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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随后宜修将话题引回赏花宴上,笑着对柔则说:“姐姐,再过几日府里要办赏花宴,正好你也来了,妹妹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柔则放下茶盏,柔声问:“妹妹有何事,但说无妨。”

宜修笑道:“谁不知姐姐才情出众,冠绝京城?到时赏花宴上,还想请姐姐展示一二,或是抚琴,或是作画,也让诸位福晋、格格们开开眼界,一同雅赏。”

柔则连忙谦逊地推辞:“妹妹快别拿我说笑了。我那些微末技艺,不过是闺中自娱,怎敢在诸位贵人面前献丑,平白惹人笑话。”

吕盈风心直口快,兴奋地拍手道:“大小姐何必过谦!我们都想见识一下您的才艺呢!您就答应了吧!”

李静言见风头又要被柔则抢去,心中不服,忍不住开口道:“说到才艺,妾身不才,倒是新近学了一支《绿腰舞》,正想着……” 她本想说自己可以在宴上一展舞姿,话未说完,便被宜修淡淡地打断。

宜修看也没看她,目光依旧落在柔则身上“李妹妹有心了。只是你如今身体抱恙,舞姿激烈,最是耗神费力,还是好生休养为好。” 一句话,便将李静言的念头彻底掐灭。

柔则见气氛有些凝滞,温柔地出言解围:“李格格竟然还会跳舞?真是多才多艺。”

李静言被宜修堵了回去,心中正自郁闷,听得柔则夸赞,只得勉强笑了笑,语气有些干巴巴的:“大小姐过奖了,不过是略懂些皮毛罢了。比不得大小姐您……”

齐月看向柔则,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听闻大小姐琴艺超凡,一曲《高山流水》堪称绝响,不知此次是否有幸得以聆听?”

柔则面对齐月宾,态度依旧谦和:“齐格格过誉了。‘冠绝京城’四字实不敢当。只是自幼跟随母亲习琴,略通音律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姐姐何必总是过谦。你的琴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年在家中,连教授音律的师傅都自愧弗如。到时赏花宴上,定要请姐姐抚琴一曲,也让众人知道,我们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并非徒有虚名。” 她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柔则,也隐隐抬高了自家门楣。

柔则见推辞不过,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并无多少勉强,反而隐隐有一丝期待:“既然妹妹这般盛情,诸位格格又如此抬爱,那我……就只好献丑了。届时还望各位妹妹不要见笑。”

“姐姐肯答应,那是再好不过了。” 宜修笑容温婉,眼底却深邃如潭。

李静言看着眼前这“姐妹和睦”、“才女献艺”的场景,越想越不是滋味。她眼珠滴溜溜一转,问道:“说起来,大小姐这般品貌,家世又如此显赫,怎么……怎么至今还未曾许配人家呢?”

此话一出,室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连吕盈风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柔则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晕,一直保持的温婉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

宜修端着茶盏的手稳稳当当,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替柔则解围道:“父亲和母亲心疼姐姐,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舍不得她早早出嫁。再者,以姐姐的品貌,这婚事自然要千挑万选,觅得一个真正配得上她的良人,方不负姐姐一生。”

吕盈风却没能完全领会其中的微妙,顺着李静言的话头,补充道:“可是……大小姐这般年纪,在京中的贵女里,确实不算小了……” 她话未说完,齐月宾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吕妹妹。” 目光中带着提醒。

吕盈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柔则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恢复了之前的镇定,只是耳根依旧有些泛红。

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疏离:“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柔则不敢妄议,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宜修目光扫过李静言,最后落在柔则身上:“姐姐说得是。姐姐这般品貌才情,定要寻一个这世间最好的归宿,才不算辜负。父亲母亲定然也是这般想的。” 她顿了顿,瞥了李静言一眼,“姐姐的婚事,自有父亲母亲操心筹谋,我等在此妄加议论,实属不妥。咱们……还是继续说回赏花宴的事吧。”

李静言被宜修那一眼看得心里一突,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闭了嘴。

就在众人看似其乐融融地商讨赏花宴细节之际,一个负责端送茶点的小丫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当她走到柔则座位附近时,脚下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惊呼出声:“啊呀!”

手中的茶盘顿时脱手,眼看就要朝着柔则砸过去!

“姐姐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宜修惊呼一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将愣在原地的柔则往旁边一推!

柔则被推得踉跄几步,险险站稳,回头一看。

只见宜修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却没能稳住身形,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旁边的桌角摔去!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侧福晋!” 剪秋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带着无比的惊恐。

厅内顿时乱作一团!瓷器碎裂声、惊呼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齐月宾最为冷静,她迅速上前,一边和剪秋一起小心翼翼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宜修,让她慢慢坐到椅子上,一边沉声吩咐吓呆了的小丫鬟:“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现场,最终在柔则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吕盈风也急得团团转。

柔则快步走到宜修身边,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充满了“焦急”与“愧疚”:“妹妹!妹妹你怎么样?都是为了救我……你若是有个万一,姐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眼眶泛红,心中却在冷眼旁观,甚至暗暗期盼着太医能诊出些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很快,太医背着药箱,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众人连忙让开地方。太医不敢怠慢,立刻屏息凝神,为宜修仔细诊脉。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医和宜修身上。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终于,太医松开手,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众人拱手道:“万幸,万幸!侧福晋洪福齐天,腹中胎儿胎象尚算稳定,龙气稳固,并未因外力冲击而受损。”

众人闻言,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太医继续道:“只是侧福晋方才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且骤然发力,动了些胎气。接下来几日,务必卧床静养,万不可再劳心劳力,更不能再受任何惊吓。老夫开几副安神保胎的方子,按时服用,应无大碍。”

宜修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声音依旧虚弱:“有劳太医了。”

然后她缓缓扫视过下方站着的李静言、齐月宾和吕盈风,正色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本福晋不希望听到府中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

她的目光尤其在李静言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更不许任何人,在王爷面前刻意提起,徒惹王爷烦心。都听明白了吗?”

三人皆敛身应答:“是,侧福晋,妾身明白。”

宜修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挥了挥手:“本福晋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妾身告退。” 三人行礼后,依次退出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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