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您倒是给个话啊。这米行,您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林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一下下砸在苏敬安的胸口。
接?
他要真金白银地掏出近四百两,去买一个他亲手挖的坑。
不接?
他今天这场戏,就成了整个宗族的笑柄。
他苏敬安以后在族里,再也抬不起头。
“你……你们……这是设局害我!”苏敬安终于憋出一句话,他指着林浩,又转向苏敬亭,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和难堪而扭曲。
“二弟,此话从何说起?”苏敬亭此刻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林浩身前,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愤。
“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宗族分忧,是你召集了各位叔公伯伯来此评理。如今我大房愿意断尾求生,将祖产低价转让给你,你反倒说我设局害你?”
他转向主位上的三太公,拱手道:“三太公,您给评评理!有这样做事的吗?把我大房逼到绝路,却又不肯出手相救,这……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三太公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刚才跳得最高,此刻却成了最尴尬的人。
他能说什么?
说苏敬安做得不对?
那等于打自己的脸。
说苏敬亭卖祖产卖得对?
那更不行。
他只能干咳两声,把头转向一边,装作没听见。
祠堂里,那些原本还帮着苏敬安说话的族人,此刻都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成了泥塑的菩萨。
谁都不傻。
这明摆着是苏敬安挖坑不成,反要自己跳了。
这时候谁再开口,谁就得跟着他一起跳。
“二老爷,您要是手头紧,凑不出这三百多两,也没关系。”林浩再次开口,语气诚恳得让人想揍他。
“我听说您前阵子刚在城西买了一处新宅子,不如……就用那宅子来抵?”
“噗——”
苏敬安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血腥气直冲上来。
城西那处宅子,是他准备将来纳妾用的,花了他二百多两银子,是他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这个赘婿,怎么会知道?
他看着林浩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这个上门女婿,不是个废物。
他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好……好!”苏敬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知道,今天这个亏,他吃定了。
如果不接,他以后在苏家就再无立足之地。
他死死地盯着林浩,那眼神像是要将他活剐了。
“这米行,我接了!”
他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沓银票,又解下腰间的钱袋,凑了半天,才凑出一百五十两,狠狠拍在钱先生面前的地上。
“这是定金!剩下的,三日内,我自会送到你大房府上!”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拂袖,踉踉跄跄地冲出了祠堂,那背影,狼狈得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一场声势浩大的逼宫,就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收了场。
钱先生战战兢兢地捡起地上的银票和碎银,交到苏敬亭手上。
苏敬亭握着那沉甸甸的银子,手都在抖。
他看着林浩,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浩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转向主位上的三太公,再次躬身行礼。
“三太公,各位族老,今日之事,就此了结。我岳父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扶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苏敬亭,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走出了祠堂。
阳光照在身上,苏敬亭才觉得活了过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这半辈子,都没有今天这么畅快过。
“林浩……”他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婿,“今日,多亏了你。”
“我们是一家人。”林浩的回答依旧简单。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仗。
苏敬安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等着他们。
回到苏府,李氏和苏晚晴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他们回来,苏晚晴第一个迎了上来。
“爹,怎么样了?”
苏敬亭看着女儿担忧的脸,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林浩,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拍了拍林浩的肩膀,对着李氏和苏晚晴,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米行,是苏敬安的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是他花三百七十两,买走的。”
李氏愣住了,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苏晚晴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她看着林浩,那份光彩里,有惊讶,有钦佩,还有一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样的情愫。
而此时,林浩的脑海里,那道机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完成家族危机反击,签到任务完成度提升。”
“签到成功!奖励被动技能:人心洞察(中级)!”
“奖励特殊物品:洗髓丹一枚。”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再看眼前的岳父岳母和妻子时,他们心底的情绪波动,变得更加清晰。
苏敬亭的如释重负和后怕。
李氏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还有苏晚晴心底那份……混杂着崇拜和依赖的喜悦。
林浩的心,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