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最近非常热门的一本年代小说,重生七零:我和高干HE了,已经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小说的主角苏清沅陆承宇以其独特的个性和魅力,让读者们深深着迷。作者露之以其细腻的笔触,将故事描绘得生动有趣,让人欲罢不能。
重生七零:我和高干HE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暮色四合,部队家属院亮起点点灯火。苏清沅踏着熟悉的石板路,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踏实。晚风裹挟着食堂饭菜的油腻香气和不知哪家飘来的炖肉味,混杂着尘土和草木的气息,这是她阔别了二十多年、只在午夜梦回时才敢触碰的家的味道。她贪婪地吸了一口,肺腑间充盈着一种酸涩的暖意。
前世,就是从这里开始崩塌。林子墨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背后,是噬骨的毒蛇,连同林薇薇的眼泪,一起将她珍视的一切碾得粉碎——父亲含冤被审查,母亲一夜白头,弟弟清淮那本该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腿……还有她自己,坠入悬崖时最后看到的,是陆承宇那双破碎绝望的眼睛。
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瞬间将她从血色的回忆里拽出。不能想,现在还不是时候。重活一世,她不再是那个被所谓“爱情”蒙蔽双眼的傻姑娘。林子墨?林薇薇?她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他们欠下的血债,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眼前这扇透出温暖橘黄色灯光的家门必须坚如磐石。
“爸,妈,清淮!我回来了!”苏清沅推开门,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扬起的轻快,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咽。
小小的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像一层温柔的纱。父亲苏振国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昏黄的灯光,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镊子挑拣着摊在旧报纸上的几味草药根茎,神情专注。他是部队后勤医院的医生,对药材有种近乎本能的珍视。母亲赵玉兰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红晕和见到女儿瞬间绽放的笑容:“沅沅回来啦?正好,饭马上就好!今天食堂有特供的红烧肉,你爸排了好久的队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用围裙角擦了擦手。
“姐!”弟弟苏清淮像颗小炮弹似的从里屋冲出来,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抽条的时候,带着一身蓬勃的朝气,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学校体育课,我三步上篮,可帅了!连老刘都给我鼓掌了!”他比划着,脸上满是少年的得意。
眼前的一切,平凡得如同最普通的七十年代部队家庭夜晚,却像滚烫的暖流瞬间冲垮了苏清沅用重生者理智筑起的堤坝。她猛地低下头,借着换鞋的动作掩饰瞬间涌上眼眶的热意和鼻尖的酸楚。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那些失去的、破碎的、只能在午夜梦回里无声恸哭的珍宝,此刻就在眼前,鲜活、温暖、触手可及。
“清淮又吹牛,”她再抬头时,脸上已是灿烂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弟弟刺猬似的短发,指尖感受到那真实的温热,“小心闪了腰,明天爬不起来上课。”
“才不会!”苏清淮不服气地跳开,又凑过来,“姐,你眼睛怎么有点红?是不是林子墨那个书呆子又惹你不高兴了?”少年心直口快,带着对姐姐本能的维护和对那个突然闯入姐姐生活的“外人”的不喜。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刚刚聚拢的温馨。苏振国放下手里的药材,抬起了头,温和的目光里带着询问。赵玉兰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切地看过来。
苏清沅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决心覆盖。她不能让这名字玷污了她的家,一丝一毫都不能。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疏离,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别提他。以后,他跟我没关系了。”
“啊?”苏清淮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苏振国和赵玉兰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女儿对林子墨的态度,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觉得那小伙子有些过于“上进”,但女儿喜欢,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决绝,透着不同寻常。
“怎么了沅沅?”赵玉兰解下围裙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坐到那张旧沙发上,入手只觉得女儿的手冰凉,她心疼地用力握了握,“跟妈说说,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她语气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她的女儿,容不得别人欺负。
苏振国也放下手里的药材,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眉头微蹙,沉稳地开口:“沅沅,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有爸妈在,天塌不下来。”军人的沉稳如山岳,给了苏清沅最坚实的依靠。
家人的关切如同暖流包裹着她,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前世自己的愚蠢——为了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差点亲手葬送了这份世间最珍贵的守护。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决定先透露部分事实,尤其是关于林薇薇的隐患。
“爸,妈,”她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父母和弟弟,“林子墨……他这个人,心思没那么简单。还有他那个刚安排进医院的‘表妹’林薇薇,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在食堂……”她把下午在食堂发生的事情,隐去了自己重生的先知和过于凌厉的言辞,只说林子墨试图纠缠,而林薇薇在一旁煽风点火、装可怜,最终被自己用工作失误的事实噎了回去。
“那个林薇薇,看着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气,可那眼神……”苏清沅微微眯起眼,努力模仿着前世看透人心后的锐利,“转得太快,看人时总带着点算计,像是在掂量着什么。食堂那么多人,她就敢直接往林子墨身上倒,还说什么‘苏医生是不是嫌弃我们农村人’?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嫌贫爱富’的帽子往我头上扣吗?”
她顿了顿,看着父母凝重的脸色,继续道:“林子墨呢?看着是拉开她,可那动作……慢得很,眼神还往我这边瞟,像是在等我反应。最后被我说药材的事,脸都白了。他挪用药材讨好领导,这是事实,可不是我冤枉他。这种人,心术不正,留在身边就是祸害。所以我今天当着很多人的面,跟他把话说清楚了,一刀两断。”
她的话条理清晰,点出的问题直指要害——林薇薇的挑拨离间、林子墨的阳奉阴违和以权谋私。这些描述,与苏振国在后勤医院多年工作所积累的识人经验隐隐吻合。他之前就觉得林子墨过于圆滑,对领导热络得过分,对基层却总端着点架子。至于林薇薇,他也听人提过一嘴,新来的护工,手脚不算太麻利,但嘴巴甜得很。
苏振国沉默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赵玉兰则气得胸口起伏:“好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那姑娘看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还有林子墨,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敢欺负到我女儿头上?老头子,这种人,不能留在医院!得告诉你们领导!”
“妈,您先别急。”苏清沅按住母亲的手,她的手依旧冰凉,但语气却异常沉稳,“证据我暂时只有今天食堂那一下,还有我观察到的细节。林子墨很会钻营,没有确凿的把柄,贸然去告,反而可能被他反咬一口,说他工作积极反而被诬陷。而且,他背后可能也有人。”她点到即止,给父母留下警示的空间。
苏振国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女儿:“沅沅,你告诉爸,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或者……预感到了什么?”女儿今天的表现太反常,冷静、锐利、洞若观火,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和……决绝。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一次食堂冲突那么简单。
“预感……”苏清沅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何止是预感?那是血淋淋的过往!可这重生之秘,太过骇人,她无法宣之于口。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痛苦和恨意。再抬眼时,她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恳求的认真和深不见底的忧虑。
“爸,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力量,一字一句敲在家人心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这几天,心里一直很慌,像压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晚上总是做噩梦,很乱很可怕的梦……梦里,林子墨和林薇薇,他们就像两条缠在一起的毒蛇,对着我们家吐信子……我看到爸被卷进麻烦里,妈急得生病,清淮……清淮的腿……”她猛地顿住,似乎难以承受那画面带来的巨大痛苦,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及时扶住了沙发的木质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梦里我们家……差点就散了!就是因为信错了人!爸,妈,你们信我一次!离他们远点,尤其是林子墨,他靠近我们,绝对没安好心!还有那个林薇薇,她看林子墨的眼神,根本不像表兄妹!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家……得防着他们!”
她无法说出“重生”,只能将那些血色的记忆,那些刻骨的悔恨,化作最真切的恐惧和预警,融入这“噩梦”之中。那瞬间流露出的巨大痛苦和恐惧,是如此真实而剧烈,绝无半分作伪。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窗外的虫鸣显得格外清晰。
赵玉兰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哎哟我的沅沅!不怕不怕!妈在呢!那就是个噩梦!肯定是那俩糟心玩意儿给你气着了!妈信你!妈信我闺女!以后咱家大门,绝不让他们踏进来半步!”她拍着女儿的背,感觉到女儿单薄身体里压抑的颤抖,心疼得无以复加。
苏振国没有动,他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女儿描述的那“噩梦”中的景象,尤其是清淮的腿……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他作为父亲最柔软的地方。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沅沅虽然善良单纯,但绝不是无的放矢、危言耸听的孩子。她此刻眼中那种深沉的恐惧和急切的忧虑,是装不出来的。这绝不仅仅是小姑娘闹别扭那么简单。再联想到林子墨平时的做派,那个林薇薇的突然出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爸?”苏清沅从母亲怀里抬起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期盼,望向沉默的父亲。这是她最坚实的堡垒,她需要他的信任。
苏振国缓缓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他身材高大,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常服,背脊依旧挺直如松。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宽厚粗糙的大手,轻轻落在苏清沅的头顶,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和力量。然后,他的目光转向妻子和儿子,眼神变得无比严肃和凝重,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
“玉兰,清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都听清楚沅沅的话了。从今天起,林子墨和林薇薇,就是我们苏家要防备的人。清淮,在学校,离林子墨远点,他要是找你说话,甭搭理,直接回家。玉兰,医院里,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关于药材、账目方面的事,但凡和林子墨沾边的,或者那个林薇薇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告诉你们后勤的领导。记住,不是针对谁,而是防患于未然。我们苏家,行得正坐得直,但也不能让人在背后捅了刀子还懵然不知!”
他的话语如同磐石落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没有追问女儿那“噩梦”的细节,没有质疑她略显武断的判断,只有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立即部署的防御。这份来自父亲的、如山岳般沉稳的信任和支持,瞬间驱散了苏清沅心中最后一丝忐忑和重压。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将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够了,有父亲这句话,她重生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了一半。
“爸!你放心!”苏清淮第一个跳起来响应,少年脸上满是兴奋和使命感,仿佛接到了什么重要的战斗任务,“我保证离那个林子墨八丈远!他要是敢凑过来,我就喊报告教官!”他挺起胸膛,模仿着军人的样子。
赵玉兰抹了抹眼角,也用力点头:“老头子,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多注意点仓库那边,特别是贵重药材的进出单子。”作为后勤医院的会计,她对数字和单据有着天然的敏感。女儿的话和丈夫的态度,让她彻底警醒起来。
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赵玉兰赶紧招呼:“好了好了,天大的事也得吃饭!菜都凉了!快,洗手吃饭!今天这红烧肉可是你爸排了半个钟头的队才抢到的!”
一家四口围坐在那张用了很多年的小方桌旁。昏黄的灯光下,一碗油亮喷香的红烧肉摆在正中,旁边是清炒的时蔬、一碟咸菜,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平凡至极的饭菜,此刻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温暖香气。
苏清沅夹起一块颤巍巍、裹着酱色油光的红烧肉,小心翼翼地放进父亲碗里:“爸,您吃。”又夹了一块给母亲:“妈,您也吃。”最后夹了一块最大的给弟弟:“清淮,长身体,多吃点。”
苏振国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女儿沉静下来的面容,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女儿长大了,一夜之间似乎就褪去了所有的懵懂和依赖,变得冷静、敏锐,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这份变化来得突然而剧烈,让他心疼,也让他骄傲。他端起桌上那个印着鲜红“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杯,里面是赵玉兰给他温的散装白酒,浅浅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暖意弥漫开来。
“沅沅,”他放下杯子,目光温和而郑重地看着女儿,“以后遇到事,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记住,你身后站着爸妈,站着清淮,站着咱们这个家。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深沉,“还有,保护好自己。林子墨那种人,心思阴沉,今天你当众下了他的面子,断了他的念想,他未必会善罢甘休。医院里,做事更要仔细,留好凭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吗?”
“嗯!”苏清沅重重点头,鼻音浓重,心头暖得发胀,“爸,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父亲的话,是经验之谈,也是金玉良言。她当然知道林子墨不会轻易放手,前世的血仇,今生的阻挠,他只会更加怨恨。但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苏清沅了。
“姐,还有我呢!”苏清淮塞了满嘴饭,含糊不清地嚷嚷,用力拍着自己单薄的胸脯,“我保护你!林子墨敢找你麻烦,我就……我就用篮球砸他!”少年人的豪言壮语,冲淡了饭桌上最后一丝凝重的气氛,引得赵玉兰笑骂了一句“没个正形”,苏振国严肃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晚饭后,苏振国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报纸,而是披了件外套,对苏清沅说:“沅沅,跟我去一趟医院小库房。今天刚到了一批三七,你以前总帮我分拣,眼力好,再去看看成色,顺便帮我归置一下。”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里却传递着更深层的意思——他要亲自去查验一下药材库房,尤其是林子墨经手或有权限接触的区域。女儿的预警,他放在了心上,并且立刻付诸行动。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苏清沅心头一热,立刻应道:“好的,爸。”
夜色中的部队医院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通往后勤小库房的走廊光线昏暗,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苏振国拿出钥匙,打开库房厚重的大铁门,一股浓郁而复杂的药材气味扑面而来。
库房不大,但堆满了各种麻袋、木箱和架子。苏振国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存放贵重药材的区域。他打开登记簿,就着头顶昏黄的灯泡,仔细核对着三七、人参、天麻等名贵药材的入库单和实际库存量。苏清沅安静地跟在父亲身边,借着灯光,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她前世作为顶尖军医,对药材的熟悉远超常人。
“爸,你看这袋三七,”苏清沅指着角落一个半开的麻袋,压低声音,“切口边缘的颜色和干燥度,跟旁边这几袋似乎不太一样,感觉……新了不少?像是近期拆封后重新装袋的。”她拿起一小块,在指尖捻开细看,“粉质也略粗,杂质稍多。”
苏振国眼神一凛,立刻放下登记簿走过来。他拿起苏清沅指出的三七,又对比了旁边几袋库存的样品,放在鼻下仔细嗅闻,又掰开一点在嘴里尝了尝味道。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嗯……确实有问题。”苏振国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批三七,上周刚入库,单子上写的是‘特级’,但看这成色和杂质,顶多是二级货!差价可不小!而且……”他指着麻袋封口处并不算特别严密的针脚和略显粗糙的重新缝合痕迹,“这封口,明显被动过!”
他立刻翻出上周的入库验收单,上面赫然签着林子墨的名字,还有仓管员的签名。验收记录上只含糊写着“三七,若干,符合要求”。
“好一个‘符合要求’!”苏振国将验收单拍在旁边的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愤怒之余,是深深的后怕。女儿那“噩梦”般的预警,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现实的印证!林子墨的手,果然不干净!今天女儿在食堂点破他挪用药材,绝非空穴来风!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吗?那些被他“符合要求”签收的药材里,又有多少是以次充好?差价流进了谁的腰包?库房里阴凉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一种无声的惊悚。
苏清沅看着父亲铁青的脸色,心中并无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林子墨的贪婪和胆大妄为,她前世领教得太深。这只是开始。
“爸,”她轻声开口,打破了库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在堆积的药材间显得格外清晰,“这事,先别声张。”
苏振国猛地转头看向女儿,眼中带着不解和未消的怒意。
苏清沅的目光冷静得像深秋的潭水:“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林子墨敢这么做,背后或许有人,或者有他自认为周密的销赃渠道。我们只看到这一袋三七有问题,其他的呢?他经手过的所有贵重药材,都需要重新彻底核查,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链。现在贸然捅出去,他完全可以推给供应商,或者找个临时工顶包。我们要的,是把他连根拔起,让他再无翻身之地!”
她的话语条理分明,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狠绝和谋算。苏振国看着女儿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心头巨震。这真的是他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儿吗?这冷静的分析,这深沉的算计……但他随即又释然了,甚至涌起一股心疼。若非被逼到极致,看清了最深的黑暗,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如何能有这般心性?
“你说得对。”苏振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沉稳,“不能打草惊蛇。这事,我来办。我会想办法,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他经手过的贵重药材批次,全部重新核查一遍,找到更扎实的证据。至于这袋三七……”他目光冷冽地看着那个被动了手脚的麻袋,“暂时不动它,但它就是一颗钉子!一颗钉死他的钉子!”
父女俩在充斥着药香的库房里达成了无声的默契。苏振国小心地将那袋问题三七挪到一个不起眼但方便观察的角落,做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标记。苏清沅则帮着父亲,将其他区域的药材仔细归置整理好,抹去他们来过的痕迹。离开库房时,苏振国仔细锁好门,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开启真相和守护家人的关键。
回家的路上,夜风微凉。父女俩并肩走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苏振国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厚重:“沅沅,爸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或者‘梦’到了什么,让你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他侧过头,看着女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的眉眼,“爸不问。爸只告诉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前路有什么,放手去做。天塌了,爸给你顶着。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但是,记住一点,”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按在苏清沅略显单薄的肩膀上,目光如炬,带着军人的铁血和父亲的深沉,“保护好自己!你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报仇也好,雪恨也罢,前提是你必须好好的!明白吗?”
路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父亲刚毅的脸庞,那眼神里的担忧、信任、支持和不容置疑的守护,像最坚固的铠甲,瞬间包裹住苏清沅重生后始终带着一丝孤寒的心。她仰着头,清晰地看到父亲鬓角新添的几根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盲目,为了一个渣滓,让这样深爱她的父亲早早耗尽了心力……
滚烫的泪意再也无法抑制,瞬间冲破了所有防线。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父亲怀里大哭,只是用力地、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坚定:“爸……我明白!您放心!这一回,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们全家,都会好好的!” 她抬手,飞快地抹去眼角溢出的温热,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决心和重获至宝般的珍惜。
苏振国看着女儿含泪却坚毅的眼睛,心头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光和母亲关切的目光立刻迎了上来。弟弟苏清淮正龇牙咧嘴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红花油,笨拙地想揉自己肿起来的脚踝。
“怎么了清淮?”苏清沅立刻收起情绪,快步走过去。
“别提了!”苏清淮一脸懊丧,“刚出去倒洗脚水,黑灯瞎火的,踩到块石头,崴了一下!嘶……” 他试着动了一下,疼得直抽冷气。
“别乱动,我看看。”苏清沅蹲下身,动作轻柔却利落地脱掉弟弟的鞋袜。借着灯光,只见脚踝外侧已经肿起了一个小包,皮肤发红发烫。她伸出纤细却稳定的手指,在几个关键穴位上精准地按压了几下。
“啊!姐!轻点轻点!”苏清淮夸张地叫唤。
“忍着点。”苏清沅声音平静,手上力道恰到好处地加重。她一边按压着足三里、阳陵泉、解溪等穴位疏通经络气血,一边对母亲说:“妈,厨房柜子最上面那层,有个小布袋,里面是晒干的栀子粉,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再倒点白酒过来,要高度的。”
赵玉兰虽然不明白女儿要做什么,但看着她沉着冷静处理的样子,立刻应声去拿。苏振国也站在一旁,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很快,东西拿来了。苏清沅将栀子粉倒入一个小碗,倒入白酒,快速调成浓稠的糊状。一股浓郁的药酒味弥漫开来。她用手指挖起药糊,均匀地、厚厚地敷在苏清淮红肿的脚踝上,然后用一块干净的旧布条仔细包扎好。
“好了,”她直起身,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这栀子粉能凉血散瘀消肿,加上白酒行气活血,明天早上肿就能消下去大半。这两天这只脚别用力,好好养着。”她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操作。
“这就……好了?”苏清淮看着自己被包得像个小粽子的脚踝,感受着药糊敷上去后传来的丝丝凉意和逐渐渗透的温热感,刚才那股火辣辣的胀痛确实缓解了不少,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姐,你什么时候懂这个了?比医务室的老张还利索!”
赵玉兰也是一脸惊奇:“是啊沅沅,你这手法……跟谁学的?”
苏振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女儿。从食堂对峙的锋芒,到回家预警的沉重,再到此刻处理伤情的沉稳老练……女儿身上谜一样的变化,像一层薄雾笼罩着她。他想起女儿下午急救那位心疾老人的传闻……难道?
面对家人探究的目光,苏清沅心中早已备好说辞。她微微一笑,带着点少女的腼腆,眼神却清澈坦然:“就是……平时在药房帮忙,看爸和库房的老师傅弄得多,自己瞎琢磨的呗。中医书上也看过一些方子,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下了。没想到今天清淮正好当了我的‘试验品’。”她俏皮地朝弟弟眨了眨眼,成功地把这身医术的来源,归结于“耳濡目染”和“兴趣自学”,合情合理。在这个年代,赤脚医生手册几乎家家都有,对中医感兴趣并自己摸索,并非奇事。
苏清淮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姐!尽管拿我试!下次你再看到什么好方子,先给我用!”少年人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发现姐姐似乎真有两下子之后。
赵玉兰松了口气,笑着数落儿子:“尽胡说!哪能盼着自己受伤!”
小小的意外插曲,却像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子,在父母心中漾开了更深的涟漪。苏振国看着女儿沉静自信的侧脸,看着她包扎时那稳定精准的动作,再联想到仓库里那袋问题三七……女儿的变化,远比他想象的更大、更深。这变化背后,究竟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真相?那场让她痛彻心扉的“噩梦”,又预示着什么?但他没有追问。女儿不说,自有她的理由。他只需要知道,无论女儿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苏振国的女儿,是他豁出命去也要守护的珍宝。而那个林子墨,还有那个林薇薇……他眼底寒光一闪,必须尽快查清!任何威胁到他家人的隐患,都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
夜深了。
苏清沅躺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身下是母亲晒得松软暖和的棉花褥子,散发着阳光和家的味道。窗外,家属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巡战士换岗的口令声,悠长而清晰,带着部队特有的秩序感。
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被窗外月光映出的模糊光影。白天的喧嚣、对峙、亲人的温暖、仓库的发现……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轮转。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像绷紧的弓弦。
林子墨那张伪善的脸和林薇薇泫然欲泣的表情交替闪现,带着前世记忆赋予的、令人作呕的清晰。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是在咒骂她的不识抬举,还是在阴暗的角落里,酝酿着新的、更恶毒的算计?仓库里那袋被动过手脚的三七,像一颗冰冷的毒瘤,无声地昭示着他们的贪婪和胆大妄为。父亲已经警觉,开始着手调查,这很好。但这还远远不够。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用无可辩驳的实力,在部队医院,在这个大院里,站稳脚跟!只有站得足够高,才能拥有足够的力量,将那些魑魅魍魉彻底碾碎!
前路艰险,危机四伏。渣男贱女的怨恨如同跗骨之蛆,绝不会轻易消散。父亲虽然信任她,开始防备,但林子墨阴险狡诈,林薇薇善于伪装,他们就像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还有那个尚未被发现的、可能存在于林子墨背后的“靠山”……迷雾重重。
然而,侧耳倾听,隔壁房间传来父亲低沉而平稳的鼾声,母亲偶尔翻身时床板发出的轻微吱呀声,还有弟弟清淮在梦中含糊不清的呓语……这些细微的声音,交织成这世间最动听的安眠曲。家,就在这里。温暖,踏实,坚不可摧。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颈间那枚温润的玉坠——那是外婆留下的唯一遗物,前世在坠崖时遗失了。此刻,它完好地贴在皮肤上,带着微凉的慰藉。她缓缓握紧,玉石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和一种奇异的安定。
黑暗中,苏清沅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弧度。
林子墨,林薇薇……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你们欠我的,欠我苏家的,我会一点、一点,亲手讨回来!连本带利,血债血偿!
而守护……她侧过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隔壁安眠的亲人。这一世,谁也别想再动她的家人一根毫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窗外的月光悄悄移动,将斑驳的树影投在墙壁上,摇曳着,如同蛰伏的兽。夜,还很长。但苏清沅知道,属于她的黎明,终将撕破这沉沉黑暗,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