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垂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只是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吴邪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了他一下,让他又开始疑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连吴邪都把他当成了女孩?
他站在那里,安静得像个影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关于性别界限的困惑。
吴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答应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对着霍秀秀说道:“秀秀,你看,小花妹妹答应嫁给我了!”
霍秀秀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看了解雨臣,又看了看吴邪,脸上满是懵懂,随口便说道:“吴邪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嫁给你!”
霍秀秀说完,又偷偷看了解雨臣一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一样,补充了一句,“还要嫁给小花姐姐……我听奶奶说,一夫一妻制,所以……嗯…可以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夫人。”
解雨臣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看向霍秀秀。阳光透过梅花树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和懵懂,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他的心里忽然一暖,那些困惑,像是被霍秀秀的话融化了般,渐渐消散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霍秀秀的头,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吴邪见解雨臣笑了,更开心了,拉着霍秀秀的手,蹦蹦跳跳地。
就在这时,霍秀秀的母亲谢安走了过来,看到三个孩子闹在一起,笑着道:“吴邪,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儿秀秀,我去堂屋帮长辈们搭把手。”
吴邪立刻挺直了腰板,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阿姨!我一定会看好秀秀的,保证不让她乱跑!”
谢安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堂屋。
吴邪刚说完,霍秀秀就拉着解雨臣的手,想要往院子外面跑:“小花哥哥,我们去外面玩好不好?我想看看外面的红灯笼!”
吴邪立刻拉住秀秀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秀秀,不许乱跑!你妈妈让我看好你,你要是乱跑,会挨骂的!”
霍秀秀撅着小嘴,一脸不开心:“我就想出去看看嘛……”
解雨臣笑着揉了揉霍秀秀的头发,轻声道:“别闹,听话。我们就在院子里玩,好不好?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霍秀秀一听有糖葫芦,立刻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好!我要吃糖葫芦!”
吴邪见状,也凑了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花妹妹,我也要吃糖葫芦!”
解雨臣笑着点了点头:“好,都有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
说完,解雨臣转身就要走,霍秀秀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仰着小脸说道:“小花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要跟吴邪哥哥待在一起,他不让我乱跑!”
吴邪立刻不开心了:“我那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乱跑,真的会挨骂的!”
解雨臣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轻声道:“好了,别吵了。我们一起去买糖葫芦,买完就回来,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解雨臣走出了院子。阳光洒在三个孩子的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欢声笑语回荡在院子里。
堂屋里的长辈们听到孩子们的笑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吴老狗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二月红说道:“你家这徒弟,性子沉稳,还这么会带孩子,真是难得。”
吴老狗本来想说小九家孙子的,只是不经意间瞟到了锦年,他微微低头改了口加之解停秋已经不在了。
二月红笑着道:“这孩子懂事,就是太沉了,有秀秀和小邪陪着他,也能轻松些。”
霍仙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底满是满意。让解雨臣习惯秀秀的存在,让秀秀依赖解雨臣,让两家的关系越来越近,这样,将来秀秀多一层保障。
女人归根结底要靠自己,只靠男人的女人会成为金丝雀,若把男人当成可攀爬的、可吸取养分的…成菟丝花也是不错的路径。她边琢磨修长的手摩挲着杜鹃树叶纹样茶杯,心下有了思量。
沈玉茹看着窗外三个孩子的身影,眼底满是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充满了困惑和疲惫,知道他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压力,看着他和吴邪、秀秀一起打闹,她松了口气。
解家跟吴邪有姻亲,但让她沈玉茹直接叫吴邪小邪,她还叫不出口。沈玉茹对秀秀比较熟悉,加之她只在意儿子,儿子对谁好,那她就对谁好。
解雨臣带着霍秀秀和吴邪买了糖葫芦,回到了院子里。霍秀秀拿着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糖渣,解雨臣耐心地帮她擦着嘴角,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吴邪则拿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对着院子里的小鸡指指点点,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解雨臣看着身边的两人,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个春节,将会是他一生中最温暖、最为难忘的一个春节。
有他们,有秀秀,有这份纯粹而美好的情谊,他的世界,不再黑暗,不再孤独。解雨臣也是注意到了两个人各叫各的,一个叫他小花妹妹,一个叫他小花哥哥。秀秀都这么叫了,吴邪好像有点儿不太聪明的样子,啧,真是比他解雨臣白大了1岁!
从春节到初夏,从长沙回到北京,解雨臣依旧每天跟着二月红学戏,学轻功,学飞檐走壁,又打着学戏的名义学下斗的本事。
依旧经常穿着水红色的戏服,扮成花旦的样子,描眉画眼,涂脂抹粉。
依旧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会疯狂地练功,练到浑身是伤,才肯停下。
唯一好转的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裹在坚硬的壳里。
他不管他有多困惑,或是疲惫,不管他有多自我厌恶,总有一个小姑娘,会一口一个“小花哥哥”地叫着他,会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对着他笑得一脸灿烂,会永远陪着、喜欢他。
1991年,解雨臣13岁。
这一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解雨臣进入了青春期,身体开始发育,声音也渐渐变粗,可他依旧每天穿着水红色的戏服,扮成花旦的样子,在戏台上唱着《牡丹亭》《霸王别姬》。
他的戏唱得越来越好,轻功越来越厉害,下斗的本事也越来越强,可他的自我厌恶,却越来越严重,渐渐蔓延到了性别上。
他开始讨厌自己的身体,讨厌自己变粗的声音,讨厌自己穿戏服的样子,讨厌别人把他当成女孩,讨厌自己这种不男不女的状态。
他陷入了生不如死的挣扎中。白天,他依旧是那个从容淡定、本事出众的解小少爷,在所有人面前,他都表现得无比正常,甚至比以前更加沉稳,更加厉害。
沈玉茹已经很少的需要亲自出面解家事务,解雨臣能冷静地应对外姓家族的刁难,熟练地运用二爷教的本事,在解决各种问题疑难杂症上不需要帮衬。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彻底长大,能独当一面了。
清算完解家各股势力,召开第一次解家家宴,设计杀掉与自己叫板的叔叔,从此树立起权威,人人尊称他为“小九爷”。开始努力建立起解家新的商业帝国发展线。
海外投资中解雨臣遇到了一个人,张海客。准确来说他遇到了不止张海客一个,还有一个张海盐。张海客和张海盐俩一起创业的。
据说他们过去在海外华人圈里做的很大,要不是突然遇上金融危机和泡沫经济的开端,他们公司重组衰败不得不重投他业,怕是现在张海客和张海盐联合企业的子公司都会很繁荣。
若光是这个引起不了解雨臣的注意,是张海盐的神经质让解雨臣直皱眉,生怕对方一个不着调把吃过的东西擦在他身上。
到了晚上,当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便会陷入疯狂的自我折磨中。
他会疯狂地练功,练到浑身是伤,练到筋疲力尽,练到连站都站不起来,仿佛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掩盖心里的痛苦。
他会对着镜子,一遍遍地撕扯自己的戏服,一遍遍地咒骂自己,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会偷偷地滥用药物,那些能让他快速缓解疼痛、快速入睡的药膏和药丸,他会毫无节制地使用,哪怕知道对身体不好,哪怕知道会有副作用,他也不在乎,他只想快点逃离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沈玉茹她看到儿子越来越瘦,看到儿子眼底的疲惫越来越重,看到儿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她心疼极了,想要好好跟儿子聊聊,想要帮他分担,但除了解家的生意,沈玉茹自己母家的生意也离不开她,她只能一次次地叮嘱儿子注意身体,一次次地给儿子买最好的药膏和补品。
二月红心思敏锐也察觉到了解雨臣的异常,他看到这个一向懂事的徒弟,练功越来越拼命,越来越偏执,眼神里的疲惫和痛苦越来越深。
他找解雨臣谈过几次,可解雨臣总是笑着说自己没事,说只是想快点变强,让二爷爷不用担心。
二月红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却也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打心底里又觉得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看来关于“它”的事情要晚些对解雨臣透露了,五爷那边早已在给吴邪灌输好奇心了。有一点是例外,全程没有提及老九门。
吴邪,无邪,以最干净的身份入最深的局,但愿最后五爷、九爷当年计划得偿所愿吧。
只有在见到霍秀秀的时候,解雨臣才会暂时忘记痛苦,暂时卸下所有的伪装。
他会陪霍秀秀玩,会给她买糖葫芦,会教她唱曲,会保护她,会对着她笑,可他眼底的疲惫和痛苦,却怎么也藏不住。
霍秀秀年纪虽小,却也察觉到了小花哥哥的异常,她会伸出小手,轻轻摸解雨臣身上的伤,软乎乎地问他疼不疼。
她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分给解雨臣吃,希望能让他开心一点。她会安静地坐在解雨臣身边,陪着他,不说话,偶尔抱着他的大腿。
“小花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有一天晚上,霍秀秀躺在解雨臣身边,轻声问道。
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没有,我很开心。有秀秀陪着我,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霍秀秀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解雨臣眼底的疲惫,轻声道:“小花哥哥,你骗人。你眼底的样子,一点都不开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解雨臣的心里忽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紧紧抱住霍秀秀,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没有,没人欺负我。秀秀,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
他不敢告诉秀秀自己的痛苦,他怕吓到她,他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藏在心里。
霍秀秀伸出小手,轻轻拍着解雨臣的背,软乎乎地安慰道:“小花哥哥,你别难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都会喜欢你的。”霍秀秀干巴巴的安慰着。
解雨臣抱着霍秀秀,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流干了,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自己不能就这么垮掉,他还有母亲要照顾,还有解家要撑起,还有这个小姑娘要守护。
他必须坚强起来战胜他自己心里的痛苦和挣扎。
解雨臣依旧在晚上自我折磨,依旧疯狂地练功,依旧会滥用药物,会陷入生不如死的挣扎中。
但药物摄取量逐渐减少,心态微微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绝望,只是依旧彷徨。
霍秀秀看他这副样子,调皮的将黏哒哒的糖葫芦,略微的蹭了一下他。解雨臣僵了一下,他来不及彷徨了。
冬天,小姑娘在里面暖和,古灵精怪的还待不住,里头待了一会就要去外面玩,一冷一热,就算再怎么注意可不就感冒了。他想嫌弃可以吗?小姑娘直接自以为凶凶的瞪了他一眼。
1993年,解雨臣15岁,霍秀秀8岁。
这一年,解雨臣彻底在解家万人之上。如果之前他还能感觉到母亲大人还有短暂介入和稍微暗处摸摸打点的帮衬,找人偷偷照看着他。
而如今,这一年初,沈玉茹彻底将那些暗戳戳的小把戏撤走,解雨臣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不仅稳住了解家的根基,还拓展了新的生意,让解家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他是名副其实的解当家。
不再是那个需要母亲遮风挡雨的小孩子,不再是那个需要二爷保护的徒弟,成了九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再有人敢轻易的欺瞒他,解雨臣抱着霍秀秀走在故宫散步。几岁的时候,很小。
他的姨妈带着他,就走在这条路上,那一天,他就走在这条阴阳路的中间,故宫里人很少。
小小的他,一边的脸在阴影里,一边在阳光下。
那是秋天,北京的秋天,阳光肃杀。
姨妈和他说,走在中间,可以长命百岁,平平安安长大。
可姨妈自己,却总是站在阳光下。
解雨臣抬手触碰了影子和阳光的边界。
他处理解家生意时,冷静果断,雷厉风行,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都从容应对。
天津卫的赵家又想刁难解家的药材生意,故意压低价码,截留药材,还放出狠话,说要让解家在天津卫无立足之地。
解雨臣得知后,没有丝毫慌张,亲自带着账本去了天津卫,凭借着九爷留下的人脉和自己的智慧,揭穿了赵家,让赵家赔了一大笔钱,从此再也不敢刁难解家。具体的手段狠辣至极,少儿不宜。
解家的古董铺子被人陷害,说铺子里的古董都是赝品,还被人举报到了官府,哦,不对,是他们在政府投诉。现在已经是新中国,现代社会了,不再是他爷爷的那个年代。
解雨臣得知后,立刻派人调查,很快就找到了陷害解家的人。是解家的一个旁系族人,想要趁机夺取古董铺子的经营权。
解雨臣没有手下留情,他当着所有解家族人的面,然后按照解家的规矩,把他赶出了解家,永不许他再踏入解家一步。
数次小事并列一块,九门里的人再也不敢小看解雨臣。
有人说,解雨臣年纪轻轻,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将来必定能撑起九门的一片天。
有人说,解雨臣继承了解九爷的智慧和沈玉茹的狠劲,是九门小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是二月红的得意门生,戏唱得好,本事大,轻功厉害,下斗的本事也强,将来必定能成为九门像张大佛爷一样的领军人物。
解雨臣自己知道,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母亲的付出,离不开二爷的教诲,更离不开秀秀的陪伴。
母亲不该用母亲二字就被省略,母亲沈玉茹为他遮风挡雨,让他能安安稳稳地在二爷那学戏,学本事。母亲沈玉茹早年常年在外奔波,为他守住了解家的根基,让他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成长。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为他遮风挡雨的。
二爷教他唱戏,教他轻功,教他飞檐走壁,教他下斗的本事,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能在九门里站稳脚跟。
霍秀秀陪着他,在他陷入生不如死的挣扎时,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战胜痛苦的勇气,让他能在黑暗中找到光亮,让他能在迷茫中找到方向。空洞也逐一的被填满,人不需要多要秀秀一个就好。
这一年的冬天,京城又下起了雪。解雨臣处理完解家的生意,回到红府,刚走进院子,就看到霍秀秀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棉袄,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对着他笑。
她的头发长长了些,扎着两个小小的马尾辫,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红梅,漂亮极了。
“小花哥哥!”霍秀秀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笑着道,“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这串糖葫芦给你,是我特意让青禾奶奶买的,我最喜欢的山楂味!”
解雨臣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让你久等了。外面冷,快进屋吧。”
霍秀秀摇了摇头,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笑着道:“小花哥哥,你先吃一口!可甜了!”
解雨臣顺从地咬了一口,甜甜的山楂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也跟着甜丝丝的。
他牵着秀秀的手,走进了屋里,屋里暖融融的,炭火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映得两人的脸颊都红红的。
他把糖葫芦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把秀秀抱在自己腿上,轻声道:“秀秀,最近在霍家乖不乖?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好好读书?”
霍秀秀点了点头,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很乖呀!我听奶奶的话,也听青禾奶奶的话,我还好好读书了呢!我学会了好多字,我给你读课文好不好?”
解雨臣笑着点了点头:“好呀,你读给我听。”
霍秀秀开心地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课本,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棉花糖一样,好听极了…让他想要咬一口。
解雨臣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读书,眼底满是温柔和纵容。他的手轻轻拂过秀秀的头发,感受着怀里这个小姑娘的温度,心里满是庆幸和感恩。
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个小姑娘,感恩这个小姑娘能够来到他身边,能温暖他的世界。
他的青春期依旧痛苦,依旧挣扎,依旧会在深夜里自我折磨,依旧会疯狂地练功,依旧会滥用药物。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彻底绝望,生活总要有些盼头的,而现在总有些盼头的。
窗外的雪还在下,风还在吹,屋里温暖如春。炭火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映得两人的脸颊都红红的,桌上的糖葫芦散发着香甜。
解雨臣看着怀里的霍秀秀,如果有永远,像冬日里的暖阳,像春日里的梅花,像夏日里的清风,像秋日里的明月,纯洁而美好,温暖而坚定,跨越时光,跨越风雨。
霍仙姑站在霍家的廊下,看着红府方向,解雨臣已经彻底离不开秀秀,秀秀也彻底依赖解雨臣,将来霍家纵使有变故,秀秀也有了最可靠的靠山。这段话在她霍仙姑的心底早已不是一次两次的出现。
她要的,从来都不止是什么两情相悦,是霍家的安稳,是霍秀秀的未来。至于解雨臣的痛苦,至于两个孩子之间的真心,是达成目的的筹码,但不经意间的让她的心也软了软。
年末又将是一年小聚,腊月廿八的风裹着碎雪沫子,刮过九门几家在长沙聚居区的青灰瓦檐,却吹不散长沙曾经吴家老宅后院里的喧闹。
这些年的风波看似表面上淡了下去,曾经长沙那些老宅在过年时,也被重新启用了。
墙根下的腊梅开得正盛,嫩黄的花瓣沾着薄雪,被风卷着落在青砖地上,留下点点暖痕。
解雨臣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袍,领口绣着细密的金线缠枝纹,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在脑后,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脸比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还要艳几分。
不是男孩的英气,是透着骨相里的精致,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左边脸颊会陷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像极了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娇俏姑娘。
吴邪看的都痴了,小花妹妹长在京城看着比他都像呆江南的。
霍秀秀则是另一副模样。她穿着朱红色的小棉袄,袖口和衣角都磨出了淡淡的毛边,头发扎成两个高高的羊角辫,用两根红绸带系着,跑起来时绸带在身后飞成两道火苗。
霍秀秀手里攥着一根细细的竹棍,棍尖还沾着点泥土,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正踮着脚尖,凑在解雨臣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吴邪穿着深褐色的棉袍,比解雨臣高一些,衣服穿的多,手上又抱着一只小犬,身形显得有些敦实。
吴邪的手手一边蹂躏着怀里他爷爷的宝贝小犬,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盯着霍秀秀手里的竹棍,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两人的对话。
“小花,你看我找着啥了!”霍秀秀把竹棍往解雨臣眼前一递,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剥了壳的冰糖,“王阿婆家老槐树上的鸟窝,我瞅着里头准有鸟蛋!咱仨去掏好不好?”
解雨臣垂眸看了看竹棍,又抬眼望向院墙外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他的手指纤细,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棉袍袖口的盘扣。
那是他母亲沈玉茹特意给他缝的,怕他冻着,盘扣里塞了薄薄的棉絮。“不行,”解雨臣的声音好听的,却又透着几分认真,“你奶奶昨天刚说过,不让你爬树,再爬要打断你的腿。”
“哎呀,怕什么!”霍秀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竹棍,羊角辫晃得更厉害了,“我奶奶今天去给我姑奶奶送年礼了,要傍晚才回来呢!而且那棵槐树不高,我爬得可快了,你忘了上次我还摘了槐花给你吃?”
霍秀秀说着,伸手去拉解雨臣的袖子,指尖触到那红色的棉袍,又小心翼翼地收了点力气,像是怕把那精致的衣料扯坏了,“去吧去吧,小花,就一次!吴邪也想去,你看他!”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吴邪身上。吴邪被看得一慌,连忙低下头,脚尖蹭着地上的青砖,小声嘟囔:“我……我没……”话没说完,就被霍秀秀一把拽到身边,她伸手按住吴邪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推,对着解雨臣扬了扬下巴:“你看他都快流口水了!小花,你就别犹豫了,咱仨一起去,出了事我担着!”
解雨臣看着霍秀秀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吴邪那副欲言又止、满脸期待的模样,颊边的梨涡轻轻陷了陷,终究是松了口。
“那好吧,”解雨臣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但你要答应我,爬树的时候慢一点,不许逞强。还有吴邪,你就在树下看着,别乱跑。”
“好耶!”霍秀秀瞬间欢呼起来,一把松开吴邪,拽着解雨臣的手就往院门外跑,红绸带在身后飘得欢快,“走喽!掏鸟窝去喽!”
解雨臣被她拽着,脚步有些踉跄,却也没挣脱,只是微微弯腰,配合着霍秀秀的速度,另一只手还不忘回头对吴邪喊:“吴邪,快跟上,别掉队了!”
吴邪连忙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迈开小短腿就跟了上去,棉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雪沫子,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老槐树长在王阿婆家的院墙根下,树干粗壮,枝桠伸展着,像一把撑开的大伞,遮住了半片天空。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鸟窝就筑在一根比较粗壮的横枝上,远远望去,像一个小小的黑褐色的球。
霍秀秀把竹棍往地上一扔,搓了搓手,又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然后后退几步,助跑着冲向树干,双手紧紧抱住树干,双脚蹬着树干,蹭蹭蹭地往上爬。她的动作灵活得像一只小猴子,朱红色的棉袄在光秃秃的枝桠间穿梭,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小花,你看我!快到了!”霍秀秀爬到一半,回头往下喊,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解雨臣站在树下,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霍秀秀的身影,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慢点,别着急!”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几分担忧,“抓好树干,别滑下来!”
吴邪站在解雨臣身边,也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秀秀,嘴里小声念叨:“秀秀妹妹,小心点,小心点……”
霍秀秀冲他们挥了挥手,又继续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那根横枝旁。她坐稳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鸟窝。“嘿嘿,真有鸟蛋!”她兴奋地叫了一声,从鸟窝里摸出两个小小的、带着斑点的鸟蛋,捧在手心,然后慢慢往下爬。
就在霍秀秀快要爬到地面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猛地往下坠了一下。“啊!”她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树干,脸色瞬间白了。
“秀秀!”解雨臣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他往前冲了一步,仰着头,眼睛里满是慌乱,“别怕,慢慢往下爬,抓好树干,我在下面接着你!”
吴邪也吓得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一步,又连忙往前凑了凑,手足无措地看着树上的霍秀秀,嘴里不停地喊:“秀秀妹妹,你没事吧?快下来……”
霍秀秀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稳住身体,然后慢慢调整姿势,一点一点地往下爬。她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好不容易,霍秀秀终于爬到了地面,双脚一落地,就腿一软,差点摔倒。解雨臣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扶稳。“怎么样?有没有摔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伸手摸了摸霍秀秀的胳膊和腿,又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关切。
霍秀秀喘着气,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然后把手里的鸟蛋递到解雨臣面前,得意地说:“小花,你看,我拿到鸟蛋了!两个呢!”
解雨臣看着她手里的鸟蛋,又看了看她脸上沾着的泥土和汗水,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羊角辫揉得有些乱。“你啊,真是个疯丫头,”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又满是纵容,“下次再也不许爬这么高了,知道吗?刚才吓死我了。”
“知道啦知道啦!”霍秀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把鸟蛋往吴邪面前递了递,“吴邪,你看,鸟蛋!我们晚上煮鸟蛋吃好不好?”
吴邪看着那两个小小的鸟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说:“鸟蛋……鸟妈妈会不会很伤心啊?”
霍秀秀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伤心什么?反正鸟蛋那么多,吃两个没关系的。”她说着,又把鸟蛋递到解雨臣面前,“小花,你说好不好?我们晚上煮鸟蛋吃。”
解雨臣看了看鸟蛋,又看了看吴邪那副担忧的模样,想了想,说:“还是把鸟蛋放回去吧。”
“啊?为什么呀?”霍秀秀一脸不解地看着解雨臣,“我们好不容易才掏到的。”
“因为鸟妈妈找不到鸟蛋,会很伤心的,”解雨臣看着吴邪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才这么说的,潜意思就是先放回去。大不了等吴邪走后再帮秀秀去掏,“而且,鸟蛋还没孵出小鸟呢,我们把它吃了,小鸟就再也出不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可以去买鸡蛋吃,鸡蛋比鸟蛋好吃多了。”
霍秀秀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鸟蛋,又看了解雨臣,犹豫了半天,刚刚一抬头看到解雨臣的神色就了然点了点头:“那……那好吧,我们把鸟蛋放回去。”她说着,又抱着树干,蹭蹭蹭地往上爬,把鸟蛋小心翼翼地放回了鸟窝里,然后才慢慢爬下来。
解雨臣看着她下来,又伸手扶住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擦脸,脸上都是泥。”
霍秀秀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把脸擦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鼻尖上一点淡淡的泥印,看起来更加娇俏可爱。
吴邪站在一旁,看着解雨臣和霍秀秀,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觉得,和小花妹妹、秀秀妹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开心,在杭州哪有这么多妹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严厉的声音:“霍秀秀!你又在这里爬树是不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霍秀秀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回头,只见奶奶霍仙姑,脸色铁青地朝这边走来,眼神里满是怒火。“糟了!我奶奶回来了!”霍秀秀惊呼一声,连忙拉着解雨臣和吴邪的手,“快跑!”
三人拔腿就跑,霍秀秀跑在最前面,红绸带在身后飞成两道火苗,解雨臣和吴邪跟在她身后,脚步飞快。霍仙姑收着力在后面追着,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伴随着她严厉的呵斥声:“霍秀秀!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疯丫头,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三人一路狂奔,穿过一条条小巷,绕过一个个院墙,终于跑到了吴家老宅的后院,躲进了一个堆放杂物的小角落里。他们屏住呼吸,听着外面霍仙姑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几人没看到的是霍仙姑在离开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的乖囡囡没事就好。这次吓吓,下次还敢!基本功都还没练到家,就这么敢。目前她也就只教了秀秀睡在一根绳上。
霍秀秀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笑容:“哈哈,好险啊,差点就被我奶奶抓住了!”
解雨臣也喘着气,他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拍了拍棉袍上的灰尘,然后看向霍秀秀,无奈地笑了笑:“你啊,下次再敢这样,我就不跟你一起出来了。”
“别啊小花妹妹,”霍秀秀连忙拉住解雨臣的袖子,撒娇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狐狸,让人不忍心拒绝。
是的,经过这一段时间,原本叫他的称呼又被吴邪给带偏了去,也变成叫“小花妹妹”了。
解雨臣看着她这副模样,颊边的梨涡又陷了陷,终究是没忍住,点了点头:“好吧,就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太好了!”霍秀秀瞬间欢呼起来,松开解雨臣的袖子,又看向吴邪,“吴邪,你刚才怕不怕?”
吴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说:“有点怕,但是……也很好玩。”
霍秀秀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我就说很好玩嘛!等过两天,我再带你俩去别的地方玩!”
解雨臣看着两人开心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腊月三十,除夕。
吴家老宅里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屋檐,春联贴在了大门上,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和鞭炮的硝烟味,处处都透着过年的喜庆。
解雨臣穿着一身新做的月白色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银线缠枝莲纹,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赤金簪挽在脑后,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眉清目秀。他手里拿着一串鞭炮,站在院子里,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霍秀秀穿着一身粉色的锦袄,裙摆上绣着小小的桃花图案,头发扎成两个小小的发髻,上面戴着两个红色的绒球,跑起来时绒球晃来晃去,像两只跳动的小灯笼。她手里也拿着一串鞭炮,蹦蹦跳跳地跑到解雨臣身边,兴奋地说:“小花,我们放鞭炮吧!我爹给我买的鞭炮,可响了!”
吴邪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袍,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小老虎小帽子,帽子上缀着一个白色的绒球,看起来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他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站在解雨臣和霍秀秀身边,眼神里带着几分天真,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两人手里的鞭炮。
“好啊,”解雨臣点了点头,接过吴邪手里的香,然后低头,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自己手里的鞭炮引线。引线“滋滋滋”地冒着火花,发出细微的声响。
“快扔!快扔!”霍秀秀兴奋地喊道,拉着解雨臣的胳膊往后退。
解雨臣连忙把鞭炮扔到地上,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红色的纸屑飞溅,像一朵朵盛开的红花,在院子里跳跃着。
“哇!好响啊!”霍秀秀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叫好,眼睛里满是欢喜。
吴邪也被这热闹的场面感染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地上跳跃的鞭炮。
解雨臣嘴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容。解雨臣抬头看霍秀秀好像有点儿闷闷不乐的,大概是昨天回去被霍奶奶训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又看了看吴邪头上的帽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悄悄走到吴邪身后,手里拿着一串没有点燃的鞭炮,然后趁着吴邪不注意,把鞭炮的引线缠在了吴邪的帽子上,又用香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引线。
引线“滋滋滋”地冒着火花,很快就快要烧到鞭炮了。
“吴邪,你看那边!”解雨臣指着院子的另一边,故意转移吴邪的注意力。
吴邪连忙转过头,顺着解雨臣指的方向看去,嘴里问道:“哪里?什么东西啊?小花妹妹?”
就在这时,缠在吴邪帽子上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红色的纸屑飞溅,落在吴邪的头上和身上。
“啊!”吴邪被吓得尖叫一声,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香也掉在了地上。他以为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上炸了,吓得脸色发白,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呜呜呜……好可怕……呜呜呜……”
霍秀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看到吴邪头上的鞭炮和吴邪哭了的模样,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指着吴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吴邪……哈哈哈哈……你的帽子……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她笑得直不起腰,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解雨臣站在一旁,看着吴邪哭得伤心的模样,又看了看霍秀秀笑得开心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盛满了蜜糖,秀秀开心就好。
解雨臣走上前,伸手轻轻摘下吴邪头上的鞭炮残骸,又伸手揉了揉吴邪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吴邪,别哭了,是我跟你开玩笑呢,不怕不怕。”
吴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地说:“呜呜呜……小花……你坏……呜呜呜……你吓我……呜呜呜……”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解雨臣连忙道歉,声音软软的,带着十足的诚意,“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不该吓你,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给你糖吃,好不好?我这里有上好的桂花糖,可甜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颗颗金黄色的桂花糖,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霍秀秀也笑得差不多了,她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走到吴邪身边,也帮着安慰道:“吴邪哥哥,别哭了,是我们不对,不该吓你。小花妹妹都给你糖了,你就原谅我们吧,好不好?”她说着,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色的水果糖,递到吴邪面前,“你看,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糖,给你吃。”
吴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解雨臣一眼,又看了看霍秀秀一眼,然后接过解雨臣手里的桂花糖和霍秀秀手里的水果糖,放进嘴里。桂花糖的甜香和水果糖的酸甜瞬间在嘴里散开,驱散了刚才的恐惧和委屈。他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小声说:“那……那我就原谅你们了……下次……下次不许再吓我了……”毕竟小花妹妹都这么说了,吴邪想着。
“好!下次再也不吓你了!”解雨臣和霍秀秀异口同声地说道。
解雨臣伸手,轻轻擦去吴邪脸上残留的泪痕,然后拉起吴邪的手,霍秀秀也连忙拉起吴邪的另一只手,三人手拉手站在院子里,看着地上跳跃的鞭炮纸屑,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和欢声笑语,院子里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窗外就传来了阵阵鞭炮声和拜年的声音。
解雨臣早早地就起床了,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锦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然后跟着解家的长辈去给老九门的其他长辈拜年。
今年说说是小聚,实则是最为完全的祭祖。去年还有些像九门平三门第四门的当家四阿公等的长辈往年在下斗没有从其他地方回来,今年大多都回来了。
一祭祖当年长沙的老宅就也全部启用了,确实比往年特殊。等解雨臣拜完年回到吴家老宅的时候,霍秀秀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霍秀秀穿着一身粉色的锦袄,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红包,蹦蹦跳跳地跑到解雨臣面前,兴奋地说:“小花,你看!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压岁钱,好大一包呢!”她说着,把红包递到解雨臣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解雨臣看着她手里的红包,笑了笑,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掏出一个红包,递到霍秀秀面前:“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祝我的小姑娘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霍秀秀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红包,开心地说:“谢谢小花姐姐!你真好!”她打开红包看了看,里面是几张崭新的银票,数额不小。她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包,递到解雨臣面前,不好意思地说:“小花姐姐,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的,虽然不多,但是我一点心意。”
霍秀秀才反应过来,之前跟着吴邪哥哥喊解雨臣小花妹妹了,小花可比她大,那就是姐姐。近几日,都是几人在一块玩耍,老一辈的忙着祭祖,自然也没发现霍秀秀叫的称呼又变了。
解雨臣前些日子就微微蹙眉,本想要开口纠正,但看着秀秀开心的样子就也没在开口。
反正等回京城了之后,霍奶奶要是听到这称呼,肯定还会帮忙纠正的。
解雨臣接过红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颗小小的、用红绳系着的玉佩,玉佩是白色的,上面雕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看起来精致而小巧。“真好看,”解雨臣的眼睛里满是欢喜,他把玉佩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看向霍秀秀,认真地说,“谢谢你,我的小姑娘,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霍秀秀看着解雨臣腰间的玉佩,跟解雨臣贴贴。
就在这时,吴邪也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袍,手里拿着一个红包,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解雨臣和霍秀秀,连忙跑了过去,笑着说:“小花妹妹,秀秀妹妹,新年快乐!这是我给你们的压岁钱!”他说着,把两个小小的红包分别递给了解雨臣和霍秀秀。
解雨臣和霍秀秀接过红包,连忙说道:“谢谢吴邪哥哥!新年快乐!”
解雨臣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吴邪:“吴邪哥哥,新年快乐,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霍秀秀也连忙把自己手里的一个红包递给吴邪:“还有我的!吴邪哥哥,新年快乐!”
吴邪接过两个红包,蹦蹦跳跳在杭州哪有妹妹,只有二叔、三叔那些个大老爷们。
“我们去玩捉迷藏吧!”霍秀秀突然提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好啊!”解雨臣和吴邪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我先来找你们!”霍秀秀说着,闭上眼睛,双手捂住眼睛,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
解雨臣和吴邪对视一眼,然后连忙转身,朝着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跑去,寻找藏身的地方。
解雨臣跑到院子里的假山后面,蹲了下来,他屏住呼吸,听着霍秀秀数数的声音,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让霍秀秀不找到。又怕他的小姑娘到最后找不到人,决定找个不隐蔽的。
吴邪则跑到院子里的花丛后面,蹲了下来,他把自己藏在花丛后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眼睛紧紧盯着霍秀秀的方向,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
“十、十一、十二……二十!我数完了,我要开始找你们了!”霍秀秀说完,放下双手,睁开眼睛,开始在院子里寻找解雨臣和吴邪的身影。
她先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花丛旁边,眼睛紧紧盯着花丛,仔细地看了看。吴邪藏在花丛后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脏“怦怦怦”地跳着,生怕被霍秀秀发现。
霍秀秀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吴邪,然后又转身朝着假山的方向走去。她走到假山旁边,绕着假山转了一圈,然后停下脚步,眼睛紧紧盯着假山的一个缝隙,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小花姐姐,我找到你了!”霍秀秀说着,伸手掀开假山后面的一块石头,果然看到了解雨臣蹲在那里。
解雨臣无奈地笑了笑,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摊了摊手:“好吧,被你找到了。”
“嘿嘿,我厉害吧!”霍秀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又继续在院子里寻找吴邪的身影,“吴邪哥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吧,我知道你藏在这里!”
吴邪藏在花丛后面,听到霍秀秀的声音,更加紧张了,他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尽量不让霍秀秀发现自己。
霍秀秀在院子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吴邪,她有些着急了,皱着眉头,嘴里念叨着:“吴邪哥哥呢?他藏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啊?”
解雨臣站在一旁,看着霍秀秀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向花丛的方向。
霍秀秀顺着解雨臣示意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花丛旁边,猛地掀开花丛的枝叶,大声喊道:“吴邪哥哥,我找到你了!”
吴邪被吓了一跳,连忙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唉,还是被你找到了。”
“哈哈哈哈,我厉害吧!”霍秀秀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叫好,“我赢了!我赢了!”
三人在院子里玩了很久,从捉迷藏玩到踢毽子,又从踢毽子玩到跳房子
中午的时候,吴邪的妈妈做好了午饭,喊他们吃饭。三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玩具,跑到屋里,坐在桌子旁,大口大口地吃着午饭。
饭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饭菜,有红烧鱼、玉米炖排骨、炒青菜、炸春卷……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霍秀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好吃!阿姨做的红烧鱼真好吃!”
解雨臣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炖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点了点头:“嗯,味道很好。”解雨臣心里默默记着,秀秀喜欢红烧鱼。
吴邪看着两人吃得开心,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春卷,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们喜欢就好,以后常来我家吃饭。”
下午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更加温暖了,风也小了很多。解雨臣、霍秀秀和吴邪又跑到院子里玩。霍秀秀从家里带来了一个毽子,毽子是用彩色的羽毛做的,下面缀着一个小小的铜钱,踢起来的时候,会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
“我们来踢毽子吧!”霍秀秀说着,把毽子递给解雨臣,“小花姐姐,你先来踢,我看看你能踢多少个。”
解雨臣接过毽子,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脚,把毽子踢了起来。毽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又落了下来,解雨臣连忙抬起脚,稳稳地接住了毽子。他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粉色色的锦袍在阳光下轻轻飘动,看起来十分好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霍秀秀在一旁数数,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目光,“小花,你好厉害啊!踢得真多!”
吴邪也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解雨臣踢毽子,嘴里不停地喊着:“小花妹妹,加油!小花妹妹,加油!”
解雨臣踢了几十个,看着小姑娘一直盯着他,大概也想玩。才“不小心”把毽子踢掉了。解雨臣笑了笑,把毽子递给霍秀秀:“该你了。”
霍秀秀接过毽子,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一脚,把毽子踢了起来。她的动作也很灵活,毽子在她的脚上飞来飞去,像一只调皮的小鸟。“一个、两个、三个……”她一边踢,一边数数,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
解雨臣和吴邪在一旁看着,不停地为她加油鼓劲。霍秀秀踢了三十多个,才把毽子踢掉了。她喘着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我踢得也不错吧!”
“不错不错,非常好!”解雨臣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该吴邪哥哥了!”霍秀秀说着,把毽子递给吴邪。
吴邪接过毽子,有些紧张地看着毽子,然后轻轻一脚,把毽子踢了起来。可是毽子刚踢起来,就掉在了地上。“唉,”吴邪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我踢不好。”
“没关系,慢慢来,”解雨臣走上前,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教你,好不好?”
“好!”吴邪听见是小花妹妹的声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解雨臣拿起毽子,耐心地教吴邪如何踢毽子:“吴邪哥哥,你看好了,踢毽子的时候,脚要轻轻抬起,膝盖不要弯曲太多,用脚内侧去接毽子,然后轻轻发力,把毽子踢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动作轻盈而标准。
吴邪认真地看着解雨臣的示范,然后拿起毽子,按照解雨臣教的方法,轻轻一脚,把毽子踢了起来。这一次,毽子虽然只踢了一个,但是却没有掉在地上。“哇!我踢到了!我踢到了!”吴邪兴奋地叫了起来,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太好了!吴邪哥哥,你真棒!”解雨臣和霍秀秀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已经是二人不知第几次异口同声了,就跟共用脑电波似的。同时解雨臣和霍秀秀两人心里总觉得,吴邪哥哥心理年龄看着都没他俩大。
吴邪受到了鼓励,更加有信心了,他又继续踢了起来,虽然踢的个数不多,但是一次比一次好。解雨臣和霍秀秀在一旁看着,不停地为他加油鼓劲。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
解雨臣伸手抱着霍秀秀离开。
大年初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解雨臣一大早就来到了吴家老宅,霍秀秀也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风筝。风筝是蝴蝶形状的,翅膀是彩色的,上面还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看起来十分漂亮。
“小花,吴邪,我们去放风筝吧!”霍秀秀跑到解雨臣和吴邪面前,兴奋地说道,手里的风筝在风中轻轻飘动。
“好啊!”
三人拿着风筝,来到了吴家老宅后面的一片空地上。空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天空湛蓝湛蓝的,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飘着几朵白云。
霍秀秀把风筝放在地上,然后拿起风筝线,递给解雨臣:“小花姐姐,你力气大,你先来放,我帮你拿着风筝。”
解雨臣接过风筝线,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往后退,直到退到合适的位置。霍秀秀则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风筝的翅膀,眼睛紧紧盯着解雨臣,大声说道:“小花姐姐,准备好了吗?我要放了!”
“准备好了!”解雨臣大声回应道,双手握住风筝线,做好了放风筝的准备。
“一、二、三,放!”霍秀秀说完,猛地松开双手,风筝顺着风的方向,慢慢往上飞。
解雨臣连忙拉住风筝线,轻轻往后拉,然后慢慢放线。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像一只彩色的蝴蝶,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地飞舞。
“哇!飞起来了!飞起来了!”霍秀秀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叫好,眼睛里满是欢喜。
吴邪也睁大眼睛,看着天上的风筝,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喊着:“好高啊!好高啊!”
解雨臣看着天上的风筝,他慢慢放线,让风筝飞得更高、更远,直到风筝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小的黑点。
“该我了!该我了!”霍秀秀迫不及待地说道,伸手就要去接解雨臣手里的风筝线。
解雨臣笑了笑,把风筝线递给霍秀秀:“好,给你,小心点,别把风筝线弄断了。”
“知道啦!”霍秀秀接过风筝线,紧紧握在手里,然后慢慢往后退,眼睛紧紧盯着天上的风筝,小心翼翼地放线。风筝在她的操控下,依然稳稳地飞在天空中。
霍秀秀操控着风筝,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霍秀秀把风筝线递给吴邪:“吴邪哥哥,该你了,你也来试试放风筝。”
吴邪接过风筝线,有些紧张地看着天上的风筝,然后慢慢往后退,小心翼翼地放线。可是他操控不好风筝线,风筝慢慢往下落,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
“别紧张,慢慢来,”解雨臣走上前,从后面轻轻扶住吴邪的手,耐心地教他如何操控风筝线,“轻轻往后拉一点,然后慢慢放线,别太用力,也别太松。”
吴邪按照解雨臣教的方法,慢慢操控着风筝线。在解雨臣的帮助下,风筝又慢慢往上飞,重新飞到了天空中。“太好了!飞起来了!”吴邪兴奋地叫了起来。
“吴邪哥哥,你真棒!”解雨臣笑着说道,松开了扶着吴邪的手。
霍秀秀也在一旁拍手叫好:“吴邪哥哥,你太厉害了!”
吴邪受到了鼓励,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风筝线。不知不觉,直到风渐渐小了,风筝才慢慢往下落。
解雨臣伸手接住了风筝,然后把风筝线收了起来。霍秀秀和吴邪也凑了过来。
“今天真开心啊!”霍秀秀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下次我们还来放风筝好不好?”
“好!”解雨臣和吴邪相互点了点头。
回到老宅,三人洗完手,坐在桌子旁,大口大口地吃着晚饭。饭桌上,聊着白天放风筝。
斗转星移,春节很快就结束了,解雨臣抱着霍秀秀,二人跟吴邪挥了挥手。
吴邪有没有人陪解雨臣不知道,他反正有秀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