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精选一篇女频衍生小说《海棠花开正好》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霍秀秀解雨臣,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席停云,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海棠花开正好目前已写200559字,小说状态连载,喜欢女频衍生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海棠花开正好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京城的雪歇了半宿,天刚蒙蒙亮,霍家老宅的角门便被轻轻推开。
青禾抱着裹得像颗红绒团子的霍秀秀,踩着院外扫得平整的积雪,每一步都走得极缓。
狐裘领口漏出的小脑袋里,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睛正扒着边缘乱转,小嘴巴“咿呀”地哼着,小胖手在暖炉旁扑腾,像是早已急着要去见什么人。
“小小姐慢些,”青禾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柔得能化了雪,“红府离得近,解小少爷定是等着呢,可别摔着。”
霍秀秀似是听懂了“解小少爷”四个字,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子,小脑袋在狐裘里蹭来蹭去,鼻尖蹭到绒毛,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惹得青禾忍不住笑出了声。
昨儿从红府回来,这小丫头便黏上了解雨臣,夜里醒了三次,小手都在空中乱抓,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小花哥哥”,直到青禾把一件沾着解雨臣戏服上沉水香的小披风盖在她身上,才又蜷成小团子安稳睡去。
正厅廊下,霍仙姑倚着朱红廊柱,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青禾远去的背影上。
脑子里在盘算着解家的近况解九爷走了,沈玉茹撑着解家虽稳,却常年在外奔波,解雨臣这孩子性子沉、本事强,是九门小辈里最能扛事的一个。
若能让秀秀牢牢黏住他,将来霍家纵使有变故,也有个可靠的靠山。或许这“投资”选项未来有大作用。
“当家的,沈夫人派人送了消息,说解家旁系在天津的盘口被人刁难,她已经亲自去处理了。”贴身丫鬟端来一碗温茶,轻声禀报。
霍仙姑接过茶碗,暖意漫过指尖,眼底掠过一丝赞许,却转瞬即逝:“沈玉茹这女子,倒是个能扛事的。解九爷走得早,若不是她撑着,解家那些烂摊子,哪能让解小少爷安安稳稳在红府学戏。”
她顿了顿,语气冷了些,“你让人把库房里那匹云纹软缎取出来,让针线房给解小少爷做几件练功服,再备些凝神静气的药膏。他练戏总伤着腰,那药膏管用。”
丫鬟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被霍仙姑叫住:“别说是我吩咐的,就说是青禾看着解小少爷辛苦,随手备的。”
她霍七娘要的是解雨臣记着秀秀的好,记着霍家的情,而非这份照拂变成沉甸甸的人情,更不想让解雨臣察觉到她的…
霍仙姑想到内心方才想的既不是霍锦年,也不是霍仙姑,是霍七娘她自己先愣了愣。还活着的这些老家伙除了二爷叫过,也就那人了…
红府的戏楼里,天刚亮便飘出了悠扬的戏词,还夹杂着轻捷的脚步声。
解雨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练功服,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一手握着戏枪练枪花,一手还要兼顾二爷教的轻功步法,脚点戏台横梁,身形轻得像片羽毛,转瞬便掠过半间戏楼,枪尖划过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没有半分含糊。
二月红坐在戏楼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把二胡,闭着眼听着戏枪舞动的声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孩子从五岁来红府,便从来没喊过一声苦。压腿压到膝盖青紫,也只是咬着牙忍着。练轻功摔得胳膊擦伤,夜里自己抹了药膏,第二天依旧天不亮便起身练功。
他教他唱戏,教他轻功,教他飞檐走壁,教他下斗的本事,教他九门的规矩,这孩子总能最快领会,甚至青出于蓝。再过些年就可以透露关于“它”的事了。思及至此,二月红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只是这孩子性子太沉,心里装着解家,装着戏,装着母亲的期望,却唯独没装过自己,连笑的时候,眼底都藏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
“停。”二月红忽然开口,二胡声戛然而止。
解雨臣停下动作,收了戏枪,稳稳落在地上,微微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练功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看向二月红,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往日里二爷从不会中途叫停,今日是他哪里练得不对?
二月红放下二胡,站起身走到戏台中央,拿起戏枪轻轻拨了拨枪尖:“轻功步法慢了半拍,枪花力道太急,心不静。”
解雨臣垂着眼,指尖微微蜷缩,低声道:“弟子知错,这就再练。”他方才练戏时,脑海里总浮现出昨日霍秀秀抓着他衣袖笑的模样,那软乎乎的触感,脆生生的笑声,让他连握枪的手都松了些。
他不允许自己分心,解家还需要他,母亲还在为他奔波,他必须快点变强,强到能撑起解家,强到能为母亲遮风挡雨。
“知错便改是好,但也要懂得劳逸结合。”二月红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单薄的肩膀,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沈夫人是个好母亲,可她终究太忙,顾不上陪你。霍家那小小姐,性子纯良,或许能让你松松心。”一个小婴儿没有威胁,呵呵,那不就是纯良嘛。
在二月红看来,学戏、学本事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可孩子终究是孩子,该有属于自己的欢喜,该有能让他卸下防备的人。
他从没想过,自己教的戏,教的本事,会让这孩子在性别认知里陷入迷茫。在他眼里,戏服是戏服,本事是本事,性别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有分不清的道理。
解雨臣抬起头,看向二月红,眼底满是动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弟子先把本事练好,再谈其他。”他不能分心,他必须快点变强。
就在这时,戏楼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寒风裹着淡淡的梅香飘了进来,伴随着青禾温柔的声音:“见过二爷、解小少爷,我们来了。”
解雨臣猛地转过身,看向门口。青禾抱着霍秀秀走了进来,阳光透过门扉,落在她们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个小小的丫头,裹在厚厚的红狐裘里,只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眉毛细软得像远山,眼睛黑亮得像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鼻子小巧挺直,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刚摘下来的樱桃。
她看到解雨臣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嘴巴咧开,露出没牙的牙龈,发出“咯咯”的笑声,小胖手在狐裘里扑腾着,像是要挣出来扑到他怀里。
解雨臣的心跳猛地一跳,方才练功时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
解雨臣快步走下戏台,走到青禾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声音放得极柔,生怕吓到怀里的小丫头:“青禾奶奶,我来抱她。”
青禾笑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霍秀秀递到他怀里。解雨臣接过霍秀秀,熟练地托着她的腰和臀部,动作比昨日从容了许多。
解雨臣昨夜回去后,特意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抱孩子的姿势,生怕今日再弄疼她。怀里的囡囡像是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柔软的胎发蹭过他的脖颈,痒得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的冷硬也瞬间软了下来。
“小花哥哥……”霍秀秀含糊地嘟囔着,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小嘴巴在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竟又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我在。”解雨臣轻声应道,低头看着怀里的乖囡囡,眼底满是温柔,连声音都放得极轻。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软乎乎的,暖暖的,像刚蒸好的奶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霍秀秀的心跳,轻轻浅浅地传到他的胸口,和他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在一起。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安稳,温暖,像是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岸。
二月红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青禾把带来的点心放在戏台边的桌子上,笑着道:“解小少爷,这是我们小小姐让我带来的桂花糕,说是给你当点心的。还有霍家针线房做的小玩意儿,给小小姐解闷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偶,是一只绣着桂花的小兔子,软乎乎的,格外可爱。
解雨臣看向桌子上的桂花糕,金黄的色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正是他爱吃的口味。他抬头看向青禾,低声道:“谢谢青禾奶奶,也谢谢秀秀。”
霍秀秀像是听懂了,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嘴巴动了动,发出“咿呀”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
解雨臣抱着霍秀秀,走到戏台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自己腿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抿了抿,甜而不腻的香气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也跟着甜丝丝的。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地掰成一小块,递到秀秀嘴边。霍秀秀立刻张开嘴,一口含住,小嘴巴嚼得“吧唧吧唧”响,眼睛却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喂了几口,解雨臣便不再喂了,怕她吃多了不舒服。他用干净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动作细致得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戏服。戏服是戏子的脸面,不能有一点褶皱。
霍秀秀抓着他的手指,用没牙的牙龈轻轻啃着,小舌尖偶尔蹭过他的指尖,痒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解雨臣时隔多年在别人面前笑得这么开心,没有伪装,没有隐忍,只有纯粹的快乐。
阳光透过戏楼的窗棂,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生得极精致,眉毛细软,眼尾微微上挑,像是画上去的一般。鼻梁挺直,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此刻笑起来时,眼底像是盛着星光。
青禾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满是欣慰。她跟着霍仙姑几十年,见过霍仙姑为了霍家操碎了心,见过解小少爷在解家的困境里独自挣扎,见过当家的年轻时私下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招式的疲惫。
她青禾老嬷是霍家的老人了偶尔被指来红府都是有要事相商。次次见到的解小少爷都是在如当家的年轻那般练功,往常从未见过解小少爷如现在这般松快的模样。看来当家的心思没白费,当家的算计,不全是坏事。
从腊月到正月,从寒冬到暖春,霍家的人总是会借着各种由头,带着霍秀秀去红府。有时是送点心,有时是送衣物,有时只是单纯地想让两个孩子见见面。
霍仙姑从不明着撮合,却总在不经意间创造机会。今日说秀秀想吃红府的桂花糕,明日说秀秀粘着听解小少爷教小弟子唱曲,句句都离不开解雨臣,句句都让秀秀自然而然地黏着他。
解雨臣也渐渐习惯了霍秀秀的存在,习惯了每天都能见到那个小小的丫头,习惯了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习惯了她脆生生的笑声,习惯了她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模样。
他依旧要每天早起练功,练戏,练轻功,练下斗的本事。依旧要帮衬母亲处理解家的一些小事,依旧要面对外姓家族的刁难。他要渐渐的和彻底的上手,解家权力彻底掌控在他手里才能够让他安心。
只是这份放松,只限于霍秀秀面前。每当夜深人静,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便会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他觉得自己不够强,没能快点撑起解家,让母亲还在为他奔波。他觉得自己不够好,连二爷教的本事都没能做到最好。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个累赘,若不是母亲和二爷护着,他早已被解家的风雨吞噬。
他会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招式,练到胳膊抬不起来,练到膝盖青紫,练到浑身是伤,才肯停下。仿佛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掩盖心里的疲惫和厌恶。
1987年春,京城的梅花开得正盛。解雨臣跟着二月红学了一段新的戏,是《霸王别姬》里的虞姬。
那天他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戏服,乌发被挽成一个漂亮的花髻,上面插着几支坠着珍珠的步摇,脸上描着淡淡的黛眉,点着鲜艳的朱唇,脸颊上涂着淡淡的胭脂,站在戏台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霍秀秀被青禾抱着,坐在戏台边的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戏台上的解雨臣。她觉得,眼前的小花哥哥真好看,像画上的仙女一样,穿着漂亮的红裙子,戴着亮晶晶的珠子,连走路的姿势都温柔极了。
“青禾奶奶,”霍秀秀拉了拉青禾的衣袖,声音软乎乎的,“小花哥哥好漂亮,像仙女姐姐。”
青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轻声道:“小小姐,那是解小少爷,是哥哥,不是姐姐。奶奶不是跟你说过吗?解小少爷是男孩,要叫他小花哥哥。”
霍秀秀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青禾:“可是……哥哥怎么穿红裙子呀?”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女孩子才会穿漂亮的裙子,才会戴亮晶晶的珠子。
青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解释,只是道:“解小少爷是在学戏呀,穿戏服是为了把戏演得更好看。你要记住,他是哥哥,要叫他小花哥哥。”
霍秀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了戏台上的解雨臣身上。她虽然听话地叫他小花哥哥,可心里却依旧觉得,小花哥哥像个姐姐。
他长得那么好看,声音那么温柔,穿红裙子的样子那么漂亮,怎么会是哥哥呢?
解雨臣在戏台上唱着戏,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戏台边的霍秀秀身上。
他看到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看到她对着自己笑,看到她伸出小手对着自己挥舞,心里便格外开心。
他唱得更加用心,甩水袖时的动作更加温柔,轻功步法更加轻盈,眼神里的情感更加饱满。他想把最好的样子,都展现给霍秀秀看。
戏唱完了,解雨臣走下戏台,走到秀秀面前。霍秀秀立刻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着道:“小花哥哥,你好漂亮!”霍秀秀难得流利的说了一句。
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谢谢秀秀。你也很漂亮。”
他穿着水红色的戏服,脸上还带着戏妆,声音温柔得像是春风,看得霍秀秀都看呆了,小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没牙的牙龈,笑得一脸不值钱。
二月红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笑着道:“雨臣,你今日唱得很好,轻功也进步了不少。看来,有秀秀在,你练戏都更有动力了。”
解雨臣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霍秀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囡囡,或许是因为她的天真烂漫,或许是因为她没被浸染过的纯良,或许是因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他自己是被需要、被喜欢的人。
往常对他解雨臣释放善意的,都是长者,那些人都有更深层的阅历和沉淀的过去,他不是他们的必需品。
日复一日,霍秀秀渐渐长大了,从牙牙学语说话断断续续的小婴儿,长成了蹒跚学步的小姑娘。
她总是喜欢往红府跑,总是喜欢跟在解雨臣身后,一口一个“小花哥哥”地叫着,像个小小的跟屁虫。
解雨臣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练功,她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练戏,她就跟着咿咿呀呀地跟着唱。他处理解家的小事,她就坐在他身边,拿着小本子胡乱画画,从不打扰他。
解雨臣也逐渐长开,他的眉眼越来越精致,皮肤越来越白皙,身段越来越纤细。他依旧每天跟着二月红学戏,学轻功,学飞檐走壁,学下斗的本事。
依旧经常穿着水红色的戏服,扮成花旦的样子,描眉画眼,涂脂抹粉。
他的戏唱得越来越好了,轻功越来越好了,本事越来越大了,九门里的人都知道,解九爷的孙子解雨臣,是二月红的得意门生,是红府里最亮眼的“解语花”,是解家未来的希望。
他自己,却越来越迷茫。他不是分不清自己是男孩还是女孩,而是不清楚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界限。别人说他是男孩,是解家的小少爷,是二月红的徒弟。
他每天穿着戏服,扮成女人的样子,听着别人叫他“解语花”,看着镜子里那个娇俏可爱的自己,他又觉得,男孩和女孩,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从没有过性别上的自厌,只是偶尔会疑惑,为什么男孩不能穿红裙子,不能戴珍珠步摇,不能像女孩一样温柔漂亮。
他问过母亲沈玉茹,母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你是男孩,是解家的继承人。学戏、学本事是为了让你有一技之长,是为了让你能在九门里站稳脚跟,不是让你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母亲总是很忙,说完这句话,便又要忙着处理解家的生意,匆匆离去,从没有时间好好跟他聊聊。
他问过二爷,二爷只是笑着道:“戏服是戏服,你是你。你可以扮成虞姬,扮成杜丽娘,但你永远是解雨臣,是解家的小少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孩。”
在二爷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纠结。
可他还是不明白。他穿着戏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个描眉画眼、穿着红裙的自己,心里充满了困惑。
他不知道一个真正的男孩到底该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只有在见到霍秀秀的时候,他的困惑才会消散一些。那个小小的丫头,不管他穿什么衣服,不管他扮成什么样子,都会一口一个“小花哥哥”地叫着,都会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都会对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在她眼里,他只是她的小花哥哥,不是什么解家的小少爷,不是什么“解语花”,只是那个会陪她玩,会给她买糖葫芦,会保护她的小花哥哥。
1989年,解雨臣11岁,霍秀秀4岁。
这一年的春天,霍家的生意遇到了一点麻烦,霍仙姑需要亲自去南方处理,便把秀秀暂时送到了解家暂住。
霍仙姑临行前,特意找了解雨臣,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托付:“解小少爷,秀秀这孩子调皮,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拂了。”
她没有明说,却字字都在把秀秀托付给他,让他下意识地承担起照顾霍秀秀的责任又或是任务。
解雨臣的母亲沈玉茹特意把客房收拾出来,铺上了柔软的锦被,摆上了秀秀喜欢的布偶,还让人每天给她做她爱吃的桂花糕和杏仁酥。
沈玉茹虽然常年在外奔波,她自认为尽量的在物质条件上没有忽略过儿子的感受,也格外疼惜秀秀这个小姑娘。
她知道,这个小小的丫头,是儿子空洞世界里被填进去唯一的光亮。她太忙了,她不能停下,没了丈夫后,没男人的帮衬,不能让那些外族的人轻视他们孤儿寡母。
别人的帮衬终究是别人的,只有握在手里才是自己的。
解雨臣是把霍秀秀当成了宝贝,每天练完功,练完戏,处理完解家的小事,第一件事就是去客房找她。
他会陪她玩捉迷藏,会给她讲故事,会教她唱简单的戏词,会教她一些基础的轻功步法。当然,只是让她觉得好玩,从不让她真的受伤,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轻轻哼着摇篮曲哄她睡觉。
有一天晚上,霍秀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了解雨臣的衣袖,轻声道:“小花哥哥,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解雨臣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他垂着眼,沉默了很久,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自己是男孩,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和别的男孩不一样,他穿红裙子,戴珍珠步摇,扮成女孩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小的丫头解释。
霍秀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奶奶说你是哥哥,是男孩。可是……你穿红裙子的时候,像姐姐。”
解雨臣依旧沉默着,指尖微微蜷缩,心里充满了困惑。
他多想告诉秀秀答案,可是他又怕秀秀觉得他奇怪。解雨臣他自己也解释不了具体哪些方面男孩子,他对镜自照时也会认为自己像俏丽的女孩儿。怕秀秀不再喜欢他,怕秀秀不再叫他“小花哥哥”。
霍秀秀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软乎乎地安慰道:“小花哥哥,你别生气。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你,我都叫你小花哥哥。”
解雨臣抬起头,看向霍秀秀。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和依赖,没有一丝嫌弃,没有一丝异样。
他的心里忽然一暖,那些困惑,像是被月光融化了一般,渐渐消散了。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谢谢你,秀秀。”
霍秀秀笑了起来,伸出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小花哥哥,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解雨臣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边,轻轻把她抱在怀里。霍秀秀靠在他的怀里,很快便睡着了,小嘴巴还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解雨臣低头看着怀里的乖囡囡,好像棉花糖想咬一口。
不管他和别的男孩不一样,不管他穿什么衣服,扮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好好守护着这个小姑娘,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霍秀秀在解家住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解雨臣每天都陪着她,陪她玩,陪她闹,陪她看日出日落。他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爱笑,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把自己裹在坚硬的壳里。
他甚至会在霍秀秀面前,偶尔流露出自己的疲惫,会让霍秀秀帮他揉一揉酸痛的胳膊,会跟她说一说自己练戏时的趣事,会想该怎么样把事情说的更加生动,让霍秀秀更对他感兴趣。
霍仙姑处理完生意回到京城,去解家接秀秀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解雨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练功服,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霍秀秀坐在他的腿上,手里拿着糖葫芦,正一点点喂给解雨臣吃。
解雨臣则耐心地等着,偶尔帮秀秀擦一擦嘴角的糖渣,眼底满是宠溺。阳光透过桂花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
“奶奶!”霍秀秀看到霍仙姑,立刻从解雨臣怀里跳下来,快步跑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腿,像个从画纸上跳下来的年娃娃。
霍仙姑弯腰抱起秀秀,看向解雨臣,眼底掠过一丝满意,却依旧维持着淡淡的语气:“解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解雨臣站起身,微微欠身,轻声道:“霍奶奶客气了,我很喜欢秀秀陪着我。”
霍仙姑笑了笑,抱着霍秀秀转身要走。霍秀秀却伸出小手,对着解雨臣挥舞着,大声道:“小花哥哥,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解雨臣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好,我等你。”
看着霍仙姑和霍秀秀远去的背影,解雨臣的心里的空洞被填满了些许。
或许这个小姑娘,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重要的人。
1990年,解雨臣12岁,霍秀秀5岁,吴邪13岁。
这一年的春节,九门的长辈们约定好在长沙聚会。张大佛爷早已逝,尸体存于十一仓。半截李退位荣养,他与嫂嫂的儿子似乎跟二月红的子嗣路线相同,被送往了国外。陈皮远在广西,有斗要下未曾前来。
黑背老六早已亡故民国时期就被乱枪打死。齐铁嘴客死德国,齐家旁系掌权,也无小辈前来。只剩二月红、吴老狗、霍仙姑、沈玉茹,带着孩子们小聚在一起。
90年代的长沙年味很浓,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挂上了红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和饭菜的香气。
九门的长辈们聚在堂屋里,聊着家常,聊着生意,聊着九门的近况,气氛看似热闹,实又各怀心思。
霍仙姑时不时地把话题引到解雨臣身上,夸他年纪轻轻便有本事,夸他对秀秀好,句句都在暗示两家的关系。
沈玉茹和二月红看在眼里,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应着,孩子喜欢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一切。解子喜欢,他们就没有办法。
孩子们则聚在院子里玩耍。吴邪穿着一身蓝色的棉袄,长得虎头虎脑的,性格活泼好动,一会儿追着院子里的鸡跑,一会儿又去逗弄墙角的小猫,精力旺盛得像头小老虎。
霍秀秀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棉袄,扎着两个小小的羊角辫,跟在吴邪身后,像个小小的跟屁虫,吴邪跑哪里,她就跑哪里。
解雨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今日是家庭聚会,他没穿戏服,身形挺拔,眉眼精致,皮肤白皙,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安静地看着院子里打闹的两个孩子,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解雨臣本来要穿红色的衣服,梳着小辫子。母亲临时回来了,就给把二爷装扮的换了。
他刚跟着二爷练完轻功,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愈发清俊,像一株迎风生长的寒梅。
“小花哥哥!”霍秀秀看到解雨臣,立刻从吴邪身后跑了过来,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笑着道,“你快来看,吴邪哥哥在追小鸡!”
解雨臣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慢点跑,别摔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朵刚摘下来的梅花,递到秀秀面前,“给你,刚摘的,还带着香呢。”
霍秀秀接过梅花,开心地笑了起来,把梅花别在自己的羊角辫上,蹦蹦跳跳地跑到吴邪面前,炫耀道:“吴邪哥哥,你看,这是小花哥哥给我的梅花!好看吗?”
吴邪停下脚步,看向解雨臣,眼睛里满是惊艳。他觉得,眼前的小花妹妹真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要漂亮,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温柔极了。秀秀妹妹也好看,只是太小了。
他走到解雨臣面前,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花……小花妹妹,你真好看。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