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夜的寒意，林间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混合着昨夜未散尽的血腥味，形成一种奇异又紧张的氛围。
众人陆续醒来。简单的洗漱和吃过干粮后，戴华斌站起身。
“去霍雨浩说的水源地补充饮水，简单清洗一下。”他言简意赅地安排，“动作快点，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
在霍雨浩精神探测的指引下，一行人保持警惕，快速向水源地移动。
很快，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朱露，崔雅洁，上游。霍雨浩，王冬，萧萧，下游。分开警戒和取水，保持距离，速度。”戴华斌迅速划分区域。
朱露和崔雅洁点点头，快步向上游走去。霍雨浩带着王冬和萧萧走向下游。戴华斌自己则站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岸密林。
溪水冰凉清澈。朱露和崔雅洁蹲在上游，小心地取水清洗。
就在这时，上游正在撩水洗脸的朱露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向后跌坐在地！
“怎么了？！”崔雅洁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
下游的霍雨浩三人也瞬间警觉。
戴华斌眼神一凛，瞬间冲到朱露身边：“怎么回事？”
朱露脸色发白，指着溪水：“水…水里有东西咬我！”只见她小腿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正迅速发紫肿胀起来！
有毒！
“是隐线水蛭！很小，几乎看不见！毒性很强！”霍雨浩急促的声音传来，他的精神探测捕捉到了水中那极其细微的生命波动，“快！阻止毒性蔓延！”
崔雅洁慌了神。
戴华斌脸色冷峻，动作却异常迅速冷静。他丝毫没有犹豫，立刻从腰间匕首鞘中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刃——那是他出发前特意准备的，用于处理野外各种情况。
“按住她的腿上方！别让血流加速！”他对崔雅洁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同时，他一把撕下自己里衬相对干净的布条，迅速、用力地在朱露小腿伤口上方紧紧捆扎住，阻断血流。
紧接着，他手中的短刃在溪水中飞快一涮，刀尖精准地挑向那发黑的伤口！
“呃！”朱露痛得闷哼一声。
戴华斌手法极快，刀尖轻轻一划一挑，将极小一块带着毒液的皮肉剜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精准。黑紫色的血瞬间涌出一些。
他再次用清水冲洗伤口，然后立刻从自己背包里拿出解毒丹，捏碎一半敷在伤口上，另一半递给朱露：“吃了！”
整个过程快、准、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或犹豫，更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完全是在处理一场突发战斗伤害的姿态。
朱露愣愣地接过丹药吞下，看着戴华斌冷静的侧脸和熟练的动作，一时间忘了疼痛，只剩下惊讶。
下游的王冬和萧萧松了口气，但看向戴华斌的眼神也多了些别的东西。
霍雨浩的目光落在戴华斌那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处理方式上，看着他手中滴着水的短刃和迅速有效的急救，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这种效率、这种冷静、这种近乎本能的野外应对能力…和他印象中那个只会嚣张跋扈的贵族少爷截然不同。
为什么？他怎么会懂这些？
“水里还有吗？”戴华斌处理完，站起身，看向霍雨浩，眉头紧锁，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霍雨浩移开目光，探测后回答：“没了…刚才那条…受惊游走了。”
“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戴华斌下令，声音冷硬，“此地不宜久留。”
朱露在崔雅洁的搀扶下站起身，腿伤处理及时，并无大碍。她看着戴华斌的背影，心情复杂。
戴华斌走到溪边，将短刃彻底清洗干净收回鞘中。他目光扫过下游的霍雨浩，恰好对上霍雨浩看过来的视线。
霍雨浩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了目光，转身去收拾东西，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
戴华斌没说什么，只是率先向着森林更深处走去。
背后的伤口在动作间隐隐作痛，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但脚步未停。刚才处理意外时的高度专注松懈下来，一股疲惫感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悄然浮现。
这烦躁并非针对朱露本人，而是针对眼前这团乱麻般的处境——这该死的森林，这该死的训练，还有…那层更该死的、无形中束缚着他每一个决定的婚约关系。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刚才不得不出手，且必须做到最快、最有效、不留任何话柄。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刚才处理稍有迟疑或不当，后续会引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和目光。
真麻烦。
他深吸了一口林间清冷的空气，将这点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队伍再次沉默地前行。
霍雨浩跟在后面，精神探测保持着开启，心绪却难以平静。戴华斌刚才那冷静利落、近乎机械般高效的处理方式，和他此刻沉默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僵硬的背影，在他脑中不断交错。
那是一种…剥离了个人情绪的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种熟练和果断，以及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都与他过去认知中的那个形象截然不同。
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悄然压过了纯粹的恨意，在他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