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的门“砰”地关上,将老大爷带着哭腔的警告隔绝在内,却无法隔绝三号冷库那扇厚重金属门后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刮擦声——“滋啦…滋啦…滋啦…”如同生锈的锯条在切割骨头,又像冰冷的指甲在绝望地挠抓着禁锢的牢笼。每一次刮擦,都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一分,连制冷机持续的嗡鸣似乎都被这阴寒压制了下去。
赵小渔牙齿打颤,手里的破碗差点又滑脱:“老…老板…我们…还进去吗。”她看着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门,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
林七手中的黄铜罗盘指针震颤得如同发了疯,盘面上代表“阴煞”、“怨气”的符文区域幽光大盛,几乎要透出铜盘。他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墨绿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大门:“阴寒之息已成实质,怨念沸腾。盘踞于此的‘东西’,已被惊动。此地已成‘阴域’,寻常物理规则正被扭曲。若等其彻底爆发,恐难收拾。”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周默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扇门,死鱼般的眼神里第一次没了懒散,只剩下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他慢悠悠地走上前,伸出油腻腻的手指,在那冰冷的金属门板上轻轻一按。
“嘶——”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窜了上来,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这不是物理低温,而是一种带着怨毒和贪婪的阴寒。周默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嗯,是挺凉的。看来‘空调’开得有点大。”
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无形中冲淡了一些紧张气氛。赵小渔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那…那我们…”
“来都来了。”周默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掏出那把老旧的手电筒,用力拍了几下,昏黄的光束终于稳定了些,照亮了门禁面板。“小渔,看看门锁。”
赵小渔凑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研究电子门禁:“好像…断电了。屏幕是黑的。”她试着推了推旁边的手动应急闸门把手,纹丝不动。“锁死了。从里面反锁了好像。”
“让开。”刘大奎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高大的身影越过赵小渔,站到厚重的金属门前。他没有试图去扳那应急把手,而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五指如同铁钩,猛地抠进门板边缘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小缝隙里。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瞬间贲张,青筋如同蚯蚓般在古铜色的皮肤下隆起。
“嘎吱——吱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骤然响起。那扇需要叉车才能推动的、重达数吨的冷库大门,竟被他硬生生地、一寸一寸地掰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刺骨的寒气如同决堤的冰河,裹挟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深海淤泥般的腐败腥气,猛地从缝隙中汹涌而出。瞬间席卷了门口的所有人。
“卧槽。”赵小渔首当其冲,被冻得一个激灵,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手里的破碗差点直接扔掉。
林七闷哼一声,迅速从怀中摸出那几枚红绳串着的乾隆通宝,手指掐诀,口中默念,将铜钱按特定方位快速拍在自己和周默、赵小渔身上。铜钱接触身体的瞬间,散发出一圈微弱的、温润的金色光晕,勉强抵御住了部分直刺骨髓的阴寒。
刘大奎首当其冲,寒气冲击在他身上,他魁梧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晃,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凶光一闪,一股更加暴戾、更加炽热的凶煞之气如同无形的火焰从他体内升腾而起。周围的寒气遇到这股煞气,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被逼退、消融了一大片。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带着对这股庞大阴寒能量的贪婪与渴望!
“走。”周默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他第一个侧身,从那道被刘大奎强行掰开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昏黄的手电光柱刺破了冷库内部浓稠的黑暗。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由银白色保温板材构筑的空间。冷库内部温度显然早已失控,远低于正常设定值。地面、墙壁、甚至头顶的管道和灯架上,都凝结着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白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雾,手电光柱在其中只能穿透几米远,就被扭曲、散射,形成一片迷蒙的光晕。无数码放整齐的货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滋啦…滋啦…”那诡异的刮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他们踩在厚厚冰霜上的“嘎吱”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好…好冷…”赵小渔裹紧了单薄的外套,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林七给的铜钱散发的暖意杯水车薪。她手里的破碗边缘也迅速结上了一层白霜。
林七紧随周默之后进入,他手中的黄铜罗盘指针如同疯魔般旋转,最终指向冷库深处某个方向,疯狂地颤抖着。他脸色凝重:“怨气凝实,阴寒外溢,其势已成,不仅能冻结血肉,更能侵蚀神魂。小心,莫要分散。”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雾气弥漫的货架之间,仿佛那里潜藏着无形的凶兽。
刘大奎最后一个进来,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门缝,那炽烈的凶煞之气如同一个移动的熔炉,所过之处,地面和货架上的冰霜都发出“滋滋”的融化声,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和水痕。他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后,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四周的黑暗,那把插在后腰的剔骨刀柄,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周默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罗盘指示的方向走。光线在浓雾和冰霜中艰难地开辟着视野。他走得很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懒。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但他那磨砂玻璃般的模糊感知,却在冰冷的环境中异常活跃起来,像雷达般扫描着周围。他“看”不见清晰的鬼影,却能“感觉”到无数冰冷的、带着贪婪和怨恨的“视线”,正从四面八方、从货架的缝隙里、从凝结的冰霜中,死死地黏在他们身上。如同附骨之疽。
“老板…我…我感觉有人在看我…”赵小渔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紧紧抓着周默的衣角,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错觉。”周默头也不回,“可能是冻出幻觉了。或者…是那些金枪鱼在瞪你。”他试图用冷笑话缓解气氛,效果甚微。
突然。
“呼——。”
一股比之前猛烈十倍、如同极地风暴般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排高耸的货架后席卷而来。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晶,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向众人。更可怕的是,风中蕴含着一股强烈到令人作呕的怨毒精神冲击——绝望、贪婪、刺骨的寒冷。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撕碎。
“小心。”林七厉喝一声,双手结印速度如电。他猛地将手中那几枚温热的乾隆铜钱拍在地上,红绳瞬间绷直,形成一个简易的三角区域。铜钱嗡鸣,金光暴涨,勉强撑开一个半透明的金色光罩,将四人笼罩其中。
“叮叮当当。”冰晶如同子弹般撞击在金色光罩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光罩剧烈摇晃,金光迅速黯淡。
与此同时,一道模糊的白影在浓雾与冰晶风暴中骤然凝聚成型。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轮廓,更像是一团由浓稠白雾和幽蓝冰晶构成的扭曲人形。它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寒。无数细小的冰晶环绕着它高速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冰雪风暴。一股极度贪婪、极度怨恨的精神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摇摇欲坠的金色光罩。
“砰。”光罩应声碎裂。铜钱上的红绳寸寸断裂,铜钱本身也瞬间变得冰冷漆黑,失去了所有光泽。
林七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消耗巨大。
阴寒风暴再无阻碍,带着冻结灵魂的威势,直扑最前方的周默和赵小渔。那模糊的白影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裹挟着无数冰晶利刃,如同白色的鬼爪,朝着赵小渔当头抓下。目标,赫然是她身上带着的那几枚廉价的“五帝钱”。守财奴的执念,对任何象征“财富”的东西都充满了贪婪的掠夺欲。
“啊——。”赵小渔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无数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尖叫:“冷…好冷…钱…我的钱…还给我”,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了赵小渔身前。是刘大奎。
他根本无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阴寒风暴和抓来的冰晶鬼爪。那双深陷的、如同古井般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如同远古凶兽般的暴戾凶光。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咆哮:
“吼——。”
一股比冷库深处更加炽热、更加狂暴、更加血腥的凶煞之气,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那气息带着铁与血的味道,带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烈焰冲击波,狠狠撞向扑来的白影和阴寒风暴。这股煞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对“猎物”的贪婪吞噬之意。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狂暴的煞气与阴寒的怨念猛烈碰撞。空气中爆发出刺耳的、如同硫酸腐蚀金属般的尖啸。环绕白影的冰晶风暴瞬间被冲散、融化。那模糊的白影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无声尖嚎,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形体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随时要溃散。它抓向赵小渔的冰晶鬼爪在距离刘大奎身体不足半尺的地方,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再也无法寸进。
刘大奎如同怒目金刚,站在煞气形成的无形屏障之后,眼神凶悍地锁定着那痛苦扭曲的白影。他那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强行爆发这股力量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但他寸步不让。
被刘大奎护在身后的赵小渔,只感觉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刺骨的阴寒,连混乱的思绪都清明了不少。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刘大奎宽阔如山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沉默凶悍的厨师是如此可靠。
然而,那白影虽然被煞气重创,却并未消散。它猛地后退,融入浓雾之中,怨毒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锁定众人。四周货架上的冰霜疯狂蔓延、增厚,发出“咔咔”的冻结声。空气温度再次骤降。更浓的、带着冰晶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四人彻底冻结、吞噬。林七布下的铜钱阵已破,刘大奎的煞气爆发难以持久,形势急转直下。
“散开。”林七强压伤势,厉声喝道。他目光如电,扫过周围环境——散落的废弃木托盘、凝结着冰霜的金属货架支柱、地上流淌的冷凝水。他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利用的“势”。
就在这时,赵小渔被连绵不断的精神冲击撞得眼前一黑,头痛欲裂,手里的破碗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唯一的念头是“滚开!别过来!冷死了!
她脱手飞出的那个破碗,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团刚刚重新凝聚、隐藏在浓雾冰晶之后的白影身体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碎裂声——本就布满裂纹的碗身,彻底裂成了几瓣,掉落在冰冷的、凝结着厚厚白霜的地面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白影被这毫无威胁的“攻击”砸中,动作猛地一滞。包裹着它的浓雾和冰晶也似乎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块碎裂的破碗残片,在接触到地面厚厚白霜的瞬间,竟然没有变得冰冷,反而…散发出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碗身上那些污迹仿佛被激活了某种极其微弱的“人”的气息,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无形的暖流屏障。
这股暖流对于狂暴的阴煞怨念来说,如同滚油滴入了冰水。
“滋——。”
被破碗砸中的白影核心位置,猛地腾起一股浓烈的、带着焦臭味的白烟。那白影发出比刚才被煞气冲击时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无声尖嚎。它整个形体如同被烙铁烫伤的雪人,剧烈地扭曲、收缩。周围的浓雾和冰晶如同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倒卷、溃散。
那股试图冻结四人的恐怖阴寒,如同潮水般猛地退去。
赵小渔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那碎裂的破碗,又看看那痛苦扭曲、冒着白烟的白影,大脑彻底宕机,脱口而出:“卧槽?这碗…真…真能驱鬼?”
林七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眼中精光爆射,不顾伤势,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飞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快如疾风骤雨。他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几片散落的、沾着冰水的废弃硬纸板,另一只手迅速扯下赵小渔马尾辫上那根随着她心情变化、此刻正亮闪闪的廉价塑料发绳。
“乾坤借法,离火破阴。敕。”
林七低喝一声,动作快得留下残影。他将那几片湿漉漉的硬纸板以特定的角度和方位,用赵小渔的发绳飞快地绑扎、扭曲,瞬间在冰冷的地面上“搭”出了一个极其简陋、却透着一股玄奥气息的三角锥体“微阵”。阵眼位置,正是那几块还在散发着微弱暖意的破碗残片。
就在这简陋“微阵”成型的瞬间。
“呼——。”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带着干燥燥热气息的暖流,猛地从那个纸板和发绳构成的三角锥体中升腾而起。这股暖流如同投入冰湖的火星,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周围被阴寒压制到极限的“阳气”。它与破碗残片散发的微弱暖意融合,形成了一圈直径不足两米、却异常稳固的、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温暖区域。
浓雾和冰晶被这红光一照,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迅速退开。那痛苦扭曲、冒着白烟的白影更是如同被灼伤,发出一声充满恐惧和怨毒的尖啸,猛地向后急退,瞬间融入更深的黑暗和浓雾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和急速退去的寒意。
冷库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制冷机低沉的嗡鸣,以及四人粗重的喘息声。
金色的光罩早已破碎,铜钱散落一地,冰冷漆黑。
刘大奎身上的凶煞之气缓缓收敛,他魁梧的身躯晃了晃,扶着旁边的金属货架才站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刚才的爆发对他负担极大。他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白影消失的方向,仿佛错失了一顿大餐。
林七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嘴角的血迹更加明显,但他看着地上那个还在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简陋纸板“离火阵”和破碗残片,墨绿色的眼瞳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赵小渔瘫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垫着碎裂的破碗片,居然不觉得凉?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看看那堆“垃圾”组成的“阵法”,再看看白影消失的方向,整个人都傻了:“我…我的碗…我的发绳…这…这就…打跑了?”
周默慢悠悠地走到那堆还在发光的“垃圾”旁边,用手电筒照了照,又用脚尖踢了踢一块破碗片。那碗片上的暖意已经非常微弱了。他抬起头,看着惊魂未定的赵小渔,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咸鱼般的表情,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冷库里格外清晰:
“嗯,干得不错,小渔。下次记得多捡几个这种…幸运碗。挺管用。”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费碗。”
赵小渔:“……”她看着一脸认真的老板,再看看地上自己“牺牲”的破碗,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儿啊。
林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走到那堆“离火阵”旁,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几块已经失去温度、变得冰冷的破碗残片,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污迹,眼神深邃:“非是碗…是这污秽之中,残留的‘人气’与‘烟火气’,恰是这等阴寒怨念的克星。小渔姑娘…你的‘意外’,有时真能创造奇迹。”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惊叹。
刘大奎沉默地走到赵小渔身边,伸出大手。赵小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拉自己起来。她抓住那只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暖有力的大手,借力站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谢大奎哥。”
刘大奎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沉闷的音节:“嗯。”便收回手,目光再次警惕地投向白影消失的黑暗深处,手依旧搭在腰后的刀柄上。危机并未解除,那东西只是暂时退却了。
周默打着手电,昏黄的光束刺破重新聚拢的浓雾,再次指向冷库深处罗盘指示的方向。他脸上那点难得的“赞许”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麻烦缠身的终极不爽。
“行了,热身结束。”他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咸鱼被迫营业的浓浓怨念,“正主儿还在里头等着呢。赶紧解决,回去还能赶上大奎的夜宵…希望没凉透。”
他率先迈步,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阴寒最深处走去。昏黄的光晕在浓雾中摇曳,如同风暴中飘摇的小船。林七强撑着跟上,每一步都感觉脚下发飘。刘大奎如同沉默的守护者,断后而行。赵小渔看着地上的破碗碎片,心疼地捡起一块最大的揣进口袋,才小跑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