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喂瓜?”
苏晚盯着萧澈递来的银针,指尖发凉。“你当种西瓜是养蛊?!”
萧澈腕骨还裹着布条,左手却稳如磐石。银针尖在晨光下淬着冷光。“不然?”他挑眉,“苏姑娘的《暴富计划书》里…没写实操?”
“写个屁!”苏晚一把抢过银针,“老娘写的是选种施肥!不是搞邪教献祭!”
她捏着针,对着自己食指比划半天,下不去手。
“怕?”萧澈忽然凑近,气息拂过她耳垂,“我帮你?”
“谁怕!”苏晚猛地扎下去!“嘶…”
血珠沁出,殷红刺目。
“给!”她梗着脖子把冒血的手指怼到他眼前,“往哪滴?!瓜秧还是你嘴里?!”
萧澈低笑,握住她手腕。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抗拒。他引着她蹲到一株蔫巴巴的瓜藤前——藤上挂着个拳头大、皮色发黄的畸形小瓜。
“这儿。”他带着她的手指,按上瓜蒂。
血珠滚落,渗入青灰色蒂疤。
一秒。两秒。
毫无变化。
“哈!”苏晚抽手,“装神弄鬼失…”
“啪!”
瓜藤猛地一颤!
那黄皮小瓜像吹气般鼓胀!瓜皮以肉眼可见速度转成碧绿,纹路如水墨晕染蔓延!眨眼功夫,竟变得饱满圆润,足有碗口大!沉甸甸压弯藤蔓!
“!!!”苏晚瞳孔地震!
她扑上去摸瓜——冰凉!硬实!绝对是熟瓜!
“冬…冬天啊!”她扭头吼,“这不科学!”
“科学?”萧澈慢条斯理掏出一方素帕,拉过她还在渗血的手指,细细包扎。“萧家血脉…就是道理。”
“放屁!”苏晚甩开他,“肯定有机关!地下埋火道?温泉眼?”她趴地上疯扒枯藤,指甲缝塞满泥,“热水管呢?保温层呢?!”
“别白费力气。”萧澈拎着她后领提起来,“瓜田秘密…只认血。”
他忽然用银针刺破自己指尖,挤出血珠,随意抹在旁边另一株枯藤上。
枯藤肉眼可见地返青抽芽!嫩叶舒展,花苞鼓胀,转眼结出个指甲盖大的小瓜!
“……”苏晚张着嘴,灵魂出窍。
“信了?”萧澈把带血银针塞回她掌心,“寒玉瓜…离了萧氏血脉,就是烂秧子。”
他转身走向瓜田深处。晨雾缭绕,青袍背影在连天碧浪中若隐若现。
“喂!”苏晚攥着银针追上去,“滴一次血…管多久?”
“七日。”
“多大范围?”
“一株。”
“产量?!”
“视血脉浓度。”他停步,回眸。雾霭中,眼底似有暗流涌动。“精血耗竭…瓜田即枯。”
苏晚脚步顿住。
她猛地想起他颈侧搏动的乌青血管,心口狰狞的刀伤,腕骨错位的旧疤…
“所以…”她嗓子发干,“你装穷书生…是怕被人抓去…当人形化肥?”
萧澈:“……”
“人形…化肥?”
萧澈脚下一滑,险些栽进瓜秧!他扶住藤架,肩头微颤,半晌憋出一声闷咳:“苏姑娘…咳…比喻精妙…”
“精妙个屁!”苏晚攥着银针追上来,“滴血七日!一株一瓜!这万亩瓜田…”她掰着指头算,眼珠越瞪越大,“把你榨成人干也供不起!”
萧澈背对着她,肩线绷紧一瞬,又缓缓松弛。“所以…”他转身,雾霭中脸色苍白得透明,“需要…合伙人。”
“合伙?”苏晚嗤笑,“合伙榨干你?”
“共赢。”他摊开左手掌心——一道新鲜针孔还在渗血。“我的血…点瓜成金。”指尖点向她怀里的银针,“你的脑…点石成玉。”
他忽然逼近一步,青袍袖摆拂过她手背,冰凉。“苏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寒玉瓜…冬日独一份!运出百里…价翻百倍!”
“百倍?!”苏晚呼吸一窒!
“府城权贵…一掷千金。”他目光掠过连绵瓜田,“你我联手…瓜归你卖,利…五五开。”
“血呢?!”苏晚急吼,“靠你扎指头…亩产十斤?!”
“地宫。”他吐出两字。
“啥玩意儿?”
萧澈不答,只从怀中摸出寒玉钥。莲苞蕊心暗红宝石在晨光下流转血光。他走到瓜田中央一块青黑色巨石前,钥匙插入石缝一处不起眼的凹槽——
“咔哒…轰…”
巨石下沉!露出条幽深石阶!寒气裹着白雾喷涌而出!
“卧槽!”苏晚冻得一哆嗦,“冰窖?!”
“冰窖?”萧澈低笑,率先踏入黑暗,“是…聚宝盆。”
苏晚咬牙跟上。
石阶蜿蜒向下,寒气刺骨。两侧石壁凝结厚厚冰霜,泛着幽蓝冷光。
“滴答…滴答…”
水珠坠地成冰的脆响在死寂中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冰窟!
穹顶高悬冰锥如林,地面冰层剔透如镜。无数碧玉西瓜整齐码放在冰台上,蒙着层薄霜,像翡翠雕琢的贡品!
冰窟中央,一方寒玉池氤氲白气。池底沉着块巨冰,冰中封着朵怒放的赤红莲花!花心一点金蕊,光芒流转间,寒气更盛!
“千年…寒玉髓。”萧澈抚过池沿,“藏冰…万载不化。”
他走到冰台边,随手拿起个西瓜。指尖在瓜蒂一抹——血珠渗入!
西瓜以肉眼可见速度褪去霜色,碧绿纹路鲜亮如新!
“滴血…非为催熟。”他托着瓜,声音在冰窟撞出回音,“是…唤醒寒玉髓封存的生机。”
“血契…七日一祭…”他指尖抚过冰台边缘暗红的古老符文,“…瓜熟蒂落,永不腐坏。”
苏晚盯着那符文——扭曲如蛇,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你…”她喉咙发紧,“每次…放多少血?”
萧澈沉默。
他忽然解开左手布条,露出小臂——苍白皮肤上,数道暗红旧疤纵横交错!最深一道横贯腕脉,狰狞如蜈蚣!
“够喂饱它。”他轻拍冰台,像拍一头餍足的凶兽。
冰窟死寂。
苏晚盯着萧澈手臂上蜈蚣般的旧疤,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每次…都割这儿?”她嗓子发哑。
萧澈慢条斯理缠回布条。“不然?”他抬眼,唇角勾起讥诮,“苏姑娘以为…滴血认主是绣花?”
“……”苏晚被噎住。
她猛地指向冰台血符:“这玩意儿…非用你的血?”
“萧氏嫡脉。”他指尖敲了敲寒玉池沿,“旁支…血淡如水,喂不醒它。”
嫡脉?苏晚心尖一颤。
“那…那稀释一下?”她异想天开,“兑点鸡血狗血?或者…”她突然撸袖子,“抽我的!量大管饱!”
萧澈愣住。
“你?”他目光扫过她细瘦手腕,嗤笑,“寒玉髓挑嘴…非精纯血脉不食。”
“试试呗!”苏晚梗着脖子,“万一我祖上跟你们萧家攀过亲呢!”
她抢过银针就往指腹扎!
“别!”萧澈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她生疼!“寒玉髓反噬…”他声音骤冷,“非萧氏血脉触之…腐骨蚀心!”
苏晚僵住。
“腐…蚀?”她盯着池中赤金冰莲,花瓣流转的妖异光芒此刻像淬毒的獠牙。
“三年前…”萧澈松开她,声音淡得像冰雾,“一个旁支庶子…偷滴血入池。”
他顿了顿。
“三息…”他指尖划过自己心口刀伤,“…这里烂穿。”
苏晚头皮炸麻!
“所…所以…”她后退半步,“你心口伤…是反噬?!”
萧澈没答。只垂眸看着寒玉池,池面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和池底冰莲摇曳的金蕊。
“是毒。”他忽然说。
“毒?”
“王家。”他吐出两字,眼底寒芒乍现,“那碗‘赏银粥’…掺了蚀骨散。”
苏晚倒抽冷气!王员外府?!抄经换饭那个?!
“他们…知道你是…”
“知道。”萧澈冷笑,“嫡脉余孽…正好试药。”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心口!颈侧乌青血管疯狂搏动,像要破皮而出!
“喂!”苏晚冲过去扶他。
触手滚烫!
“毒发了?!”她急吼,“药呢?!张伯给的鎏金药盒!”
萧澈摇头,喘息粗重。“…压不住。”
他猛地扯开前襟——心口包扎的布条下,黑紫色溃烂已蔓延至锁骨!脓血渗出,腥臭扑鼻!
“操!”苏晚眼前发黑,“去医院…不!医馆!”
“没用…”萧澈抓住她手腕,指尖冰得像死人,“寒玉髓…是解药…也是毒引…”
他看向寒玉池,惨笑:“离它越近…毒发越快…”
苏晚如遭雷击!
难怪他躲去破柴房!难怪风雪夜咳血!这冰窟对他而言是毒窟?!
“那你还进来!”她红着眼吼,“找死啊?!”
“带你…认路。”他咳出血沫,染红素白中衣,“合伙人…总得知晓…库房在哪儿…”
“知你个头!”苏晚气疯,“命都要没了!”
她咬牙,半拖半抱把人架起来。“出去!立刻!马上!”
萧澈却不动。
他倚着冰台,目光掠过满窟翡翠般的寒玉瓜,最后落在她脸上。
“冷…”他声音轻飘,“抱会儿…”
“抱你大爷!”苏晚暴怒,“再磨叽变冰棍了!”
“冰棍…”他低笑,忽然伸手环住她腰,滚烫额头抵上她颈窝。“这样…暖和…”
苏晚浑身僵直!
怀里像塞进块火炭,心口溃烂的腥气混着他身上清冽药香,霸道地钻进鼻腔。
“你…”她耳根发烫,“撒手!”
“别动…”他气息拂过她锁骨,“毒血…会溅…”
苏晚瞬间不敢动了!
冰窟死寂。
寒气裹着两人,他滚烫的体温却像烙铁熨着她。
许久。
“苏晚…”他忽然闷声问,“若我死了…”
“闭嘴!”
“…瓜田归你。”
“老娘不稀罕!”
“…醋坊也归你。”
“闭嘴啊!”
“…寒玉钥…”他声音渐弱,“…能卖钱…”
苏晚眼眶骤热!
“卖你个头!”她吼着,眼泪却砸下来,“留着你当人形暖炉!省柴火!”
萧澈低笑,胸腔震动。
“好…”他收紧手臂,滚烫唇瓣擦过她耳尖,“…暖你一辈子。”
话音未落——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尽数溅在寒玉池沿!
“滋啦!”
黑血触冰,腾起腥臭白烟!
萧澈眼睫一颤,彻底软倒在她怀里!
“萧澈!”苏晚嘶吼!
怀中人面如金纸,心口溃烂处黑血汩汩涌出!
寒玉钥突然在她怀里发烫!莲苞蕊心红光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