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夏风绕过两圈半》是“狐狸知鱼”的又一力作,本书以周屿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都市日常故事。目前已更新92606字,最新章节为第10章,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主要讲述了:林浩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像凝固的恶鬼面具。他高高扬起的棒球棍,金属的冷光还残留在周屿惊惧的视网膜上。抓着他胳膊的几只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死亡的腥气仿佛已经喷到了脸上。“住手…
《重燃:夏风绕过两圈半》精彩章节试读
林浩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像凝固的恶鬼面具。他高高扬起的棒球棍,金属的冷光还残留在周屿惊惧的视网膜上。抓着他胳膊的几只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死亡的腥气仿佛已经喷到了脸上。
“住手!”
沈晞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裂缝,骤然撕开了这粘稠的、充满暴戾的黑暗。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浩的棒球棍悬在半空,肌肉贲张的手臂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激得更怒。他身后那几个染着黄毛红毛的跟班,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抓着周屿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惊疑不定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单元楼入口旁边,那团更深的阴影里。沈晞静静地站着,像一株生长在黑暗缝隙里的植物。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卫衣几乎融进夜色,只有帽檐下露出的一小截清瘦下巴,被远处路灯吝啬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来。她高高举着右手。
一部老旧的蓝色翻盖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却刺眼的蓝光,像黑暗中一只冰冷的眼睛。她的拇指,稳稳地悬停在键盘上那个醒目的红色按键上方——110的快捷报警键。
她的手臂举得笔直,没有丝毫晃动。那份平静到诡异的稳定,和她此刻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反差。
“林浩。”沈晞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我报警了。”
她的拇指,在“报警了”三个字落下的瞬间,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意味,向下压了压。那红色的按键似乎微微凹陷了一丝。
这个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动作,却像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凝固的现场!
“操!”林浩身后一个染着绿毛的混混最先绷不住,低骂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周屿衣领的手,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对警察本能的畏惧。
“浩…浩哥……”另一个抓着周屿胳膊的黄毛也慌了,声音带着颤,“条子…条子要来了?”
林浩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地抽搐着,凶狠和惊疑像两条毒蛇在他眼中疯狂撕咬。他死死地盯着沈晞举着手机的手,又猛地扫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屿,最后,那淬毒的目光死死钉在阴影里的沈晞身上。他握着棒球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动手?当着她报警的面?后果他清楚。他家里是有点钱,但闹到局子里,尤其是这种持械围殴,还是在校外,他爸能保他,但也绝对能扒他一层皮!更别提学校的处分……
不动手?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以后还怎么混?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妈的……”林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充满了不甘和狂怒。他猛地收回棒球棍,带起一阵风声,棍头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似乎都颤了一下。他不再看周屿,而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不得不暂时退却的野兽,凶狠地瞪着阴影里的沈晞,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沈晞……好!你他妈给我等着!”林浩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威胁,“这笔账,老子记下了!还有你!”他猛地指向地上还没完全爬起来的周屿,“废物!算你他妈今天走狗屎运!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一挥手:“我们走!”
几个跟班如蒙大赦,赶紧松开周屿,手忙脚乱地跑向停在阴影里的摩托车。发动机暴躁的轰鸣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排气管喷出浓黑的尾气。林浩最后怨毒地剜了沈晞和周屿一眼,跨上他那辆最张扬的摩托,油门猛地一拧,摩托车像脱缰的野兽般咆哮着冲了出去,其他几辆紧随其后,引擎的嘶吼声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刺鼻的汽油味和尾气味还在空气中弥漫。
单元楼门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远处隐约的狗吠声显得格外清晰。
周屿瘫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铁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冷汗早已浸透了里层的衣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胃部的剧痛、肩膀被棒球棍擦过的火辣、手掌膝盖蹭破皮的刺痛,还有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混杂在一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费力地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地投向阴影里的那个身影。
沈晞还站在那里。举着手机的手臂依旧笔直地伸着,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了她帽檐下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唇瓣。
她没动,也没说话。
周屿张了张嘴,喉咙里干涩得像是塞满了砂砾,发出嘶哑的气音:“……谢…谢……”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沈晞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周屿,落在他身后那片虚无的黑暗里,又或者,只是凝固在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巷子里只有周屿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终于,沈晞的手臂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放了下来。那部老旧的蓝色翻盖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她垂下手,手机消失在宽大的卫衣袖口里。
她依旧没有看周屿。只是微微侧过身,似乎准备离开。
“等…等等!”周屿挣扎着想站起来,腹部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只能徒劳地伸出一只手,“沈晞!你…你刚才…报警是真的吗?”
这是他此刻脑子里唯一还能运转的问题。如果是真的,警察随时可能来。如果是假的……那她刚才面对林浩和他那群凶神恶煞的跟班,那份令人心悸的平静和威胁……周屿不敢深想。
沈晞的脚步顿住了。她停在原地,背对着周屿。帽檐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巷子里昏黄的光线,将她清瘦的背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显得异常孤寂。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一个极其轻微、几乎被夜风吹散的词,飘了过来:
“假的。”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和……疲惫。
假的。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砸在周屿混乱的心湖上,激不起太大的水花,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果然。她只是在虚张声势。用一部老旧的手机,用拇指悬停在那个红色按键上的姿态,赌赢了林浩那帮混混对警察本能的恐惧。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庆幸?警察没来,省去了更大的麻烦。是后怕?如果林浩当时不管不顾……是震撼?她怎么敢?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那份近乎冷酷的镇定?
周屿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想问便利店那把刀,想问“不要回家”,想问那句冰冷的“赎罪”……无数个问题在喉咙里翻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疲惫和身体的疼痛淹没了他。
沈晞没有再停留。她迈开步子,身影很快融入了单元楼旁边更深的巷子阴影里,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屿靠着冰冷的铁门,在黑暗里又坐了不知道多久。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在他汗湿的衣服上,激起一阵阵战栗。胃部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咬着牙,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扶着冰冷的铁门,一点一点,艰难地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处,疼得他直抽冷气。他摸索着拉开单元门,老旧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楼道里一片漆黑。声控灯果然又坏了。他扶着粗糙的墙壁,一步一挪,忍着剧痛,艰难地爬着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终于摸到了家门口。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拧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父母卧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里面传来电视新闻模糊的声音。他们大概以为他早就睡了。
周屿反手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像个幽灵一样,蹒跚地挪进自己的小房间。
书包被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连衣服都没力气脱,直接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那张硬板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身体接触到床铺的瞬间,所有积压的疼痛、恐惧、疲惫和混乱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颧骨火辣辣地胀痛,胃里像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肩膀、手掌、膝盖的擦伤也在尖锐地叫嚣。但这些皮肉的痛苦,远不及胸腔里那股空落落的、被冰冷和恐惧填满的感觉。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沈晞的影子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便利店握着刀时那凶狠决绝的眼神,面对醉汉时冰冷刺骨的“滚”,单元楼下举着手机时那令人心悸的平静,还有最后那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假的”……
“赎罪?”
“省省吧。”
“假的。”
她的声音,她的眼神,像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自以为是的重生者尊严。他像个拿着过时攻略闯关的傻瓜,以为自己洞悉一切,能成为她的救世主,却连她世界的边缘都未曾真正触及。他看到的,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那水面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挣扎。
便利店那把刀……她随身带着刀!那动作,绝不是第一次!林浩口中的“破家”……课本上绝望的“不要回家”……还有她最后消失在巷子阴影里的背影……
周屿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淡淡洗衣粉味道的枕头里。枕头下,压着他重生那天慌乱塞进去的钱包。他摸索着,把钱包抽了出来,打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抽出里面所有的纸币——几张皱巴巴的十块、二十块,还有几个硬币。这是他全部的生活费。
他把这些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冰凉的硬币硌着皮肤。一种巨大的、混合着无力感和迫切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他能做什么?给她钱?她那种眼神……她会要吗?像打发乞丐?还是像另一种形式的施舍和怜悯?只会让她更厌恶吧?
黑暗中,周屿攥着那点可怜的积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胃部的疼痛似乎也因为这激烈的情绪而变得更加尖锐。他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伤的虾米,在冰冷和疼痛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梦里也不安稳。扭曲的画面不断闪现:林浩狞笑着挥下的棒球棍,沈晞握着带血的刀,便利店里醉汉惊恐的脸,还有……沈晞看着他时,那双深不见底、带着冰冷疲惫的眼睛……
第二天早上,周屿是被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硬生生疼醒的。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但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脏兮兮的纱。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每一处关节都在呻吟。颧骨的肿胀似乎消下去一点,但一碰还是钻心地疼。最要命的是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拧着劲地疼,带着一股灼烧感。
他扶着墙,挪到狭小的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像鬼,眼窝深陷,颧骨处一大片青紫色的淤痕触目惊心,嘴角也破了,结着暗红色的血痂。他苦笑了一下,用冷水胡乱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伤口,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客厅里,母亲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稀饭和咸菜。看到他这副鬼样子,母亲吓了一跳:“小屿!你这脸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没…没有,”周屿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母亲担忧的目光,声音沙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摔能摔成这样?”母亲明显不信,放下筷子走过来,想仔细看看他的脸,“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妈说……”
“真没有!”周屿有些不耐烦地拨开母亲的手,胃部的绞痛让他烦躁不已,“就是摔的!妈,我快迟到了,不吃了!”他抓起书包,忍着痛,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把母亲担忧的呼喊关在了门后。
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吸进肺里像刀割一样。周屿佝偻着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胃部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空腹和走动变得更加剧烈,像有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流进脖子里,冰冷黏腻。
走到学校门口那段上坡路时,他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冰冷的皮肤上。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吗?”一个充满戏谑和恶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周屿心头一紧,猛地抬头。
林浩和他那几个形影不离的跟班,正从旁边一家早餐店里晃悠出来。林浩嘴里叼着根牙签,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快意笑容,上下打量着扶着电线杆、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的周屿。
“啧啧啧,”林浩摇着头,走到周屿面前,故意凑得很近,那股甜腻的古龙水味混合着包子味扑面而来,“看看这脸色,啧啧,昨晚吓尿裤子了吧?英雄救美?美没救着,自个儿差点变成狗熊饼?”他身后的跟班爆发出一阵哄笑。
周屿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冷冷地瞪着林浩:“滚开。”
“滚?”林浩嗤笑一声,伸手,用一根手指极其侮辱性地戳了戳周屿青紫肿胀的颧骨,“让谁滚呢?手下败将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指尖传来的剧痛让周屿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林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阴鸷狠厉:“昨晚的账,老子慢慢跟你算!还有那个婊子沈晞……敢拿报警吓唬老子?真当老子是吓大的?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他凑到周屿耳边,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碴,“等着,老子有的是法子弄你们,让你们在学校待不下去!生不如死!”
说完,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周屿脚边,带着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校门,留下周屿一个人站在清晨的寒风中,胃部翻江倒海般的绞痛混合着冰冷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周屿扶着电线杆,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进了校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刚踏进教室后门,喧闹的早读声浪就扑面而来。周屿低着头,尽量缩着肩膀,想把自己隐藏在人堆里,避开那些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能感觉到,不少视线落在他青紫肿胀的脸上。
“屿哥!”张强的大嗓门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紧张。他像颗炮弹一样冲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周屿,“我的天!你这脸……还有你这走路的架势……林浩那王八蛋昨晚真堵你了?他打你了?!”
张强的声音不小,瞬间吸引了周围更多同学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嗡嗡地响起。
“我没事。”周屿挣脱开张强的手,声音嘶哑,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前排靠窗的位置。
沈晞已经坐在那里了。她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马尾垂在颈侧,正安静地看着摊开的英语书,左手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晨光透过窗户,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气场,仿佛昨天放学后便利店的血光、单元楼下的对峙,都只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的事。
周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怎么能……如此平静?
他艰难地挪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动作牵扯到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刚把书包塞进桌洞,就听见旁边传来刻意压低、却清晰无比的议论声。
“喂,看见没?周屿那脸……”
“啧啧,真惨,肯定是林浩干的。”
“活该!谁让他为了沈晞去惹林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当护花使者?笑死人了!”
“沈晞也够冷的,昨天周屿被打成那样,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听说她家里……”
议论声像无数只苍蝇,嗡嗡地钻进周屿的耳朵里,刺得他脑仁生疼。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屈辱。他强迫自己不去听,目光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一道划痕。
就在这时,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拿出课本,翻到第58页,继续早读。”老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严肃。
翻书声和稀稀拉拉的朗读声响起。
周屿机械地翻开书,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地抓挠、撕扯。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摊开的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佝偻着背,用一只手死死地抵着胃部,试图缓解那剧烈的疼痛,脸色白得像纸。
旁边的张强看得心惊肉跳,用胳膊肘轻轻碰他:“屿哥?你…你脸色太难看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周屿咬着牙摇了摇头,牙关都在打颤。他不能去。他不想再引起任何注意。他只想熬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胃部的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潮水般一波波汹涌袭来,越来越剧烈。视野开始阵阵发黑,周围的朗读声也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终于从周屿紧咬的牙关里溢了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一栽,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课桌桌面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的朗读声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周屿!”英语老师惊呼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张强也吓傻了,赶紧去扶他:“屿哥!屿哥你怎么了?!”
周屿趴在桌子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无法控制地痉挛着。他蜷缩着,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额头抵着桌面,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胃里像是有一把烧红的刀子在疯狂搅动,痛得他眼前一片漆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痛苦的、破碎的抽气声。
“快!张强!还有你,李伟!扶他去医务室!”英语老师的声音带着焦急。
张强和另一个男生手忙脚乱地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周屿。周屿的身体软绵绵的,全靠两人支撑。他的头无力地垂着,视线一片模糊的晃动,只能看到晃动的地板砖和无数双穿着各式鞋子的脚。
就在他被架着,踉踉跄跄地经过前排靠窗那条过道时,在剧烈的疼痛和眩晕的间隙,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沈晞还坐在那里。
她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透过混乱的人群,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惊慌,没有担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疲惫,沉淀在她眼底。她的唇瓣微微抿着,左手无意识地捏着那支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的目光,和周屿涣散痛苦的目光,在混乱的空气中对视了短短一瞬。
然后,在周屿被架出教室后门的前一秒,他看到沈晞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
重新低下头,看向摊开的英语书。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那无声的注视,从未发生。
像昨天绕过他和林浩一样,再一次,无声地绕开了他的痛苦。
小说《重燃:夏风绕过两圈半》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