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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天山草原到东海之滨,马鬃上的雪粒换成了咸湿的海风。沈砚秋勒住缰绳时,恰逢一阵潮浪拍上岸,卷起的水花溅在凌云剑的淡青穗子上,像缀了串细碎的珍珠——六剑并排挂在马鞍侧,红、蓝、绿、灰、黑、青的剑鞘映着晨光,竟与海面上的朝霞融成了一片。

“前面就是蓬莱渡了。”段青山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海风,镇关剑的黑光在阳光下泛着沉光,他指着远处雾中的轮廓,“你看那雾里的阁楼尖,就是蓬莱阁的望海楼,雪族族长说,阁主会在那里等我们。”

柳轻眉正低头摩挲怀里的平安兔,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望海楼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檐角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叮铃”响,竟和她江南老家的祠堂铜铃一个调子。她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朱砂胎记,不知为何,靠近东海后,胎记总在隐隐发烫,与守仁剑的绿光呼应着,像有什么东西在海雾里召唤她。

“小心点。”沈砚秋突然按住腰间的破虏剑,红绸穗在风里飘得急了些,“这海雾不对劲,带着点魂丝的邪气,和天山的魂雾不一样,更淡,却更缠人。”他想起离开天山前,雪族老人的叮嘱:“东海有‘蚀心雾’,是玄阴宗用海尸魂炼的,闻多了会让人忆起最痛的事,千万别被迷了心智。”

话音刚落,海雾突然翻涌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柳轻眉怀里的平安兔突然剧烈发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雾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带着江南口音的温柔,还有点临终前的虚弱:“轻眉,娘的平安兔你藏好了吗?别让玄阴宗的人抢走……娘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了。”

柳轻眉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想起十岁那年,母亲躺在病床上,手握着平安兔,气息微弱却还在叮嘱她“藏好剑鞘,护住胎记”;想起母亲闭眼时,手里的平安兔掉在地上,摔断了一只耳朵——和现在她怀里的一模一样。

“是蚀心雾!别信!”沈砚秋立刻运转六剑剑意,光带缠上柳轻眉的手腕,镇岳剑的冰纹泛出蓝光,照向她身后的雾里,“你看,你娘的魂影脚下,是玄阴宗的鬼纹,不是江南的青石板!”

柳轻眉猛地回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母亲的魂影穿着熟悉的蓝布裙,脚下却踩着淡黑色的鬼纹,裙摆还沾着海尸的黏液,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魂影见她识破,突然变了调,声音里掺进邪意:“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明明能拿到守仁剑,却让我被玄阴宗的人炼了魂!”

段青山刚要举剑破雾,自己也陷入了幻象——雾里冒出小五的身影,手里举着半块牛肉干,却不是笑着的,而是带着哭腔:“段庄主,你说的十碗牛肉干呢?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救我?”

“我没忘!”段青山的镇关剑“哐当”砸在地上,他想起漠北古墓里,小五的血染红了他的剑鞘,想起自己承诺的“出去就买十碗”,却连她的坟都没来得及立。他的手开始发抖,剑刃的黑光都变得不稳。

沈砚秋心里一急——六剑剑意要分一半护着柳轻眉,剩下的不足以同时破两人的幻象。他突然想起天山掌门的话“魂雾虽能乱忆,却乱不了真念”,立刻对着两人喊:“想你们最真的念想!轻眉,想奶妈给你缝棉袄时的指尖温度;段庄主,想小五抢你牛肉干时的笑声!把真念融进剑意里,邪影自然会散!”

柳轻眉闭紧眼睛,守仁剑的绿光突然变得柔软——她想起奶妈缝棉袄时,指尖被针扎出的小红点,想起那点温度透过布料传到她背上的暖;想起奶妈把平安兔补好,笑着说“断耳也好看,像轻眉哭鼻子的样子”。绿光裹着这股暖意,往母亲的魂影飘去:“娘,我记得你给我的平安兔,记得奶妈给我的暖,我没让你失望,我护住了剑鞘,也护住了自己。”

母亲的魂影愣了愣,邪意渐渐褪去,露出熟悉的温柔笑容:“我的轻眉长大了……娘放心了。”她脚下的鬼纹碎成粉末,魂影化作一道蓝光,绕着平安兔转了三圈,消散在雾里。

段青山也闭紧眼睛,镇关剑的黑光里浮现出小五的笑脸——不是哭腔,是抢牛肉干时眯着眼的笑,是举着平安符喊“段庄主最厉害”的笑。黑光裹着这股笑意,往小五的魂影碰去:“小五,我没忘,等我们拿到沧溟剑,我就去漠北,给你立碑,给你摆十碗牛肉干,比你想要的还多。”

小五的魂影手里的牛肉干突然变成光点,哭腔变成了熟悉的笑声:“这才对嘛!段庄主,你可别骗我!”她的身影也化作红光,拍了拍他的肩,消失在雾里。

幻象刚散,雾里突然射出十几支带毒的箭,箭尖泛着淡绿色的光,是玄阴宗的“腐心毒”——中箭者会被毒素蚀心,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

“小心!”沈砚秋立刻将六剑剑意凝成光盾,箭雨撞在上面,发出“噼啪”的脆响,毒汁溅在光盾上,冒出阵阵黑烟。

雾里传来个熟悉的冷笑,是之前在天山逃走的灰袍人!他掀开兜帽,手里举着枚更大的血令牌,上面的鬼纹比之前更浓:“沈砚秋,没想到吧?你们能破天山的魂雾,却破不了我这东海的蚀心雾!今天,就让你们葬在这蓬莱渡,给我的血月蚀剑当养料!”

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黑袍人,手里不仅有弯刀,还有几具海尸傀儡——尸体被魂丝缠满,脸泛青灰,指甲长得像爪子,是玄阴宗用东海渔民炼的邪物。

“是你!”柳轻眉的守仁剑突然暴涨绿光,想起被他扯碎的平安兔,想起被他害死的马,眼里满是愤怒,“我娘的魂是不是被你炼了?你把我娘还给我!”

灰袍人笑得更猖狂了:“你娘?早就被我炼成海尸傀儡了!你看那具最前面的,是不是穿着你娘的蓝布裙?”

柳轻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最前面的海尸傀儡果然穿着蓝布裙,裙摆沾着黏液,脸上的五官虽然模糊,却能看出几分母亲的轮廓。她的眼泪瞬间涌上来,举起守仁剑就要冲过去,却被沈砚秋拉住:“别冲动!那不是你娘,是他用蚀心雾造的假傀儡,你要是靠近,就中了他的计!”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柳轻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她想起母亲蓝布裙的衣角,有个她小时候缝的小补丁,而傀儡的裙摆没有。

灰袍人见计不成,怒喝一声:“给我上!杀了他们,抢六剑!”

海尸傀儡和黑袍人一起冲上来,海尸的爪子刮过空气,发出“嘶啦”的响,黑袍人的弯刀带着毒,在雾里闪着冷光。段青山立刻稳住心神,镇关剑的黑光化作一道长弧,砍向最前面的海尸——剑刃碰断魂丝,海尸瞬间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黏液,根本不是真的尸体。

“是魂丝造的假傀儡!”段青山大喊,“砍断魂丝就破了!”

沈砚秋也举起凌云剑,淡青的剑意拉成道光刃,对着黑袍人的弯刀砍去——剑刃相撞,黑袍人的刀瞬间碎成两半,蚀心雾的邪意也散了大半。他突然发现,这些黑袍人的领口,都绣着个小小的“官”字,不是玄阴宗的标志!

“你们是朝廷的人!”沈砚秋心里一震——玄阴宗竟然和朝廷勾结了!他想起在天山,灰袍人手里的血令牌,隐约刻着朝廷密探的花纹,当时没在意,现在终于明白了。

灰袍人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被识破。他不再掩饰,从怀里掏出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锦衣卫”三字:“既然识破了,就没必要藏了!本座是锦衣卫镇抚使,奉皇命协助玄阴宗炼血月蚀剑,等剑成了,这天下就是我们的!”

柳轻眉的守仁剑突然剧烈震动,她颈间的胎记烫得像火——雾里的望海楼突然传来一声剑鸣,是沧溟剑的声音!清冽如东海的潮,又带着点熟悉的暖意,竟与她的胎记产生了共鸣。

“是沧溟剑!”沈砚秋眼睛一亮,六剑的剑意突然与望海楼的剑鸣呼应,光带变得更亮,“蓬莱阁阁主在帮我们!他在引沧溟剑的剑意破雾!”

话音刚落,望海楼的方向突然射出一道湛蓝的光,像东海的巨浪,撞向蚀心雾。雾里的邪意瞬间消散,黑袍人和海尸傀儡都被光浪震倒在地,动弹不得。灰袍人见势不妙,又要掏遁符,却被段青山的镇关剑抵住了喉咙。

“想跑?没门!”段青山的眼里满是怒意,“你害死了轻眉的马,骗了我们这么多次,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灰袍人被剑刃抵住,却还在冷笑:“你们别得意!蓬莱阁里早就藏了我们的人,沧溟剑很快就是我们的了!你们就算抓住我,也救不了蓬莱阁的人!”

沈砚秋心里一紧——灰袍人的话提醒了他,蓬莱阁阁主约他们来望海楼,说不定早就陷入了包围。他立刻对着段青山喊:“先押着他去望海楼!救阁主要紧!”

三人押着灰袍人,往望海楼的方向跑。海雾已经散了大半,能看到望海楼的檐角下,挂着十几具锦衣卫的尸体,还有蓬莱阁弟子的剑散落在地上,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阁主!”沈砚秋对着阁楼喊,六剑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着亮。

阁楼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回应,是蓬莱阁阁主的声音:“是沈小友吗?快……快上来!沧溟剑在顶楼的潮音阁,被锦衣卫的‘锁魂链’锁住了,他们的统领还在上面!”

三人加快脚步,刚踏上望海楼的台阶,就听到顶楼传来一阵狂笑:“来得正好!等你们送上门,我就把六剑和沧溟剑一起献给宗主,到时候,我就是玄阴宗的副宗主!”

沈砚秋握紧凌云剑,淡青的剑穗在风里飘得急——他知道,一场新的厮杀,又要开始了。而这次,不仅关乎沧溟剑的安危,更关乎玄阴宗与朝廷勾结的秘密,关乎整个江湖的太平。

柳轻眉摸了摸怀里的平安兔,又摸了摸颈间发烫的胎记,守仁剑的绿光与望海楼的剑鸣呼应着,眼里满是坚定。她知道,不管顶楼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只要六剑在手,只要心里的真念还在,就没有破不了的邪,没有跨不过的坎。

台阶上的血迹还没干,海风吹过,带着血腥味和咸湿的气息。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阁楼门口,六剑的光芒在楼梯间拉得很长,像一道通往真相的光——而真相的背后,藏着更复杂的阴谋,更凶险的厮杀,还有柳轻眉胎记与沧溟剑的神秘联系,正等着他们一步步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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