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世代都是京市第一，极其看重家族门第。”
“传闻他脾气暴躁、阴晴不定，凡是惹过他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年纪轻轻就接管秦氏集团，就连他父亲都得看他脸色。”
乔漫说过的话掺在水流声中，流连于耳畔。
秦枭闭眼站在淋浴头下，冲洗许久后，他逐渐熟练地丢掉搓澡手套，关上水龙头抹到浴袍。
套到身上系好腰带，再用干发巾包住头发。
等他路过洗手台。
镜面闪过的侧颜，让他不禁驻足。
秦枭迟疑地转头，视线映入乔软惨绝人寰的脸。
镜中的她，干发帽像粽子一样顶在脑门上，两额碎发下……
浮粉的脸庞斑驳发白，两只眼睛染成熊猫眼，掉落的睫毛膏像碎裂的蚊子腿一样挂在眼下，口红沿着唇周晕开。
光用清水冲洗，弄不干净脸上的妆。
得出这个结论。
秦枭想起昨天乔漫送给乔软的另一份礼物。
他回到卧室找到绿色手提袋。
一堆盒子大小不一，他随机拿出一个。
精粹水。
再拿起一个。
柔酸油。
一个接着一个，看得他眼花缭乱。
什么奇迹面霜、唇部精华、清洁面膜、修护眼霜、精致精华、修护精华、奇迹晚霜、免洗面膜、眼部精华……
就在他逐渐失去耐性时。
秦枭在那堆盒子里发现关键。
卸妆油。
他拆开包装折返浴室，像挤洗手液一样摁在掌心，糊到脸上开始揉搓。
只是来回没几下。
秦枭就因脸颊传来的刺痛感而放缓动作。
等他洗完脸。
镜中重现乔软干净的五官。
水珠顺着皮肤滑落，卸净的妆容露出她脸上微小的晒斑。
镜中的乔软眉心紧紧皱着，垂眸盯着她摊开的掌心。
指间有着不少细小伤痕。
指腹和手掌一层茧，右手更为严重。
粗糙得完全不像二十岁的手。
“放心吧，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睡一觉就好。”
耳畔回荡起乔软在车上轻松的话语。
秦枭低着头皱眉，视线随之落向她还在隐隐作疼的右脚脚踝。
浴袍下，她的小腿留有许多叮咬愈合留下的旧疤痕。
伴随他的打量。
眸色越来越冷。
秦枭擦干双手，退回卧室时，空调冷风拂走他身上未散的热气。
他再次来到那堆护肤品前。
视线扫过，他拿来手机打开浏览器。
【女性护肤品如何使用？】
【女性护肤品使用顺序？】
……
翌日早晨。
乔软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洗手台前停留许久，并且没有结束的意思。
她终于忍不住问：「大哥，你还要弄多久啊？」
明明刷牙洗脸完就能结束的事。
他却开始往脸上糊东西。
拍完这个涂那个，一层叠一层。
见他不回答，乔软看着那堆瓶瓶罐罐，反应过来。
「是姐姐那天送我的吗？」
「是不是发现我没用，姐姐昨晚问你啦？」
「嗯。」回答她的声音含糊。
「还好有大哥。」乔软长舒一口气，「我可不会枉费姐姐的心意，她送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用的！」
说完，她顿时变得耐心。
「这个雪花膏好好闻啊，甜甜的，好像冰淇淋。」
「闻得我都饿啦，不知道今天早饭吃什么……」
「大哥，我们等会儿去找姐姐吧！」
「把我带来的红薯送给她，不管蒸着吃还是烤着吃，都不耽误她减肥。」
「是我筛选好几年留下的品种，香香软软可好吃啦！」
镜中的她眉心微蹙。
等抹完脖子擦完护手霜，他才淡淡回应一个“嗯”字。
吃过早餐。
在乔软的再三坚持下，秦枭提着一网兜红薯，出现在隔壁别墅门口。
开门的是方敏。
见到站在门外的乔软，她眉心皱起：“这是……”
秦枭同样不自在。
他偏头避开她的视线，单手拎着网兜递给她。
“给乔……姐姐的。”
他别扭的改口，尽量让自己表现随和。
方敏却在接过红薯后，对乔软说：“这些小事，二小姐交给佣人就行，不必亲自过来。”
「这不是还想找姐姐玩嘛。」
乔软乐呵呵的，没听出她语气不对劲。
「话说怎么没看到姐姐，她还没起来吗？不知道她心情好点没有？」
方敏听不见她说话。
只是看着站在原地的乔软，她抱着红薯同样站定不动。
两人面面相觑。
秦枭脸色渐冷，语调跟着骤降。
“你是谁？”
“我是这个家的管事，叫我方姨就好。”
方敏应对自如，并没有因乔软释放的气场而退缩。
对话间，似有暗流涌动。
“既然是下人，就得懂规矩。”
秦枭指正她，“来者是客，你不迎接我进门？”
方敏干巴巴微笑。
“二小姐初到乔家可能不太了解，大小姐平时就爱一个人待在家里。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笑吟吟地说完这些。
乔软后知后觉：「这阿姨什么意思？她不欢迎我来找姐姐吗？」
无人回应。
只是这炎炎夏日，门廊挡住阳光投下阴影。
覆在乔软身上，反倒寒气逼人。
两人无声对峙。
谁都没有退让。
直到，下楼的乔漫撞见这一幕。
“乔软？”
她站在旋转楼梯中间，因乔软的出现而惊喜。
昨晚两人分别时，气氛有些古怪。
乔漫当时还担心，乔软会不会因此疏远她。
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来找。
乔漫加快脚步。
浑圆笨重的身体，挡不住她变得轻盈的心情。
也因她的出现，方敏不得不抱着网兜侧身，腾出空间转身对乔漫微笑。
“二小姐过来给大小姐送吃的。”
乔漫看着那些红薯，露出笑容：“正好我可以留着中午配减脂餐吃。”
她说着，来到两人跟前，主动牵起乔软的手。
“我还以为昨晚聊完，你会生我的气。”
乔漫对她苦涩地扯起唇角，“是我以己度人，忘了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啊？」
乔软听得一头雾水，「大哥你和姐姐昨晚聊什么啦？」
无人回应。
乔软委屈：「可恶，我又错过了什么！你们俩有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要不要留下来喝口茶？我刚收一批玫瑰花茶。”
乔漫发出邀约，乔软想都没多想：「好啊好啊，求之不得！」
两人牵着手往里走进。
路过方敏跟前，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眼底闪过不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