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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药味还没散尽,指尖的密码痕迹隐隐发烫。

沈厌迟坐在书案后,背脊挺得笔直,眼神却空茫地落在窗外那棵开始落叶的老槐树上。午后的光斜穿过窗棂,把他半边身子照得透亮,另一半留在阴影里,像一幅被撕开的画。

累。精神深处传来的、挖空了一样的疲惫。六个时辰,不眠不休,把前世记忆像炼矿一样淬炼、锻打、编码。现在,那些滚烫的、带着血仇的记忆暂时被封进了青砖和指甲的冰冷监狱里。

但,这只是内部清理。

外部呢?

这间镇北公府,这座他生于斯、长于斯,前世又从这里被铁链拖出去的府邸,如今还是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只不过,锁链换成了无数双眼睛。

眼线。太子,皇帝,宰相,甚至其他藏在暗处的势力。他们像蚂蟥一样,悄无声息地吸附在这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阴影里。呼吸,脚步,端上的茶水,扫过的庭院,甚至一声咳嗽,一个眼神,都会被记录、解读、打包,送往不同的主人手中。

前世,他知道府里有眼线,但具体是谁?有多少?隶属何方?如何传递消息?他直到死,都没完全摸清。至少有三个人,身份成谜。还有些人,平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只有在特定指令下达时,才会“苏醒”,变成致命的毒牙。更麻烦的是,皇帝的眼线首领,据说身上带着“即时灭口”的毒药——一旦暴露,立刻自尽,死无对证。

不能再这样下去。复仇是精密的手术,容不得手术室里站满敌方的护士。

目标:24个时辰内,绘制出府中全部眼线的监视关系拓扑图。谁是谁的人?谁和谁有联系?传递链条是什么?那三个未知身份的眼线,必须找出来。

阻碍重重。不能打草惊蛇。一旦被察觉他在反向排查,所有眼线会立刻转入更深潜伏,或者……启动毁灭程序。

他需要一场精心设计的、静默的“诊断”。

沈厌迟缓缓呼出一口气,眼中的空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专注。像猎手在进入狩猎区前,最后一次校准弓弦和视线。

首先,划定范围。府中常驻仆役、护卫、粗使杂工,林林总总近百人。但核心区域——他的书房、卧室、小客厅、后花园——能常接近的,不过二十余人。眼线必然混在其中。前世模糊记忆里,有几个重点怀疑对象,但需要验证。

他不能直接观察。任何专注的审视都会引起警觉。

他需要“诱饵”,和一面“镜子”。

诱饵,是信息。矛盾、虚假、但足够诱人的信息。

镜子,是环境。一切能反射影像、让他间接观察的东西:擦得锃亮的铜壶,平静的水缸水面,甚至阳光投在窗纸上的模糊剪影。

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型。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脖颈,左手烧伤处传来闷痛。很好,疼痛让人清醒。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看似随意实则早有准备的地图,摊在书案上。又取过一把小银剪,开始修剪桌上一盆文竹的枯叶——这是个不起眼但需要专注的动作,能让他长时间“停留”在某个位置,同时耳朵和眼角余光保持最大范围的警戒。

时间,午后,人员活动相对频繁。

第一个目标,来了。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是小厮长安,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手脚麻利,在他身边伺候三年了。前世,沈厌迟对他印象不坏,甚至有点信任。但现在,信任是奢侈品。

“公爷,王太医嘱咐的药煎好了第二服,您看是现在用,还是……”长安低着头,声音清脆。

沈厌迟头也没抬,手里修剪的动作不停,仿佛随口喃喃,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门口的长安听清,又带着点沉思的意味:“……幽州……舆图还是不够详尽,关隘标注模糊……明,得去兵部档案库再查查,北漠近来不太平啊……”

他说话时,眼角余光死死锁定了门口长安低垂的脸和身体姿态。

话音落,长安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极其短暂,几乎像是错觉。他垂着的眼皮似乎快速眨动了一次,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他用平稳的声音接话:“公爷忧心国事,但也需保重身子。药……”

“先放着吧。”沈厌迟摆摆手,依旧没抬头。

“是。”长安放下药碗,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步伐和往常一样轻快。

沈厌迟手里的银剪停下。刚才那一瞬的停顿和眼皮眨动,是紧张?是兴奋?还是仅仅被突然出声惊到?不确定。但“幽州”、“兵部档案库”、“北漠”这些词,对某些人来说,是敏感信号。

他在心里默默给“长安”贴上“待观察,疑与边境或军事情报相关”的标签,并记下时间点。

修剪完文竹,他端起那碗温热的药,走到窗边,佯装饮药看风景。窗外是小小的中庭,有个荷花缸,秋天了,只剩残荷。水面平静如镜。

第二个目标,适时出现。

是负责书房洒扫和添茶水的侍女秋芸,二十出头,相貌平平,做事细致,话很少。她端着铜盆和抹布,来到书房外间,开始例行擦拭桌椅。

沈厌迟背对着她,看着窗外,仿佛自言自语,声音比刚才略高一点,带着点烦躁和虚弱:“这旧伤……天气一转凉就发作,隐隐作痛……听说城西‘回春堂’有上好的虎骨,年份足,入药最好……得空得让人去寻些来……”

说完,他缓缓喝了口药。

通过面前窗户玻璃(西洋舶来品,不算太清晰,但够用)的微弱反光,他观察着身后秋芸的动作。

她正在擦拭一张花几,听到“虎骨”、“旧伤发作”、“回春堂”时,她擦拭的动作有非常细微的停滞,拿着抹布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捏紧了布料。随即,她恢复正常,但头垂得更低了些,擦拭的动作加快了,仿佛想赶紧做完离开。

虎骨,疗伤圣品,但也是监控他身体健康状况的重要指标。皇帝最关心他这个“镇北公”还剩多少武力价值。太子可能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旧伤复发”到需要猛药的地步。

秋芸的反应,更像是一种被触碰到敏感任务的紧张,而非长安那种可能涉及军情的兴奋。

沈厌迟在心里给“秋芸”贴上“待观察,疑与健康状况监控相关,可能隶属皇帝或太子”的标签。同样记录时间。

秋芸很快擦拭完毕,低头退了出去。

沈厌迟放下药碗,碗底还剩一些浑浊的药渣。他没动,回到书案前,拿起一本闲书,似乎要读,但心神早已铺开。

第三个目标,需要更自然的场合。他等待。

傍晚时分,掌灯之前。府里的账房先生李全,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半旧绸衫、总是眯着眼、一副老学究模样的男人,抱着一摞账本,来请他过目一些常开支。李全是府里的老人,管账目快十年了,一向以谨慎老实著称。

沈厌迟接过账本,随意翻看着,手指在某笔给林府节礼的支出上点了点,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里面混合着一种复杂的、刻意流露的温情与落寞:“林府……月柔她,最是喜爱东海明珠,光华温润……前得了一小盒,成色极佳……本该……唉,如今这般光景,送了反倒让她为难……暂且收着吧。”

他合上账本,递给李全,眼神黯淡,仿佛真的为情所困。

李全双手接过账本,眯着的眼睛在听到“林府”、“月柔”、“东海明珠”时,似乎睁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精光一闪而逝。他脸上的皱纹堆叠出惯有的、略带谄媚的恭敬:“公爷对林小姐情深义重,天地可鉴。小姐必能体谅公爷苦心。这账目……”

“无妨,你看着办便是。”沈厌迟挥挥手,显得意兴阑珊。

李全躬身退下,步伐稳当,但抱着账本的手指,指节有些发白。

东海明珠,珍贵,但更关键的是“林府”、“月柔”。这信息对谁最有用?宰相林文正,他那位未来的岳丈,需要时刻掌握他这个“准女婿”对女儿的态度、心思的波动。这关乎林家下一步如何控他。

李全,账房先生,位置关键,能接触银钱往来,也能旁听到许多内宅消息。他是林府眼线的可能性极高。

三个“诱饵”投放完毕:针对军事边防(太子?)、身体健康(皇帝/太子?)、情感联姻(宰相)。接下来,就是观察“鱼”咬钩后的游动轨迹。

真正的诊断,现在才开始。

沈厌迟以“伤口疼痛,需静养”为由,早早传了晚膳到书房,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这给了他不出门的合理借口,也限制了部分眼线的活动范围,便于观察。

他吹熄了书房大部分灯烛,只留墙角一盏昏暗的落地铜灯。自己则隐入书架后方的一片阴影里,那里,事先调整好角度的一面装饰用青铜菱花镜,正好能将他身影完全遮住,同时,镜面微弱的反光,又能覆盖书房门口、以及通往中庭的那条廊道的一小段。

他像一尊石像,凝立在阴影中,呼吸放到最缓,目光透过书架缝隙,锁定那面铜镜。

时间一点点流逝。戌时,亥时……

夜色浓稠如墨。

镜面映出的廊道光影昏暗,偶尔有巡夜护卫走过的模糊影子,提着灯笼,光影晃动。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镜面边缘。是长安。他换了身深色的衣服,脚步比白天更轻更快,像一只猫,贴着墙,快速穿过廊道,消失在通往西侧院仆役房的方向。但他没有回自己的通铺,镜面角度有限,沈厌迟看到他拐向了西院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白天有花匠修剪下的枝叶需要清理。

长安去那里做什么?传递消息?放置东西?

约莫半柱香后,又一个身影。是秋芸。她似乎刚从后院厨房方向过来,手里拎着个小小的食盒,像是给谁送宵夜。她走得很正常,但在经过中庭荷花缸时,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弯腰整理了一下裙摆,动作很快。夜色下,看不清具体。

沈厌迟眼神一凛。荷花缸!水面!白天他投药时看过的水面!

秋芸离开后,沈厌迟耐心又等了片刻,确认无人,才像幽灵般闪出阴影,无声无息地来到窗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向那荷花缸。

水面有细微的涟漪,正在平复。缸沿内侧,靠近秋芸刚才停留的位置,似乎有一点与周围青苔颜色略有不同的暗影,像是……一小块湿润的、被按过的痕迹?她在用某种方式检查水面?还是通过水面倒影观察书房窗户?或者,留下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退回阴影。

子时前后,镜面里出现了李全。这个时辰,账房先生通常早已歇息。他却穿着整齐,从账房方向走来,没有提灯,摸黑慢慢走着,像是在散步醒神。他在中庭徘徊了片刻,似乎在欣赏残荷(可笑),然后,状似无意地,走到了那棵老槐树下,背对着书房方向,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

老槐树,树中空,有个不起眼的树洞。孩童玩耍时会藏些小玩意儿。是个绝妙的死信箱。

三条鱼,放了饵后,都在夜间有了非常规活动,且活动轨迹指向了三个可能的信息交接点:西院杂物角落、中庭荷花缸、老槐树洞。

但他们彼此之间有联系吗?

沈厌迟需要更直接的“接触”观察。

翌,清晨。

他早早起身,左手伤势需要换药,王太医过来。沈厌迟故意在换药时疼得闷哼几声,脸色发白,对王太医道:“这旧伤引得昨夜心口也发闷,怕是牵连了。太医,我那虎骨的事,还请多费心,尽快寻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门外候着的、包括秋芸在内的几个仆役听见。

然后,他吩咐:“长安,去套车,低调些,我要去一趟‘聚宝斋’,看看新到的玉石。”——聚宝斋,京城有名的珠宝店,也是东海明珠最大的供货商之一。这话,是说给可能隐藏在附近的李全或其他人听的。

最后,他像是忽然想起,对进来送洗脸水的另一个小厮(非长安)随口道:“前兵部刘主事是不是递了帖子?说我若有空,可去他那儿喝茶,聊聊北边风物?你回个话,就说我今不得空,改再约。”——兵部,北边风物,再次强化了“幽州”相关信息的敏感性。

三个矛盾信息,在短时间内,通过不同渠道,再次释放给三个疑似目标:秋芸(虎骨/健康),长安(兵部/幽州),以及可能监听到的李全或其他眼线(聚宝斋/明珠/情感)。

接下来,就是全天候的、间接的、拼图式的观察。

沈厌迟一整天都“虚弱”地待在书房或卧室,但位置经过精心选择。他在卧室窗边看书,窗外对着中庭和老槐树的一部分;他在书房内侧隔间练字,隔着一道珠帘,能隐约看到外间门口和一段廊道;他甚至借口“药味重,想闻闻花香”,让秋芸搬了几盆菊花放在书房外间特定位置,调整了视线和反射角度。

他利用一切反光面:铜灯罩,砚台光滑的边沿,甚至一把闲置的鎏金匕首的刀身。视线从不直接长时间停留任何人身上,而是通过这些“镜子”,捕捉那些瞬间的微表情、眼神方向、肢体语言的异常接触。

他看到,秋芸在听到他催促虎骨后,中午去厨房送餐具时,与采买婆子低声交谈了几句,手指似乎做了个细微的动作。采买婆子,每天要出府。

他看到,长安套车回来后,在马车旁磨蹭了一会儿,用马刷仔细刷着马鬃,眼睛却飞快地扫过西院墙。

他还看到,李全下午时,在账房外的廊下“偶遇”了林府派来送节礼的一个二等管事,两人站在廊下说了好一会儿话,李全脸上堆笑,手指在袖子里似乎捻着什么。

碎片,一块块汇集。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些意外的“连接”。

下午,秋芸去后院晾晒衣物,路过西院时,脚步慢了些,似乎朝杂物角落瞥了一眼。而那个角落,早上长安去过。

傍晚,李全从账房出来,去茅厕,途中经过中庭,又在荷花缸旁驻足片刻,低头看了看水面,才走开。而荷花缸,是秋芸昨夜停留过的地方。

最让他心头一沉的发现,是在临近傍晚,光线昏暗时。

他母周嬷嬷来了。周嬷嬷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身形富态,面容慈祥。她是沈厌迟母亲的陪嫁,一手带大沈厌迟,在府里地位超然,几乎算半个主子。前世,沈厌迟对她感情极深,从未有过丝毫怀疑。周嬷嬷在他被抄家时哭晕过去,后来听说被遣返原籍,不久就病故了。沈厌迟一直心怀歉疚。

周嬷嬷端着一碗她亲手熬的燕窝粥,颤巍巍地走进书房,满脸心疼:“我的儿,怎么伤成这样?快,把这粥喝了,补补元气。”

沈厌迟连忙起身接过,温言道:“嬷嬷,您年纪大了,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

“下人哪有我尽心?”周嬷嬷用帕子擦擦眼角,“看你这样,嬷嬷心里疼啊。”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要注意身体,别忧思过重,眼神慈爱地在他脸上流连。

沈厌迟低头喝粥,心中却警铃大作!

不是周嬷嬷的话有问题,是她的**位置**!

她走进来,放粥碗,说话,站立的角度……恰好挡住了沈厌迟看向书房门口铜镜反射区的视线!也挡住了他通过窗玻璃观察中庭一部分的视角!而且,她站立的地方,正好是书房内声学上最容易将低语传出门外的一个点!

是巧合吗?

沈厌迟借着喝粥的动作,眼皮微抬,余光迅速扫过周嬷嬷的衣摆和鞋子。鞋底边缘,沾着一点点新鲜的、暗绿色的苔藓泥渍。这种苔藓……府里只有老槐树部和荷花缸壁下半部阴湿处才有!

周嬷嬷刚刚去过中庭?靠近过老槐树和荷花缸?

一个几乎不出内院、地位尊崇的老嬷嬷,去那里做什么?赏秋?还沾了这么新鲜的泥渍?

更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沈厌迟。

他想起前世一些细节。周嬷嬷有时会“无意”中提起,太子殿下小时候也曾如何如何(她曾在宫中侍奉过沈厌迟母亲,那时太子还小)。周嬷嬷总劝他对林小姐要更体贴些,说林相爷是文官领袖,对他前程有益。周嬷嬷在他最后一次出征前,哭着说“北边苦寒,皇帝也不多派援军,我儿要小心”……当时只觉是关心,现在想来,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在铺垫、在影响、在传递某种暗示或观察他的反应!

如果……如果周嬷嬷是眼线,而且是级别极高、隐藏极深的那个“未知数”之一呢?她利用绝对的身份信任,可以畅通无阻地接触他,听到看到最核心的信息,还能以“关爱”为名,施加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协调其他眼线?

这个念头让他骨髓发冷。

他不动声色地喝完粥,谢过周嬷嬷,目送她离开。周嬷嬷走到门口,还回头慈祥地笑了笑。

那笑容,此刻落在沈厌迟眼里,却如同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

夜幕再次降临。

沈厌迟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凭借记忆,用一炭笔,在一张坚韧的油纸(撕自一本旧画册衬纸)上,开始绘制。

中心点:沈厌迟。

向外延伸线条。

第一条线:长安。标签:疑太子系/军事边防。活动节点:西院杂物角。关联观察:可能接触采买渠道(马夫?)。夜间活动频繁。

第二条线:秋芸。标签:疑皇帝系/健康监控。活动节点:中庭荷花缸。关联观察:与厨房、采买婆子有接触。对虎骨信息敏感。

第三条线:李全。标签:疑宰相林府系/情感与财务监控。活动节点:老槐树洞。关联观察:与林府来人有直接接触。对明珠信息敏感。

然后,他画出了连接线。

长安(西院角)—— 秋芸(荷花缸)?秋芸曾注目西院角。

秋芸(荷花缸)—— 李全(老槐树)?李全检查过荷花缸。

李全(老槐树)—— ?信息最终流向林府。

这三条线,似乎隐隐构成一个不完整的环。但缺一个核心连接点,一个能同时接触三方、又不引人注目的中转站。

他的笔尖,沉重地,在图纸中央偏上的位置,点下了一个点。

周嬷嬷。

标签:未知(疑似高阶多重眼线?)。活动节点:内院、老槐树、荷花缸、沈厌迟身边。关联能力:绝对信任身份,信息获取优先级最高,潜在协调能力。

他将周嬷嬷的点,分别用虚线连接到长安、秋芸、李全的线上。一个模糊的拓扑网络,开始浮现。

这不是三个独立的监视点,而是一个有层次、有分工、可能还有内部制衡的监视网络!周嬷嬷,很可能是那个隐藏在深处的“节点”,甚至可能是皇帝那条线上,携带“即时灭口”毒药的首领!因为她有最合理的理由随时接近沈厌迟,也有最“合理”的方式突然“病故”!

十五个眼线?不,至少十六个。这第十六人,才是最致命的那一个。

沈厌迟看着油纸上那逐渐清晰的蛛网,眼神幽暗。

24小时不到,反向诊断初步完成。眼线网络拓扑图有了雏形。

敌人,就在身边。最信任的,可能是最危险的。

他缓缓折起油纸,贴身藏好。

心中最后一丝属于“沈厌迟”的温热,随着母面具的碎裂,彻底冰封。

从现在起,这府里,每一个人,都是棋子,或者,是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包括那位,曾被他唤作“嬷嬷”的老人。

游戏,进入了一个更冷酷的层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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