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笑着追问:“难道你魅力下降了?我们的许大警官不是清风霁月的人物么?”
四月右手食指轻轻摇着,左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只铁皮青蛙。发条“咔哒”响了半声,像被什么念头卡住:“nonono,正好相反。他说这种事该等到婚后,怕自己哪天命丧当场,没给她名分就占了第一次,往后她该如何自处?”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走,“许警官的三观和能力确实不错,我都开始欣赏他了。”
一月笑着打趣:“只要不是爱上就行,毕竟我们这身份,爱上谁都是一场灾难……”
四月的嘴角微僵,没再接话。目光落在掌心虚握的方向,指尖又把发条拧紧半圈,低喃几乎融在风里:“谁说不是呢?”
巷口的夜灯突然亮得刺眼,风卷着樟木味掠过鬓角,将姐妹俩的发丝缠成一团。四月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耳垂那道旧疤时,忽然轻声说:“这次任务完成后,我想去看看南山上的日出。”
风骤然急了,口袋里的铁皮青蛙红舌头轻轻颤动——她没说的是,这原是许砚在南山雪地里对“贺加贝”许的愿。当时他呵着白气,睫毛上沾着雪粒:“等结案了,带你看第一缕光爬过雪顶。”
一月的指尖在铜钥匙上碾了碾,齿痕硌得掌心发麻:“看完日出呢?”
“不知道。”四月摸出青蛙放在掌心,红舌头正对着夜灯的方向,“或许去环游世界也不错?”
同一时刻,隧道另一端的风卷着砂砾撞在车窗上,噼啪声像在数着倒计时。许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时,左肩那道浅疤在车灯下若隐若现——那天在贺加贝家,她抢最后一块草莓蛋糕时撞过来,俩人滚在沙发上,他被茶几角磕出的伤,此刻正随着呼吸隐隐发烫。眼角余光扫过后视镜,师朝孑指尖轻点膝盖的节奏,竟和巷口一月摩挲铜钥匙的频率一模一样。
“看来你的仇家很懂排场。”许砚忽然打了把方向盘,车身在黑暗中划出半道弧线,引擎低吼着冲向对面车灯,“京A牌照跑到这穷隧道里堵人,大组长觉得是哪路神仙?”
师朝孑眉头微蹙:“这个案子牵扯的,恐怕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冰山?”许砚勾唇时,警车已与对方车辆不足十米。他猛地压下刹车,同时打满方向盘,车身擦着对方车头呼啸而过。后视镜里瞬间炸开刺眼火光——对方司机显然慌了神,猛打方向撞上隧道侧壁,金属扭曲声混着爆炸声震得车窗发颤。
警车平稳滑出隧道,车头刚探入月光,许砚忽然眯起眼。隧道出口的阴影里站着三个黑影,为首那人手中的枪管反射着冷光,瞄准镜的十字在引擎盖上晃了晃。
“下车去看看……”师朝孑的话卡在喉咙里,余光瞥见那抹金属反光的瞬间,左手已扣住许砚的后领。
“趴下!”
低喝未落,师朝孑猛地按下许砚的脑袋。子弹“咻”地擦过车顶,打在隧道口的岩壁上,溅起的碎石弹在车门上,密集得像冰雹砸窗。许砚顺势蜷身时,右手已摸向腰侧的配枪,左肩的疤痕被动作牵扯得发疼,倒让他突然想起“贺加贝”当时趴在他胸口笑,蛋糕渣掉在他警号上的样子,甜得有些晃眼。
师朝孑贴着座椅滚到副驾,指尖在车门锁上连点三下,弹出的备用弹匣正好落在许砚手边。“看来‘冰山’派了破冰船来。”他扯掉领带缠在手上,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温度,“许警官,上周切磋的劲儿,还在吗?”
许砚勾唇,眼里透出一丝狠劲:“当然!”话音刚落,攥紧枪的手指猛地发力,下一秒便迅速放下车窗,朝外面开了一枪。
枪声震得耳廓发麻,许砚借着后坐力缩回手臂,车窗玻璃被流弹划出蛛网裂痕。他瞥见师朝孑已从副驾翻到后座,领带缠成的简易护腕正压在车门把手上——那是他们上周切磋时定下的暗号,意为“左右包抄”。
“左边两个交给你。”许砚低喝着换弹匣,左肩的疤痕在动作中扯得生疼,却让他更清醒地锁定阴影里的目标。刚才那一枪擦过为首者的肩头,血腥味混着隧道里的硝烟飘过来,竟和贺加贝家草莓蛋糕上的奶油味有几分奇异的重叠。
师朝孑没应声,只从后座扔出一枚烟雾弹。橙黄色的烟雾炸开的瞬间,许砚滚出驾驶座,落地时恰好看见一道黑影朝隧道深处逃窜——黑暗中那人腰间晃过的金属链反射着微光,链尾坠着的半圆金属片,像极了启星基金会的徽章。
“想跑?”他勾唇时,枪已上膛。目光一凛,子弹擦着黑影的脚踝飞过,精准打在对方前方的地面上。碎石溅起的瞬间,黑影踉跄着摔倒,金属链撞击水泥地的脆响在烟雾中格外清晰。
许砚刚迈出两步,那黑影突然支起上半身,右手以诡异的角度反转,枪口抵住自己右侧太阳穴。他甚至看清对方指节上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的人才有的痕迹。
“砰!”
枪声在隧道里撞出回声时,许砚正扑过去想夺枪。温热的血溅在他手背上,混着硝烟味烫得人发慌。黑影倒下去的瞬间,喉间挤出半句话,尾音被血沫堵在喉咙里,听起来像“…星…醒了…”
这时隧道深处传来汽车鸣笛,三四束车灯刺破烟雾,减速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许砚迅速蹲下身,拽过黑影的尸体挡在身前,对着来车方向厉声吼道:“警方办案!所有人立刻熄火退到隧道口!重复,这里有爆炸风险,马上离开!”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道里震荡,师朝孑趁机摸出藏在鞋垫下的加密通讯器,指尖刚按到通话键,第二声枪响突然炸响——这次是消音枪的闷响,子弹穿透来车的挡风玻璃,驾驶员的脑浆溅在后视镜上。
“不是警方的人。”师朝孑猛地拽住许砚往后退,“是‘清道夫’,他们用的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雇佣兵的标配。”
许砚眼角余光瞥见来车后座推下来的黑影,每人肩头都别着银色徽章——正是启星基金会的标志,只是底下多了串外文编号。其中一人抬手摘下夜视镜,露出小臂上的蛇形纹身,枪口调转的瞬间,许砚认出那是东欧某武装组织的标记。
“看来‘冰山’里不止藏着国内的鱼。”许砚把尸体往左侧挪了半寸,正好挡住对方的射击角度,“师朝孑,你到底惹了多少国际仇家?”
师朝孑没接话,只是将备用弹匣拍进许砚手里。隧道深处的车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弹夹落地的轻响,像在倒数着下一轮猎杀的开始。
后车的女司机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刚结束三天出差,后备箱还塞着给孩子买的乐高,此刻却只能蜷在座椅下发抖。副驾的男人试图按亮手机电筒,被她一把按住:“别乱动!没看人家拿的是真枪?”话音刚落,一颗流弹擦着车顶飞过,俩人同时缩成一团,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哪是晚高峰堵车,分明是命悬一线。
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冷光,不是枪口的反光,而是手机闪光灯的亮。许砚眼角余光扫到右侧一辆SUV的后座,有人正举着手机录像,屏幕的光映在那人惊惶的脸上——是刚才没来得及撤离的年轻乘客,手指还在疯狂点着屏幕,显然在直播。
“该死。”许砚低声咒骂,猛地侧身挡在尸体后。雇佣兵显然也发现了拍摄者,其中一人调转枪口,子弹擦着SUV的车门飞过,玻璃碎片溅在手机屏幕上。那乘客尖叫着缩进座椅,手机却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朝下摔在隧道地面,录制的红光还在缝隙里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
师朝孑突然拽了拽许砚的衣角,朝隧道顶的监控探头偏了偏头——那里的线路早在爆炸时被烧断,只剩个黑窟窿,成了天然的盲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