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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天是崔远山归家的日子,崔灵早早便做起了准备。几日前她已书信告知崔远山家中有十五的存在,以及她同邻里间说过的十五的来历,嘱咐崔远山归来时勿在邻里间穿帮。

可是等到傍晚也没等来崔远山。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匹在崔宅门前停下,来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崔灵面前:“阿灵,师父出事了!”

来人长了一张方正的脸,很是坚毅。是少时被崔远山从难民堆中救出,带入军营的虎子。自此便一直喊崔远山一声师父。

崔灵只觉得心头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虎子哥,我爹出什么事了?”

“近日城中进了黎国的人,且是混在商队中潜入的。上头怀疑是通关环节出了纰漏,师父负责城门守备现已被镇守使暂时扣押,正在接受调查。”

“我不能出来太久。阿灵,你要是想去见师父,便此刻随我一起走。”

崔灵站在院门前,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虎子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她指尖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父亲崔远山一生刚正,如今竟被扣上失职的罪名?

“阿灵,要走现在就得走。”虎子焦急地搓着手,额角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渍,显然一路疾驰而来,“再晚些,怕是连探视都不成了。”

崔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虎子哥,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你穿着军服,与我同行反倒惹眼。”

虎子犹豫片刻,终于重重点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巷口。

崔灵咬紧下唇,疾步奔向邻居家的马厩。还未靠近,便听见白羽焦躁的嘶鸣声划破夜空——这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是崔远山在她十二岁生辰时送她的礼物。

她至今记得初见时的场景。那年她日日缠着父亲要去马房看那匹母白马,眼中满是喜爱之情。崔远山便暗自记在心上,从母马怀胎起就开始计算时日,日日盼着小马驹降生,又眼巴巴等着断奶,就为了能在女儿生辰那日,给她一个惊喜。

“白羽,再快些!”崔灵扬鞭策马,风声在耳边呼啸。微风卷起她的裙摆,却吹不散心头沉重的压抑。缰绳在她掌心勒出红痕,她都感觉不到疼。

军营的轮廓渐渐清晰。守卫见到是她,纷纷让开道路。她打小就在军营里玩耍,军中的将士们几乎都认识这个活泼机灵的小姑娘。只是长大后,崔远山便不许她再随意出入军营。这些将士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此刻眼中都带着关切:

“阿灵别太担心。”

“老崔吉人自有天相。”

白羽在营帐前不安地踏着步子。崔灵刚翻身下马,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拉住。

“阿灵。”虎子那张坚毅的脸上写满忧虑。这个被父亲从难民堆里救回来的少年,如今已是军中好手,却始终记着崔远山的恩情,“师父关在军牢,我带你过去。弟兄们都在想办法,你别急。”

崔远山为人正直且热心,军中很多人受到过他的帮助,与他交好的人不少。此次蒙难,没有人落井下石,都在帮忙疏通关系。

他的声音刻意放轻,却让崔灵心头更沉。军营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军牢内潮湿阴冷,几缕昏黄的灯光从铁栅栏间漏进来。崔远山盘腿坐在干草堆上,背脊挺得笔直。

“爹!”崔灵扑到牢门前,指尖扣进木栅的缝隙,“您没事吧?”

崔远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胡闹!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他起身时铁链哗啦作响,手腕上已磨出了一圈红痕。

“他们说您放进了黎国的细作,这怎么可能?”崔灵顾不上其他,急切地问道,“您一向谨慎,我不信会出如此大的纰漏。”

崔远山沉默片刻,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响:“此事说来话长。黎国的人确实混入了城中,且是通过我负责的城门。上头怀疑我失职,正在调查,但我问心无愧。只是眼下形势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

崔灵听了,心中更加焦急:“爹,那您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以帮您!”

崔远山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阿灵,此事你不必插手。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我会配合调查,真相终会大白。”

崔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崔远山打断。他迅速往女儿手里塞了个东西,粗糙的掌心在她手背上重重一按:“回去!别蹚这浑水。”

她知道父亲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走出军牢时,崔灵才敢摊开手掌——竟是一枚玉佩,上头刻了“灵”字。

她站在军营门口,回望身后,心中思绪翻涌。父亲在城门守卫一事上向来滴水不漏,黎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混进来?除非……有人故意放行。

“虎子哥。”她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年轻人,“黎国的人想混进城来,有那么容易吗?”

虎子听懂了崔灵的话外之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阿灵,我也只是猜测。黎国的人能混进来,肯定是有内应。师父一向谨慎,绝不会轻易放人进城。这次的事,怕是有人故意栽赃。”

崔灵听了点点头,继续问道:“此次由谁负责审讯我爹?”

“镇守使亲自审问。”

“只是镇守使?”崔灵疑惑道,“兵部没有派监察使?”

虎子摇摇头:“没有。”

崔灵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镇守使在军中虽位高权重,但此事涉及通敌叛国,按常理朝中应当派人前来督办。如今却只有镇守使一人主审,未免太过蹊跷。

“虎子哥。”崔灵压低声音,“季怀川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虎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季怀川是镇守使季扬之子,是个言语轻佻,举止轻浮的纨绔子弟。去年末时崔灵来军营找其父时,季怀川曾当众调戏她,结果被崔远山看到狠狠教训了一顿。自那以后,季怀川见了崔远山就没好脸色。

虎子想了想,摇头道:“说来也怪,这厮近来倒转了性子。从前三天两头往那烟花之地跑,如今鲜少出门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前儿个听去过季府的老赵说,季府后门近来常有三五个生面孔进出,都作商人打扮。”

“商人?”崔灵心中一动,“可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虎子摇摇头:“只听说那些人抬进去好几口樟木箱子,不久后季怀川就戴着枚新得的羊脂玉扳指在营里显摆。”

“虎子哥。”崔灵心头突地一跳,她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帮我查查,那些商人是什么来路?”

虎子犹豫了一下,警惕地环顾四周,才用气音道:“我找机会试试。但你得答应我,千万别轻举妄动。”

崔灵点头:“我明白。”

目送虎子进军营后,崔灵转身朝白羽走去。她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崔姑娘留步。”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擅闯军营,可是重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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