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沓宣纸拍在破木桌上,震得豁口陶碗跳三跳!
“《西瓜暴富计划书》!”苏晚叉腰,下巴昂得能戳破屋顶,“老娘熬通宵写的!识字就赶紧看!”
萧澈慢条斯理放下粥碗(清汤寡水),指尖拂去溅到纸角的米粒。“苏姑娘…”他抬眸,“…拍坏桌子要赔。”
“赔你个头!”苏晚拽过破凳子怼他跟前,“看完签字!五五开!反悔是狗!”
萧澈没动。目光扫过标题那七个张牙舞爪的墨字,眉梢微挑。“字…颇有杀气。”
“少废话!”苏晚哗啦抖开纸,“第一条:品牌包装!寒玉瓜?土掉渣!改名‘冰魄琉璃瓜’!吊打一切水果!”
萧澈:“……”
“第二条:饥饿营销!”她牌纸,“每日限量一百个!先尝后买!排队摇号!营造稀缺感!”
“摇号?”萧澈终于开口,“摇什么?”
“摇签筒!”苏晚比划,“竹签刻号!抽中才能买!没抽中?明日请早!急死他们!”
萧澈沉默片刻。“若…抽中不买?”
“定金不退!”苏晚狞笑,“排队费十文!爱抽不抽!”
“……”
“第三条:分级定价!”她翻页,“圆润无疤的!纹路对称的!拍出天价!专宰富户!歪瓜裂枣?打折处理!穷鬼也薅一把!”
萧澈指尖划过“专宰富户”四字。“苏姑娘…心狠手辣。”
“无奸不商!”苏晚甩头,“第四条:冷链运输!”她猛地掏出怀里的寒玉钥,“地宫藏冰!裹棉被!装木箱!牛车慢运保新鲜!卖到府城翻十倍!”
钥匙拍在计划书上,“当啷”一声!
萧澈目光落在寒玉钥莲苞蕊心——暗红宝石隐隐发烫。
“第五条:府城倾销!”苏晚拍桌狂笑,“租铺面!搞试吃!雇托儿排队!造势!炒作!热搜…不是!茶楼说书编故事!什么‘仙人种瓜’‘贵妃解暑’!忽悠瘸他们!”
唾沫星子喷了满纸。
萧澈默默后仰。
“最后!”苏晚撑桌俯身,眼冒绿光,“技术入股!我出脑子!你出血…不是!出瓜!利润五五…”
“啪。”
萧澈突然合上计划书。
“写得好。”他点头。
苏晚咧嘴:“那签…”
“但缺一样。”他抬眼,烛光在深瞳里跳跃。
“啥?”
他指尖点向计划书末尾空白处。“此处…”声音轻缓,“…缺乙方签名。”
“我签啊!”苏晚抢过毛笔,龙飞凤舞写下“苏晚”俩字,“喏!”
萧澈摇头。“不。”
他抽走毛笔,蘸墨。在“苏晚”前面,工整落下两字——
萧苏氏。
“……”苏晚僵住。
萧澈搁笔,抬眼。“签这里。”
“萧…苏…氏?”
苏晚盯着那三个工整小楷,眼珠瞪得溜圆。
“啪!”
她猛地拍桌!豁口陶碗震翻!稀粥泼了满纸!
“姓萧的!”她揪住他衣领狂吼,“合伙种瓜!不是合伙上族谱!”
萧澈任她揪着,青布袍领口勒出红痕。“苏姑娘…”他慢悠悠抽走湿漉漉的计划书,“…瓜田是我的。”
“地宫是我的。”
“寒玉髓…”他指尖敲了敲桌上寒玉钥,“…认的也是我。”
他抬眸,眼底幽深。“你拿什么…跟我五五开?”
“我!”苏晚戳自己脑门,“暴富计划!营销策略!府城销路!哪样不值钱?!”
“值钱。”萧澈点头,“所以…”他抖开糊满粥的计划书,露出“萧苏氏”三字,“…签这里,分你三成利。”
“三成?!”苏晚气笑,“刚才还说五五!”
“刚才是刚才。”萧澈用袖角慢条斯理擦纸,“现在…”他瞥她一眼,“…你拍翻我的粥。”
“……”
“还揪我衣领。”他补充。
“我他妈…”苏晚扬拳要砸!
“啪!”
萧澈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她骨节生疼!
“苏晚。”他逼近,气息拂过她鼻尖,“瓜田离了我…就是片死地。”
“你离了瓜田…”他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破袄,“…还在卖三文一碗的翡翠汤。”
字字诛心!
苏晚呼吸急促,眼眶发红。“威胁我?”
“是谈生意。”他松开她,后退半步。“签‘萧苏氏’…明面夫妻,暗里合伙。”他指尖划过计划书,“你管卖瓜,我管种瓜。三成利…够你盖砖房,养弟妹,顿顿吃肉。”
他忽然俯身,从桌底摸出个沉甸甸布袋。“哗啦”倒出一堆碎银!
“定金。”他推过银子,“签了…现在拿走。”
银光刺眼!
苏晚盯着那堆银子,足够买十亩良田!
她喉咙发干,手指蜷缩。
“假…假结婚?”她声音发颤。
“各取所需。”萧澈把寒玉钥按在“萧苏氏”三字上,“你赚钱,我…”他顿了顿,“…省麻烦。”
“什么麻烦?”
“王家。”他吐出两字,“‘萧苏氏’…比‘孤女苏晚’…难动。”
苏晚心脏猛缩!王员外府!那个下毒的?!
“签不签?”萧澈叩了叩钥匙。
莲苞蕊心红光微闪。
“我…”苏晚咬牙,“…要五成!”
“三成半。”
“四成!”
“成交。”萧澈勾唇,“但须添一条——”
他抽笔蘸墨,在计划书背面疾书:
【乙方萧苏氏需与甲方同住,以便…随时研讨瓜务。】
“同住?!”苏晚炸毛,“睡柴房?!”
“睡东屋。”萧澈指窗外,“我院里…有空房。”
“不签!”
“银子收回。”
“你!”苏晚气结!
萧澈忽然拿起寒玉钥,塞进她掌心。“握着。”
钥匙冰凉。
“想想翡翠汤。”他声音蛊惑,“三文一碗…风吹日晒…”
“想想白银砸塌房梁。”
“想想…府城铺面。”
他指尖覆上她握钥匙的手背。
“签了…”他压低声音,“…寒玉瓜的利,能买下整个王员外府。”
苏晚指尖颤抖。
钥匙突然发烫!莲苞蕊心红光大盛!
寒玉钥滚烫!红光透过指缝灼人!
“买下…王员外府?”苏晚盯着掌心红光,喉头干涩发紧。
“十倍不止。”萧澈指腹压着她手背,寒玉钥深陷皮肉。“四成利…够你砸了他家金库。”
复仇的毒火“轰”地窜上脑门!
王员外府!逼萧澈抄筋裂骨!毒粥烂心!
她猛地抽手!抓起狼毫笔!
“签!”笔尖悬在“萧苏氏”三字上,墨汁颤巍巍欲滴,“但添一条!”
她挥笔在背面同住条款后,唰唰补字:
【甲方萧澈需日供乙方三餐!有肉!管饱!】
萧澈:“……”
“签不签?!”苏晚笔尖怼纸,“饿死合伙人…你亏更大!”
萧澈盯着那行狂草,唇角微抽。“…准。”
笔落!
“萧苏氏”三字被浓墨狠狠覆盖!力透纸背!最后一撇拉出狰狞长痕,像刀锋劈裂旧契!
“啪嗒。”
墨汁溅上萧澈袖口。
他垂眸看着那点污迹,又抬眼看向苏晚。
她喘着粗气,眼眶赤红,攥笔的指节青白暴突,像头刚撕碎猎物的幼狼。
“契成。”萧澈抽走计划书。
湿漉漉的纸页沾着粥渍墨痕,背面“日供肉食”的条款墨迹未干。他指尖拂过“萧苏氏”的签名,突然按上她墨污的手背——
“啪!”
寒玉钥被重重按进两人交叠的掌心!
莲苞蕊心红芒爆闪!
“嗡——”
苏晚脑中轰鸣!滚烫洪流顺着手臂直冲心口!眼前闪过走马灯——
冰窟毒发!他咳血攥她腕…
柴房夜探!铜钱箱刺目…
风雪草棚!翡翠汤结冰碴…
最后定格在破碗里浑浊的菜汤,倒映着两张饿绿的脸!
“血契…”萧澈声音似远似近,“…烙了印。”
他抽手。
红光骤熄!寒玉钥静静躺在她掌心,温凉如初。
苏晚踉跄一步,扶住桌沿。“…什么邪术?!”
“不是邪术。”萧澈叠起计划书,收进袖中。“是提醒。”他抬眼,深瞳映着她惊魂未定的脸,“从今往后…”
“你我荣损…”
“生死…”
“皆共。”
他推过那袋碎银。“定金…夫人收好。”
“夫…”苏晚被这称呼烫得一哆嗦!抓起钱袋砸他胸口!“谁是你夫人!叫合伙人!”
银袋“咚”地落地。
萧澈弯腰捡起,拍去灰,重新塞进她紧攥的左手。“三成利…”他指尖划过她冻裂的虎口,“…买你半生。”
他忽然俯身,气息拂过她耳廓。
“不亏。”
门外风雪呼啸。
破桌上油灯“噼啪”爆响。
苏晚攥着钱袋,银角硌进皮肉。她盯着萧澈袖口那点墨污,又看看自己墨迹斑斑的右手。
“萧澈。”她哑声。
“嗯?”
“明天…”她举起乌漆嘛黑的爪子,“…我要吃酱肘子。”
萧澈:“……”
“两只!”她竖起脏兮兮两根手指,“定金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