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江氏集团大厦顶层。
江锦业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昂贵的紫砂茶杯应声而碎。
“废物！都是废物！”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侥幸逃回的影卫成员，代号“幽狼”。
他右臂软软垂着，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另外两个被陆渊擒获的影卫，代号“黑豹”和“蝰蛇”。
“老板，那陆渊……不是普通人。”幽狼声音发颤，“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我怀疑他是古武传人，甚至是……”
“甚至是什么？”江锦业冷冷问道。
幽狼深吸一口气：“甚至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江锦业瞳孔一缩：“你确定？”
“我不能确定。”幽狼摇头，“但他的招式简单直接，每一击都精准有效，毫无花哨。这种战斗风格，很像传说中的‘北境战场’出来的杀神。”
办公室陷入死寂。
北境战场，那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世界。
据说在那里活跃着各国最顶尖的特种部队和雇佣兵，能从那里活着回来的，无不是身经百战的怪物。
“如果他真是北境回来的……”江锦业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事情就麻烦了。”
“老板，需要动用‘那个关系’吗？”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办公室角落，仿佛她一直都在那里。
江锦业沉思良久：“还不到时候。我们和那边的关系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少一次。”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陆渊手里有周文康的证据，这很麻烦。那些东西一旦曝光，足够我们所有人把牢底坐穿。”
“需要我安排人处理掉周文康吗？”影问。
“晚了。”江锦业摇头，“陆渊不是傻子，他敢动周文康，肯定已经把人藏起来了。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找到周文康的藏身处；第二，试探陆渊的底线。”
他转身看向幽狼：“陆渊放你回来时，说了什么？”
“他说……让您洗干净脖子等着。”幽狼低声回答。
江锦业不怒反笑：“好，很好。七年不见，这小子长本事了。”
他突然收起笑容，眼中寒光闪烁：“既然他要玩，我就陪他玩大的。影，启动‘捕网计划’。”
影脸色微变：“老板，那计划一旦启动，就没办法回头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江锦业冷冷道，“要么陆渊死，要么我们死。去办吧。”
“是。”影躬身退出。
幽狼也想离开，却被江锦业叫住：“你留下来，我还有任务给你。”
“老板请吩咐。”
江锦业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黑色U盘：“这里是一些敏感资料，你把它送到‘老地方’，交给接头人。记住，这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绝对不能有闪失。”
幽狼郑重地接过U盘：“明白。”
“去吧。”江锦业挥挥手，“小心点，陆渊可能还在盯着我们。”
幽狼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江锦业一人。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陆渊啊陆渊，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他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喃喃自语，“安安稳稳在国外待着不好吗？非要回来送死。”
七年前，他确实对陆家做得太绝。但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怪，只能怪陆渊父亲不识时务，非要守着那份配方不肯交出来。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江锦业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
清晨六点，临江市郊区，安全屋。
这是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外观普通，内部却经过了全面改造。
防弹玻璃，高强度合金门，全屋监控，独立供电供水系统……堪称一个小型堡垒。
陆渊推开三楼的房门，看到许彤正坐在床边，轻轻拍着熟睡的安安。
“她做噩梦了。”许彤抬起头，眼中带着疲惫，“梦里一直在喊爸爸。”
陆渊走到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七年不见，安安已经从四岁的小丫头长成了十一岁的少女，眉眼间有许彤的影子，也有他的轮廓。
“对不起。”他轻声说。
“这句对不起，你欠了我七年。”许彤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这七年，我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应付亲戚朋友的询问，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陆渊，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陆渊沉默。
他当然知道，在北境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思念家人。
但他不能联系他们，那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给他们带来危险。
“我去了北境。”他缓缓开口，“那里是法外之地，雇佣兵、杀手、军阀……每天都在打仗。我去那里，是为了获得力量，为了能保护你们。”
许彤转过身，眼中含泪：“我们可以报警，可以走法律途径……”
“法律？”陆渊苦笑，“江锦业早就把临江的法律系统渗透成筛子了。七年前我试过，结果呢？证据莫名其妙消失，证人改口，连律师都被威胁。”
他走到许彤面前，握住她的手：“相信我，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才能讨回公道。”
许彤看着丈夫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坚毅和沧桑。
这七年，他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难。
“豪豪呢？”陆渊问。
“在隔壁房间，还在睡。”许彤擦了擦眼泪，“他……他变了很多。你失踪后，他变得沉默寡言，在学校经常打架。老师说他有暴力倾向，但我明白，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和妹妹。”
陆渊心中一痛：“我去看看他。”
推开隔壁房门，豪豪果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看书。
看到陆渊进来，他面无表情地合上书。
“爸。”声音冷淡，不像儿子对父亲，更像陌生人的问候。
陆渊在床边坐下：“在看什么书？”
“《刑法》。”豪豪把书递过来，“我在研究，什么样的罪行会被判死刑。”
陆渊接过书，看到书页上用红笔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故意杀人罪，绑架罪，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每一条后面都标注着量刑标准。
“你想做什么？”陆渊问。
豪豪抬起头，十五岁少年的眼中有着不该有的成熟和冰冷：“我想知道，江锦业该死多少次。”
父子俩对视良久。
陆渊从儿子眼中看到了仇恨，那和他七年前一样的仇恨。
“仇恨会让你失去判断力。”陆渊说。
“那爸爸你呢？”豪豪反问，“你回来不也是为了复仇吗？”
陆渊无法反驳。
他确实是为了复仇回来的，但他不希望儿子走上同样的路。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陆渊站起身，“你和妈妈、妹妹在这里很安全，等我解决完一切，我们就回家。”
“需要帮忙吗？”豪豪问。
陆渊摇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妈妈和妹妹。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这栋楼。”
豪豪沉默片刻，点点头：“好。”
离开房间时，陆渊听到儿子在身后轻声说：“爸，小心。”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上午九点，临江市中心，星巴克咖啡厅。
陆渊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
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灰色西装，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普通的白领精英。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进咖啡厅，环视一圈后，径直走向陆渊的座位。
“陆先生？”她问。
“请坐，林记者。”陆渊做了个手势。
林晓月，《临江日报》调查记者，以揭露社会黑幕闻名。三年前她曾写过一篇关于江氏集团违规排污的报道，但稿子被压了下来，之后她遭到多次威胁，甚至发生过一次可疑的车祸。
“你怎么找到我的？”林晓月警惕地问。
“你邮箱的加密方式太简单了。”陆渊淡淡道，“我用了三分钟就破解了。”
林晓月脸色一变：“你……”
“放心，我没有恶意。”陆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你想要但一直拿不到的东西。”
林晓月翻开文件，只看了一页，眼睛就瞪大了：“这是……江氏集团贿赂官员的记录！还有非法转移资产的证据！你怎么拿到的？”
“这不重要。”陆渊说，“重要的是，你敢不敢把它发出去？”
“我当然敢！”林晓月激动地说，“但这东西一旦曝光，江锦业肯定会疯狂报复。你有把握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吗？”
陆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江锦业手下‘影卫’的详细信息，包括他们的真实身份、住址、家人情况。如果江锦业敢动你，这些资料会立刻送到公安局和各大媒体。”
林晓月接过U盘，手有些发抖：“你这是……以暴制暴？”
“这是以牙还牙。”陆渊纠正道，“江锦业用这套规则玩了三十年，现在是时候让他尝尝自己的手段了。”
“你想要什么？”林晓月问，“别告诉我你只是出于正义感。”
陆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要江氏集团身败名裂，要江锦业众叛亲离，要他在绝望中慢慢崩溃。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了，我要他失去一切，然后才送他上路。”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林晓月却感到一阵寒意。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说气话，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实施的事实。
“好。”林晓月收起文件和U盘，“我会在明天头版发布第一部分。但你要保证，如果出事……”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陆渊打断她，“从现在开始，你和你家人身边会有我的人暗中保护。一旦情况不对，他们会立刻带你们离开临江。”
林晓月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又停下脚步：“陆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你和江锦业到底有什么仇？”
陆渊望向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没人知道这座城市即将掀起怎样的风暴。
“血债。”他依旧只说了这两个字。
林晓月离开后，陆渊没有立刻起身。他慢慢喝完杯中的咖啡，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老式翻盖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龙首。”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
“进展如何？”陆渊问。
“江锦业启动了‘捕网计划’，正在调动大量资金和人手。另外，他派幽狼送一份U盘去城东烂尾楼区，应该是要和什么人接头。”
“截下来。”陆渊命令道，“要活的，我要知道U盘里是什么，接头人是谁。”
“明白。另外，影正在满城找周文康，她手下的人已经开始排查所有可能的藏身点。”
“让他们找。”陆渊冷笑，“把准备好的假线索放出去，引他们去西郊仓库区。”
“是。”
挂断电话，陆渊结账离开咖啡厅。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街对面，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贩正低头摆弄着摊位，但陆渊注意到，那人的动作很僵硬，目光时不时飘向咖啡厅门口。
被跟踪了。
陆渊不动声色地走向停车场，通过后视镜观察。小贩没有跟来，但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轿车缓缓启动，跟在他车后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有意思。”陆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没有回安全屋，而是开车驶向临江市工业区。这里厂房林立，道路复杂，是甩掉尾巴的好地方。
银色轿车紧紧跟着，司机技术不错，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但陆渊很快发现，跟踪他的不止一辆车。
前方路口，一辆货车突然从侧面驶出，横在路中间！几乎同时，后方又出现两辆黑色越野车，将他前后夹击。
三辆车，至少十个人。
陆渊踩下刹车，轿车在距离货车五米处停下。他解开安全带，不慌不忙地推开车门。
货车驾驶室跳下三个人，越野车里也各下来四人。为首的是个光头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陆渊是吧？”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陆渊扫视一圈，十一个人，都带着家伙。钢管，砍刀，还有两人腰间鼓鼓的，应该是枪。
“江锦业就派你们这种货色？”陆渊语气平淡。
刀疤脸脸色一沉：“够狂啊小子！兄弟们，给我上！留口气就行！”
十一个人一拥而上。
陆渊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人群冲去！第一根钢管砸来，他侧身避开，顺手抓住那人手腕一拧。骨折声响起，钢管落地。
第二把砍刀劈向面门，陆渊抬起左手，两根手指夹住刀刃，右拳已轰在对方腹部。那人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软软倒下。
第三个，第四个……陆渊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有人倒下。他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最有效的制敌。
三十秒。
十一个人全躺在地上呻吟，唯一还站着的刀疤脸目瞪口呆。
“你……你是怪物吗？”他声音发颤。
陆渊走到他面前：“回去告诉江锦业，下次派点像样的人来。”
他伸手在刀疤脸颈侧一按，后者也软软倒地。
陆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货车旁。车厢里放着几个大箱子，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成捆的现金，至少有几百万。
另一个箱子里是各种管制刀具和几把手枪。
第三个箱子……
陆渊瞳孔一缩。
里面是毒品，大量的冰毒，至少几十公斤。
“原来如此。”陆渊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袭击，而是栽赃陷害。如果他被打死在这里，警方会发现这些现金、武器和毒品，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定性为毒贩，死于黑吃黑。
江锦业，果然阴险。
陆渊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我在工业区三号路，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处理。”
“明白了，龙首。”电话那头回答，“需要派人接您吗？”
“不用。”陆渊挂断电话。
他走向自己的车，刚要拉开车门，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几乎本能地，他猛地向右侧扑倒！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中车窗，防弹玻璃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狙击手！
陆渊一个翻滚，躲到货车后面。第二颗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水泥路面被打出一个小坑。
“三百米外，十点钟方向，楼顶。”陆渊瞬间判断出狙击手的位置。
他扫视四周，从地上捡起一把砍刀，深吸一口气。
跑！
陆渊如猎豹般冲出，以之字形路线狂奔！子弹不断在他身边落下，最近的一颗只差几厘米就打中他的小腿。
二十秒，他冲进了最近的一栋厂房。
狙击手失去了目标。
楼顶，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收起狙击枪，对着耳麦说：“目标躲进三号厂房，请求支援。”
“收到。”耳麦里传来影的声音，“第二组已经就位，他跑不了。”
—
厂房内，陆渊背靠墙壁，调整呼吸。
刚才的狂奔消耗了不少体力，但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埋伏，而是精心设计的杀局。
“江锦业，你还真是看得起我。”陆渊喃喃道。
他听到脚步声，至少六个人，从不同方向围过来。这些人的脚步很轻，呼吸均匀，是专业的高手。
影卫，第二批。
陆渊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那是他从之前的影卫手中缴获的。刀刃泛着寒光，上面有细微的血槽，一看就是杀人利器。
“陆渊，投降吧。”一个声音在厂房中回荡，是用了扩音器，“你已经被包围了。交出周文康和证据，江老板可以留你全尸。”
陆渊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用耳朵捕捉每一个声音。
左前方，两人，距离十五米。右后方，三人，距离二十米。正前方，一人，距离十米。
六对一。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下一秒，他如鬼魅般冲出，直扑正前方那人！
战斗再次爆发。
这一次，陆渊不再留手。短刀在他手中化作死神之镰，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第一个人倒下时，喉咙被划开，鲜血喷溅；第二个人胸口被洞穿；第三个人试图开枪，但手指还未扣动扳机，手腕已经被斩断……
惨叫声在厂房中回荡。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时，陆渊站在血泊中，身上的西装被鲜血染红。六个人，全灭。
他走到唯一的活口面前——那人双腿被打断，正试图爬向门口。
“告诉影，这就是代价。”陆渊踩住他的手腕，“下次，我会直接去找她。”
他弯腰从那人口袋里搜出一部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为“老板”的号码，拨通。
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
“任务完成了？”是江锦业的声音。
“江老板，你的人不太行啊。”陆渊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陆渊。”江锦业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果然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陆渊说，“这只是开胃菜，江锦业！你敢迫害我妻女儿子，告诉你，好戏还在后头。”
“你以为你赢了？”江锦业冷笑，“周文康的家人还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变成尸体，最好乖乖投降。”
陆渊眼神一凝。
“给你十二小时考虑。”江锦业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渊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彩信。
照片里，周文康的妻子和女儿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眼中满是恐惧。
背景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看不出具体位置。
“影，你够狠。”陆渊喃喃道。
他走出厂房，外面已经围满了警车。老陈带着一群人正在处理现场，看到陆渊出来，急忙迎上来。
“龙首，您没事吧？”
“我没事。”陆渊说，“这里交给你，我需要去办件事。”
“需要帮忙吗？”
陆渊摇摇头，走向一辆摩托车——那是他从一个影卫那里缴获的。
他发动引擎，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工业区。
十二小时。
他要在这十二小时内，找到周文康的家人，救出他们。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江锦业，你以为抓住我的软肋了吗？
可惜，你错了。
龙首的逆鳞，从来不是外人能触碰的。
陆渊眼中寒光闪烁，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驶向城市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