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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退!所有人退出祠堂!快!”我的瞳孔骤缩,厉声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紧迫而微微变调,连舌根都发紧。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是尸蛊!一种将自身尸身当作温床,专门孕育阴邪蛊虫的至凶邪术!这吴震山哪里只是简单养尸,他竟在死后把自己炼成了一个巨大的蛊皿!

村民们早已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听到我的吼声,这群人瞬间如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往祠堂外涌,互相搀扶着、推搡着,恨不能多生两条腿来逃出这人间炼狱。

我动作比他们更快,左手猛地探入腰间布袋,摸出一大卷提前用黑狗血混合朱砂浸泡了七日的墨斗线。脚踏天罡步,步速快得只留残影,指尖翻飞间,墨斗线被我以最快速度在祠堂门口、窗棂、甚至通风的木格处纵横交错,布下一张简易却牢不可破的“困邪墨网”。墨线绷紧时发出细弱的“嗡鸣”,表面泛着淡淡的血煞红光,这是克制阴邪的至阳之气,能暂时拦住那些邪物。

就在墨网最后一道线收尾的刹那——

“噗嗤!”

一声如同熟透的烂瓜被踩爆的闷响,从祠堂中央轰然炸开!我余光瞥见,那白毛僵尸膨胀到极致的腹部猛地裂开,青黑色的薄皮如破布般向四周翻卷,霎时间,无数黑红色、细如筷子、头部顶着狰狞锯齿口器的怪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尸腹里汹涌而出!

这些尸蛊的数量多到骇人,密密麻麻地铺在青石板上,竟汇成了一片蠕动的黑红色潮水。它们爬行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尖锐得刺人耳膜,所过之处,青砖地面被它们分泌的暗绿色黏液腐蚀出细密的坑洼,甚至冒着淡淡的白烟,那股腐蚀性,连石头都扛不住!

更可怕的是,它们对活人的生气有着近乎疯狂的敏感度。甫一爬出尸腹,那无数点针尖大小的猩红小眼,就齐刷刷地“望”向祠堂门口的人群,仿佛能嗅到活人气血的味道。随即,这些蛊虫如同接到指令的军队,汇聚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虫潮,带着腥风,朝着门口疯狂涌来!

“点火!快!”我一边将体内仅存的法力源源不断灌注进墨网,维持着血煞之气,一边扭头对门外的村长大喊,声音因为用力而带着破音。

祠堂门外早按我的吩咐,堆了半人高的干柴。几个胆大的村民抖着双手,哆哆嗦嗦地将火把扔了过去——火把擦过空气,带着火星砸在干柴上。

“轰——!”

烈焰瞬间腾起数丈高,形成一道赤红的火墙,将祠堂门口彻底封死!冲在最前面的尸蛊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吱吱吱”的尖锐惨叫,那声音不像虫鸣,反倒像婴儿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蛊虫在火中疯狂扭动,几息之间便化为焦黑的灰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虫尸焦糊味、尸臭,还有一丝诡异的腥甜,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当场呕出来。

可这些尸蛊仿佛没有丝毫恐惧,后面的虫子悍不畏死地踩着同伴烧焦的尸体往前冲,层层叠叠地涌向火墙。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似乎对凡火有一定抗性,虽然不断有虫子被烧成灰烬,但虫潮的整体推进竟没停,眼看最前沿的几只蛊虫已经爬到了火墙边缘,前足甚至探进了火焰里!

我心知单靠凡火绝难斩尽杀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连续施法后翻腾的气血——喉咙里甚至涌上一股腥甜,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盘膝在墨网后坐下,将祖传的黄铜八卦镜取出来,稳稳置于胸前。双手掐起掌心雷诀,口中急念咒文,将体内所剩不多的法力,一丝不剩地注入镜中。

“月华凝辉,助我诛邪!敕!”

随着我一声低喝,八卦镜的镜面骤然亮起——那不是反射的火光,而是自行散发出清冷皎洁的辉光,如同凝聚了三更天最盛的月光精华。镜光如同一柄无形的光剑,笔直射入汹涌的虫潮之中!

被这清冷镜光照到的尸蛊,动作瞬间迟滞、僵住,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连那狰狞的口器开合都慢了下来,身上油亮的黑红色甲壳也迅速失去光泽!

“它们怕这镜光!怕月光!”村长反应极快,瞬间抓住了关键,嘶哑着嗓子冲吓呆的村民大喊,“快!把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拿来!镜子!铜盆!水瓢!镰刀!但凡能照出光的,都拿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村民们如梦初醒,纷纷冲回附近的家中,片刻后,有人端着铜盆,有人举着瓦罐,甚至有人扛着磨得锃亮的镰刀、锄头跑回来。他们笨拙地将这些反光物对准燃烧的火光,把细碎的光斑一股脑汇聚到那些行动迟缓的尸蛊身上,哪怕只有一点光,也拼命往虫堆里照。

烈焰与“月光”(镜光加反射光)的双重夹击下,尸蛊大军的攻势终于被有效遏制住了。前排的虫子被烈火吞噬,后面的虫子被镜光照得僵滞,没等爬几步,就被涌上来的火焰烧成了灰。虫潮的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黑红色的潮水,一点点退成了零散的残兵。

我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领口。持续催动八卦镜的消耗极大,体内法力几乎见底,连指尖都开始发麻。但我清楚,必须一鼓作气斩尽杀绝,但凡有一只尸蛊逃出去,整个靠山屯都会沦为死地。强提最后一丝精神,目光扫过火海与光华中挣扎的剩余尸蛊,还有那具早已成了空壳的僵尸躯体,我摸出布袋里最后三张珍藏的“三昧真火符”——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保命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舍得用。

“尘归尘,土归土!阴阳有序,邪祟辟易!此间怨结,今日尽散!三昧真火,焚尽阴邪!敕!敕!敕!”

每喝一声“敕”,我便将一道灵符掷向虫潮。三道灵符离手即燃,化作三道凝练无比的青、红、白三色火蛇,如同有灵性般,避开火焰,精准地缠绕上那些个头最大、最狰狞的尸蛊母体,还有那具早已空了腹的僵尸残骸!

三昧真火,专克世间阴秽!在三色火蛇的缠绕灼烧下,那些最强的尸蛊发出最后一阵凄厉到极致的尖啸,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瞬间化为飞灰。那具白毛僵尸的残骸也在真火中剧烈燃烧,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原本坚硬如铁的骨头,一点点化为焦炭,最终彻底垮塌,散成一堆黑灰。

火焰又足足烧了近一个时辰,直到祠堂里所有能动的东西都化为灰烬,连地面的青砖都被烧得开裂变形,露出底下焦黑的泥土,火势才渐渐减弱、熄灭。

天边,已隐隐露出了鱼肚白。晨曦的光芒艰难地穿透弥漫的烟尘,斜斜照在祠堂的废墟上,照亮了一群劫后余生的村民——他们满脸烟灰,头发被燎得焦黑,眼神呆滞,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如同行尸走肉般站在原地,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吴太公因失血过多和极度惊吓昏了过去,被村民拖到门外后,气息越来越弱,终究没能熬到天亮。听说他临死前回光返照,抓着村长的手,留下断断续续的遗言:“废……废除……所有……祖传……秘术……后世……子弟……不得……再修……邪法……报应……报应啊……”

我在两个村民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眼前这片焦黑的废墟,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臭与硝烟味,心里没有多少轻松。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八卦镜,镜面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这面跟了我十几年的法器,怕是再也用不得了。

靠山屯的这场风波,终究以祠堂焚毁、吴太公身死、邪尸与尸蛊化为灰烬收场。村民们拆了祠堂的废墟,按我的指点,选了一处向阳开阔的吉地,将吴震山和其他先祖的骨灰重新安葬,还立下族规,永禁一切邪术。吴老四等人经我后续的针灸调理和草药静养,慢慢恢复了健康。

靠山屯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鸡鸣犬吠声重新回荡在山村,可那晚白毛僵尸的咆哮、尸蛊的窸窣声,早已烙印在每个亲历者的记忆里,成了一代人口耳相传、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离开了靠山屯,跨上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山村的晨静,一路向着山路尽头驶去。后视镜里,靠山屯的轮廓渐渐消失在晨雾里。我知道,在这片古老又神秘的华夏大地上,像这样被遗忘的邪恶与禁忌,不知还有多少,正潜伏在历史的阴影里,等待着下一个揭开它们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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