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今天要推的小说名字叫做《陈砚的民俗咨询簿》,是一本十分耐读的悬疑灵异作品,围绕着主角陈砚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是洛雪o。《陈砚的民俗咨询簿》小说连载,作者目前已经写了142696字。
陈砚的民俗咨询簿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月光像淬了霜的冷刃,斜斜切在青石板上,映得吴太公的身影轮廓分明——那哪还是平日里连路都走不稳、三步一喘、离了搀扶就瘫软在地的老朽?他脊背绷得笔直,脚步轻捷得像踩在云絮上,每一步落地都悄无声息,与白日里病怏怏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眯着眼,借着树影的掩护盯着他。他枯瘦的脖颈微微转动,四下张望时,那双本该浑浊如蒙尘老镜的眼睛,竟在夜色里翻出两点慑人的精光,像暗夜里觅食的獾子,警惕又狠戾。确认周遭只有虫鸣与风声,他才猫着腰绕到祠堂西侧,从袖管里摸出一样细长的看着是根磨得光滑的铁丝,被他使得比寻常锁匠的工具还利索,三两下就挑开了那扇钉着铜钉、常年落锁的侧窗插销。窗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他便如同入夜的狸猫,腰身一拧,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连衣角都没蹭到窗沿的木刺。
我朝埋伏在暗处的村民压了压手,指尖抵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原地守着,别轻举妄动。自己则敛了气息,脚步放得极轻,贴着墙根挪到那扇撬开的窗下。窗缝窄得仅容一指,我偏头凑过去,视线穿过交错的窗棂,往祠堂里探。
祠堂里没点灯,只有几缕清冷的月光从破损的窗纸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勉强能看清中央那几具黑沉沉的棺椁。吴太公径直走到最宽大的那具柏木棺前,他竟“噗通”一声跪下去,膝盖撞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闷响。他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布角磨得发白,想来是常年贴身收着。一层层掀开时,我借着月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把掌心大的匕首,刃口泛着暗哑的光,看着磨得极锋利;一个白瓷碗,碗沿缺了个小口;还有几个拇指大的小瓷瓶,红的、黑的、青的,瓶塞用蜡封得严严实实。
接下来的画面,即便是我走南闯北,见过不少邪门事,也觉得后颈的寒毛唰地竖了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吴太公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不是本地的方言,也不是寻常的经咒,语调古怪得像掐着嗓子说话,音节晦涩又拗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古老又阴森,听得人头皮发麻。他挽起左臂的衣袖,枯瘦的胳膊上爬满了老年斑,像撒了一把褐色的霉点,皮肤松垮地耷拉着,能清晰看见底下凸起的骨节。可他握匕首的手却稳得很,毫不犹豫地朝着手腕划下去——那一刀极深,皮肉瞬间翻卷开来,暗红色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先是凝成线,再滴滴答答地落进瓷碗里,砸出细碎的声响。
他不是胡乱放血,待到碗底积了薄薄一层,约莫小半碗的样子,便立刻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些黄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血涌的势头顿时弱了下去。他又扯出早就备好的布条,麻溜地缠紧手腕,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遍。紧接着,他拿起那些颜色各异的小瓷瓶,挨个拔开塞子,将里面的粉末依次倒进血里——红的粉末遇血便化,黑的粉末沉在碗底,青的粉末则浮在表面,像一层诡异的油花。他捏起一根指节长的细骨棒,想来是兽骨磨的,快速搅拌起来,碗里的血瞬间翻涌,竟泛起一层幽幽的蓝光,腥气混着一股说不出的腐臭味,透过窗缝飘出来,浓烈得刺鼻,闻得我胃里一阵翻搅。
搅完后,他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凑到棺椁边,沿着棺盖与棺身的缝隙,一点一点地将那碗血倒下去。那些混合了粉末的血落在棺木上,竟没有顺着缝隙往下淌,反而像被干透的海绵吸住了一般,“滋滋”地往木头里渗,眨眼间就没了踪迹,只留下几道深色的印记。
“吃吧……多吃点……”他一边倒,一边用沙哑的嗓音低声絮语,声音轻得像蚊蚋,却透着一股近乎狂热的期待,“快了……就快了……”那语气,就像在喂养自家最珍爱的宠物,温柔又偏执。
“太公!你在做什么?!”
村长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祠堂的大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带着几个手持火把的村民冲了进去,熊熊火光瞬间撕破了祠堂的昏暗,将吴太公那张骤然惊愕的脸照得一览无余。
吴太公浑身一僵,手一抖,瓷碗“啪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碗里没倒完的血溅在青砖上,竟像活物似的,在地上蜿蜒扭动,划出一道道暗红的痕迹。他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惊慌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取代,眼角的皱纹拧成一团,看着狰狞得很。
“我在做什么?”他扯着嗓子笑起来,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听得人牙酸,“我在喂他啊!我在救我们吴家!再不喂他,他就要出来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忘了祖训,断了供奉,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偷偷用‘迷心引’汲取那些外姓人的精气来续着,老祖宗早就破棺而出,把我们全都撕碎了!”
“迷心引?外姓人?”村长又惊又怒,声音都在抖,“那些胭脂盒是你搞的鬼?你为什么要害村里人?!”
“为什么?”吴太公激动地挥舞着干瘦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他指着在场的村民,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因为你们忘了!全都忘了!忘了我们吴家最大的依仗!忘了震山老祖宗临终前的嘱托!”
在众人又惊又怒的目光里,这个看似行将就木、随时都可能断气的老人,终于扯开了那段被吴家埋在地下上百年的、血腥又黑暗的秘辛。
原来,棺里的那位吴震山,根本不是正常死亡。他年轻时在外闯荡,不知从哪个邪门地方学来了一门养尸术。据他说,只要后人按着秘法,在特定时辰用鲜血混着秘药供养他的尸身,再把棺椁放在极阴的地脉上,吸收阴煞之气,等百年之后,他就能褪去死气,变成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尸仙”。到那时,不仅能护着吴家世代荣华,还能让吴家的子弟都拥有常人没有的力量。
“可是你们呢?!”吴太公突然状若癫狂,老泪混着脸上的皱纹往下淌,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我父亲临终前把这一切都传给我,千叮万嘱让我续下去!可这些年,你们谁还记得每月初一、十五的子时来供奉?谁还信老祖宗能成尸仙?祠堂都快荒得长草了!要不是我年复一年,偷偷用自己的血喂他,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才用‘迷心引’去吸那些和吴家血脉最淡的外姓人的生机,老祖宗早就因为‘饿’醒过来了!到时候他就是个不分敌我、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听到这里,我脑子里的线索像被一根线串了起来,瞬间通透了。之前听到的棺椁里的刮擦声,是那具尸身快要苏醒,本能地渴望更多“养分”;那些诡异的胭脂盒,是“迷心引”的载体,专门用来窃取他人生机,维系尸身不腐,还能让它慢慢异变,吴老四等人心智失控、甚至自残,都是被强行吸走生机,或是被棺里的怨气侵了体!
“你真是疯了!”我厉声喝断他的话,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撞来撞去,带着回声,“吴太公!你可知这养尸术是逆天而行的至邪之法?就算真能养成所谓的‘尸仙’,那也绝不是什么护佑一方的灵物,而是嗜血狂暴、毫无理智的妖魔!古籍上写得明明白白,凡养尸之地,必成死地,第一个遭殃的,从来都是施术的人,还有他的血脉亲族!你这是与虎谋皮,早晚要自取灭亡!”
“你胡说!”吴太公歇斯底里地反驳,声音又尖又哑,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心里不是没有疑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就在这时,仿佛是应了我的话,又或许是祠堂里活人聚集的生气太盛,那具黑沉沉的棺椁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咚!咚!咚!”
不再是之前细碎的刮擦声,而是沉重、有力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撞在棺壁上,震得整个祠堂都在晃。棺盖被震得上下跳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尽全力冲撞,想要破棺而出。地面微微震颤,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落在火把的光里,看得一清二楚。
“不好!它感应到活气,要出来了!”我脸色大变,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村长,声音都沉了下去,“所有人!立刻退出去!快!”
我的话音还没落地,只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具厚重到需要几个壮劳力才能抬动的柏木棺盖,竟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从里面掀飞了!棺盖像断线的风筝,直直撞在祠堂的房梁上,发出“咔嚓”的裂响,又重重砸在地上,木屑纷飞,溅了一地。
火光里,我看见一具身着破烂清朝官服的干尸,直挺挺地从棺椁里坐了起来。它的皮肤呈青黑色,紧紧贴在骨头上,像一层干枯的薄纸,十根手指的指甲又黑又尖,足有半寸长,像铁钩一样。最骇人的是,它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脸上,竟覆着一层细密的白色绒毛,像发霉的棉絮,看着令人作呕。
那干尸空洞的眼窝缓缓转动,扫过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最后死死定在我身上——我手里的桃木剑早已出鞘,剑身在火光下泛着桃木特有的暗红。它张开嘴,嘴里只剩下几颗黑黄的尖牙,发出一声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嘶吼,尖锐又刺耳,听得人耳膜生疼。一股浓烈到让人作呕的尸臭瞬间弥漫开来,混着之前的血腥气和腐臭味,呛得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我知道,麻烦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