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武道广场已经站满了人。新生们按班级列队，灰色的杂役班被挤在最边缘，像被遗忘的补丁。林晚站在队伍里，能清晰地看到天才班那边，楚瑶正和几个女生说笑，银白校服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第一项，三千米跑。”裁判老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冷硬，“绕广场跑十圈，最后五十名直接记零分。”
人群里响起一阵骚动。三千米对灵根者来说不算难事，灵力运转时能轻易抵消疲惫，但对杂役班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对体能的极限考验——尤其是没有灵根的林晚。
“零灵根的，要是跑不完可别硬撑，”李伟凑到林晚身边，压低声音，“摔断腿可没人送你去医务室。”
林晚没理他，只是活动了一下脚踝。这些天吸收的能量虽然微弱，却让她感觉身体里像是多了一股韧性，丹田处的暖流在缓慢流动，像一汪浅浅的泉眼。
“预备——跑！”
随着裁判老师的哨声，数百名新生像潮水般冲了出去。林晚没有一开始就发力，而是保持在中间位置，均匀地调整呼吸。她能看到楚瑶一马当先，银白的身影像箭一样射出去，灵力在脚下形成淡淡的光晕，显然没把这测试当回事。
赵妍跑在林晚前面一点，火系灵根让她爆发力十足，但耐力稍差，跑了两圈就开始喘气。苏沐则稳稳地跟在后面，木系灵根带来的韧性让她呼吸始终平稳。
“林晚！跟上！”赵妍回头喊了一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林晚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她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不好意思啊，”李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假意的歉意，“人太多，没站稳。”
林晚回头，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跑道是特制的塑胶，表面粗糙，她的膝盖已经被磨破，血珠正顺着灰色校服渗出来，在地上滴出小小的红点。
“没事吧？”苏沐停下来想扶她。
“别停！”林晚按住她的手，咬着牙站起来，“一停就赶不上了。”
她忍着疼，重新加入队伍。膝盖的伤口每动一下都像火烧，汗水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跑到第五圈时，她感觉肺像要炸开，眼前开始发黑，丹田处的暖流也变得微弱。
“放弃吧，”李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旁边，故意放慢速度，“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省得等会儿被抬下去。”
林晚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前面赵妍的背影。她想起赵妍说“要一起留在星武”，想起苏沐熬了好几个晚上调配的营养液，想起王猛的拐杖虽然打得疼，却总在她快倒下时留出喘息的余地。
她不能输。
林晚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按照《万物诀》的图谱引导那缕微弱的暖流。她试着将能量引向膝盖，虽然不能立刻止痛，却让肌肉的僵硬缓解了不少；再将能量送往双腿，沉重的步伐似乎轻快了些。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速度竟然慢慢提了上来，超过了一个又一个气喘吁吁的学生。
“不可能……”李伟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
林晚没回头，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快速消耗，像风中残烛，但她不敢停。终点线就在前面，赵妍和苏沐正站在那里朝她挥手，王猛也难得地皱着眉朝她点头。
最后一百米，她几乎是凭着意志力在冲。膝盖的伤口已经麻木，灵力亲和度测试的担忧、实战考核的未知、楚瑶的威胁……所有的压力都化作一股劲，推着她往前跑。
“林晚！加油！”赵妍的喊声刺破了嘈杂的人声。
林晚猛地冲过终点线，身体一软，差点摔倒，被苏沐及时扶住。她弯着腰大口喘气，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奇异的畅快。
“你……你跑了第三十二名！”苏沐看着成绩板，惊讶地睁大眼睛，“杂役班除了赵妍，就你最好！”
赵妍跑过来，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行！”
林晚刚想说话，就看到裁判老师拿着记录表走过来，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的膝盖：“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没事，还能跑。”林晚摇摇头。
“下一项负重深蹲，你确定要参加？”老师看着她渗血的裤子，“可以申请延后。”
“我参加。”林晚咬着牙说。她知道，一旦放弃任何一项，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负重深蹲在旁边的器械区进行，每人要扛着二十公斤的合金板做深蹲，一分钟内做满三十个及格。林晚看着那块沉甸甸的合金板，心里有点发怵——她的膝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我帮你说说情，”赵妍急道，“先去处理伤口。”
“不用。”林晚深吸一口气，弯腰扛起合金板。冰冷的金属压在肩上，膝盖的疼痛瞬间加剧，她差点跪下去。
“预备——开始！”
林晚咬紧牙关，开始做深蹲。每一次蹲下站起，都像有刀子在膝盖里搅动。她能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看到李伟幸灾乐祸的眼神，甚至能感觉到楚瑶的目光从远处投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再次引导丹田的暖流，这一次，她发现暖流接触到肩上的合金板时，似乎被吸引了一下，金属里逸散出极微弱的能量，顺着肩膀钻进她的身体，虽然少得可怜，却让她的手臂多了一丝力气。
是《万物诀》！它不仅能吸收灵石和植物的能量，还能吸收金属的能量！
林晚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不再专注于疼痛，而是专注于感受金属里的能量，每一次深蹲都像是在“汲取”力量。渐渐地，她的动作变得平稳，甚至比刚开始时更快了些。
“时间到！”
裁判老师报数的声音响起时，林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五十一个——比及格线多了二十一个，甚至超过了不少灵根初阶的男生。
“不错啊，零灵根的。”裁判老师难得多了句评价，在记录表上打了个“A”。
林晚放下合金板，腿一软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赵妍和苏沐连忙围过来，一个给她递水，一个拿出药膏想帮她处理伤口。
“不用，”林晚摆摆手，“先看成绩。”
体能测试的成绩很快汇总出来，林晚的总分排在杂役班第三，仅次于赵妍和一个练过体术的男生。这个结果让不少人跌破眼镜，连王猛都走过来，用拐杖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丫头，骨头挺硬。”
林晚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顾时砚从广场另一头走过。他似乎刚结束天才班的测试，银白校服上沾着点晨露，手里拿着一张满分的成绩单，正被一群老师围着称赞。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林晚渗血的膝盖上。那目光很淡，像秋日的湖水，没有惊讶，没有同情，什么情绪都没有，却让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时砚很快移开视线，转身要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身边的老师，低声说了句什么。那老师愣了一下，拿着手帕快步走到林晚面前：“顾学长让我把这个给你。”
手帕是深蓝色的，边缘绣着细小的冰纹，摸起来冰凉丝滑，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林晚接过来时，指尖触到布料，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冰系能量顺着指尖传来，像清泉流过，瞬间缓解了膝盖的疼痛。
她猛地抬头看向顾时砚的方向，却只看到他消失在教学楼拐角的背影。
“顾学长怎么会给你手帕？”赵妍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从来不给别人东西的！”
苏沐也凑过来看：“这手帕上有冰系灵力加持，是疗伤用的，至少要中阶灵根才能绣出来。”
林晚捏着那块手帕，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底。顾时砚为什么要帮她？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裁判老师的声音：“下午进行实战考核抽签，请各位新生一点前到武道馆集合。”
林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体能测试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她低头看着手帕上的冰纹，突然发现那纹路的走向，竟和《万物诀》某一页的插图有几分相似。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却又抓不住。她只能握紧手帕，看着远处天才班的方向，楚瑶正朝她这边望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下午的抽签，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