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远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既想要制止庄郁，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最终他借口要去车间巡诊，拿起那个几乎空了的旧药箱，匆匆离开了医务室。
看着他狼狈而逃的样子，庄郁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重新走到那几袋药材前，这一次，他的神情专注了许多。他随手抓起一把干枯的黄芪，双目微阖，体内那缕微弱的引龙真气被缓缓调动起来，灌注到手指上。
虽然在这个末法时代真气无法外放，但强化手指感知还是可以的。
只通过触觉，庄郁就能确认很多东西了。
片刻后，他睁开眼，眉头微蹙。
“果然……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枯竭，连草木精华也衰败至此。”
在他的感知中，这些药材内部原本应充盈的草木灵气，如今已十不存一，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晖。
药性虽还在，但用于修炼，效果恐怕恐怕只能是聊胜于无。
当然，也有可能是白光远留在这里的全是劣等药材的原因。
如果使用上等药材，估计会好一点。
庄郁再次打开那个存放贵重药材的药柜，结果不仅仅是“羚羊角”，“人参”、“鹿茸”、“麝香”的抽屉，无一不是空空如也，或者只剩下一些几乎毫无药力的残渣粉末。
“哼，这头硕鼠，倒是刮得干净。指不定从医务室里捞了多少呢，也难怪有钱去寻欢作乐。”庄郁冷笑道。
他几乎能想象出，白光远是如何利用厂医的身份，一点点将好东西倒卖出去，中饱私囊，只留下这些破烂货色充门面，应付普通的头疼脑热。
“这样下去可不行。”庄郁看着挂在墙角的白大褂，“医务室都被掏空了……”
与此同时，溜出医务室的白光远，并没有去什么车间巡诊。
他在厂区里心神不宁地转了两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后怕。那个叫庄郁的小子，那眼神，那问话，分明是看出了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白光远一跺脚，径直朝着厂办公楼走去，熟门熟路地敲开了常务副厂长李怀德的办公室门。
李怀德正翘着脚看报纸，见是白光远，懒洋洋地抬了抬眼：“老白？你怎么这个点跑来了，有事？”
白光远反手关上门，也顾不得客套，哭丧着脸就开始诉苦：“李厂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这……这杨厂长往医务室塞人，怎么也不提前跟我通个气啊？”
李怀德放下报纸，挑了挑眉：“塞人？塞什么人？” 他作为分管后勤的副厂长，对此事并不知情。
“就是一个叫庄郁的小子，顶他爹妈的岗，说是王主任的干儿子！杨厂长亲自安排的，直接就给塞到医务室来了！”
白光远急着说：“李厂长，您也知道，医务室就那么点地方，那么多……那么多敏感药品，这突然来个外人，还是关系户，我……我这工作不好开展啊！”
他不敢明说倒卖药品的事，只能含糊地强调“敏感药品”和“外人”。
李怀德一听“杨厂长亲自安排”、“王主任干儿子”，脸色也沉了下来。
作为一二把手，他和杨厂长本就十分对立，这种越过他往后勤系统塞人的行为，让他很不舒服。
往坏里想，这是掺沙子，埋间谍啊！
尤其是医务室的油水，他其实是占大头的，白光远只是他的白手套而已。
现在多了一个杨厂长安排的人，就非常麻烦。
“老王的干儿子？老杨这手伸得可够长的。”李怀德冷哼一声，手指敲着桌面，“行了，老白，我知道了。一个毛头小子，看你慌的。”
“厂长您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我怎么看都觉得身上带着家传呢。”
“瞧你这德行！”李厂长不屑道，“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本事？既然是‘学徒’，那你这个‘老师傅’就好好‘带一带’嘛，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让他知道知道规矩就行了。”
得到了李怀德隐晦的支持，白光远心里稍微有了点底，连忙点头哈腰：“哎，我明白，我明白！谢谢李厂长指点！我一定‘好好带’他！”
从李怀德办公室出来，白光远腰杆挺直了些，眼神里重新闪烁起阴狠的光。
“庄郁是吧？毛都没长齐，就想来断老子的财路？咱们走着瞧！”
这一折腾，已经是吃中饭的时候了。
人是铁饭是钢，还没到餐霞食气的境界，庄郁也得吃饭。
工厂食堂是免费的，以前白馒头炖肉随便吃，这几年形势不好，白馒头里掺了大半棒子面，炖肉也变成了炖菜。
但与乡里比，还是强的太多。
难怪每次招工都抢破了头，厂里是个人都想着让子女接班。
庄郁由于没什么事儿，赶在工人们下班前赶到了食堂，果然人不多。
打饭的是傻柱的徒弟，一个三白眼矮胖子，一副尖酸刻薄样。
见庄郁是个生面孔，这人一个手抖，甩下去大半勺菜。
庄郁这下不高兴了。
他现在一边要长身体，一边要炼精化气，消耗极大，自然也必须吃得够多才能满足消耗。
这胖子，真是找死。
庄郁眼中寒光一闪，嘴上却浮现了笑容：“大哥，多给点呗，这点哪吃得饱啊？”
矮胖子白眼一翻：“这还少啊？你要吃多少？现在厂里粮食紧张，不许多吃多占！”
庄郁一下子火了，也懒得理他，直接冲着窗口喊：“傻柱，傻柱！”
刚刚准备坐下休息的傻柱听见有人叫他，有些不耐烦地走了过来：“谁啊？”
“我！庄郁。”
“是你啊。”傻柱低头，看见了庄郁的脸，脸上却没什么笑容。“你来厂里报到了？”
庄郁觉得不对劲，明明昨天自己帮了他，怎么脸这么臭?
他指了指胖子手中只盛了一半的马勺：“傻柱哥，能多给我打点菜吗？”
傻柱一看，却说出了和胖子一样的话：“现在厂里粮食紧张，将就着吃吧。”
说完居然自顾自回，一屁股坐在了他在后厨的专属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