏了考核公平？还是说……他在暗示别的？
林晚还想再问，顾时砚已经转身离开，黑色封皮的书在他身后轻轻晃动，书脊上印着三个字——《守界录》。
那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林晚的脑海，她猛地想起祖父的匕首和《万物诀》，想起王猛给的《星武秘闻录》里提到的“守界者”……
顾时砚，到底是谁？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音爆球，球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个藏着秘密的潘多拉魔盒。备战区的广播突然响起，通知第一组考核即将开始，张昊的身影在不远处闪过，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
林晚握紧音爆球，又摸了摸手腕上的能量探测器。左手是顾时砚给的神秘武器，右手是陆星辞的科技助力，而她自己，还有那本藏在宿舍的《万物诀》。
或许，这场看似毫无胜算的对战，并非全无希望。
但她没注意到，观众席的角落里，楚瑶正看着她的方向，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瓷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瓷瓶的瓶口，隐约飘出和蚀灵水相似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