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青鸟赋》的主角是陈筝林溪,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作者“阑珊不知处”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世界。如果你喜欢双女主小说,那么这本书将是你的不二之选。目前本书已经连载,最新章节第10章等你来读!主要讲述了:南华艺中的家长开放日,排练厅里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喧腾与紧绷混杂的气息。平日空旷的观众席此刻座无虚席,家长们穿着各异,脸上带着相似的期待、审视或略显生疏的好奇。空气里漂浮着脂粉、皮革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青鸟赋》精彩章节试读
南华艺中的家长开放日,排练厅里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喧腾与紧绷混杂的气息。平日空旷的观众席此刻座无虚席,家长们穿着各异,脸上带着相似的期待、审视或略显生疏的好奇。空气里漂浮着脂粉、皮革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取代了往常松香与木头的清冽。
巨大的落地窗被擦得锃亮,深秋午后吝啬的阳光斜射进来,将排练厅分割成明暗交织的条块。在这片被过度注视的明亮空间里,每一件乐器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每一个演奏者都成了玻璃缸里供人观赏的鱼。
林溪坐在古筝前,脊背挺得比平时更直,像一根被无形丝线牢牢牵引的竹竿。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的分量——沉甸甸的,带着金属般的硬度,精准地落在她的肩胛骨上。
那是她母亲的目光。
排练开始前,林溪的父亲——一个穿着笔挺深灰色夹克、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只是隔着几步远,对她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那架昂贵的、光可鉴人的专业演奏筝上,似乎那才是他此行的重点。而她的母亲,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径直走到她面前。
“小溪,”林母的声音不高,吐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今天演奏的是《春江月》?谱子都烂熟于心了吧?”她的视线锐利如探针,从林溪的发顶一路滑下,落到她按在弦上的手指,仿佛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的状态,“首席的位置,不能有半点闪失。尤其是引子和双声部,那是你的核心段落,要撑住场子。”她的指尖虚虚点了一下林溪的左手腕,那正是昨天被陈筝托住的地方,“动作要干净利落,别像昨天那样出状况。”
林溪的呼吸微微一窒,下意识地将左手腕往袖口里缩了缩。母亲指腹冰凉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校服衣袖,清晰地印在皮肤上,瞬间覆盖了昨日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记忆。那关切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砝码,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她垂下眼帘,只从喉咙里挤出低低一声:“嗯,知道了。”
“林首席,压力山大呀?”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柳清羽抱着她的琵琶,姿态优雅地落座在旁边的位置。她今天特意将乌黑的长发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几缕精心修饰的碎发垂在颊边,更添几分清冷。她目光扫过林溪略显苍白的侧脸,又掠过不远处站立的林母,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伯母真是关心你。”语气听不出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林溪没有回应,只是更用力地将指甲边缘掐进掌心。首席的位置?她只觉得那把楠木椅坚硬冰冷,硌得她生疼。
“全体注意!家长开放日排练,现在开始!”周老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排练厅,带着一种正式场合特有的肃穆。嘈杂的人声瞬间平息下去,所有目光聚焦到指挥台上。
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眼前的二十一弦上。她抬起双手,冰冷的义甲贴合着指尖皮肤。熟悉的《春江月》前奏流淌而出,古筝沉静如水的音色铺展开一幅月下江流的画卷。她的演奏依旧精准稳定,每一个音符都像经过尺子丈量,揉弦的幅度、滑音的速度,都力求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精准之下,是近乎窒息的僵硬。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震动着耳膜。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让她脖颈后的肌肉绷得发酸。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观众席一眼,生怕对上母亲审视的视线。
当乐曲进行到第七小节,那个关键的衔接处再次到来。林溪的左手食指下意识地绷紧,昨日义甲滑脱、手腕被托住的触感不合时宜地骤然回笼。她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一个按滑的音高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差,若非极其专注的专业人士,几乎难以察觉。
“停!”周老师的指挥棒精准地落下,眉头微蹙,锐利的目光扫向古筝声部,“引子结尾,古筝!音准!情绪再沉下去一点!稳住!”
排练厅里一片寂静。林溪感到背后那道目光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她能想象母亲此刻紧抿的唇线和不悦的眼神。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她死死盯着雁柱旁的弦丝,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几乎要嵌进肉里。
“是,老师。”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悠扬的笛音,如同冲破冰面的第一缕春风,毫无征兆地流淌进来。是陈筝。
她没有看谱,也没有看指挥,仿佛只是随心所欲地即兴吹奏。笛音轻盈地环绕着林溪刚才那个带着偏差的音符,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其包裹、引导,用一连串自由而富有灵性的装饰音和滑奏,瞬间填补了那微小的裂隙,将整个乐句的走向重新拉回到一种圆融流畅的意境里。那笛音带着阳光般的暖意和溪流般的跳跃感,像一只灵巧的青鸟,绕着那棵绷紧的翠竹飞了一圈,用翅膀轻轻拂去了竹叶上的寒霜。
林溪紧绷的肩线,在这突如其来的笛音包裹下,难以察觉地松弛了一分。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后排那个熟悉的身影。陈筝站得随意,微微歪着头,眼睛明亮地注视着前方,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在竹笛的音孔上灵活地跳动,仿佛刚才那神来之笔的救场只是信手拈来,不值一提。
周老师严厉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瞬,他深深看了陈筝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指挥棒再次扬起:“好,继续!笛子声部注意跟进!”
排练磕磕绊绊地进行下去。当《春江月》最终在一声悠长的泛音中结束时,排练厅里响起了家长们礼貌而热烈的掌声。
“好!辛苦了!大家表现不错!”周老师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对着观众席微微鞠躬。
压抑的气氛骤然松弛。乐手们纷纷放下乐器,活动着僵硬的手指和脖颈。家长们也开始起身,走向自己的孩子,脸上带着笑容和赞许。
林溪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像一个终于刑满释放的囚徒。她转过身,低垂着头,等待着父母的审判。林父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那架古筝上停留了几秒,才转向林溪:“嗯,基本功很扎实。” 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物品。
林母则走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溪低垂的脸:“最后那个音,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冰锥一样刺人,“首席的位置,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这次是运气好,有陈筝帮你兜着。下次呢?台下坐着的,可能就是央音、上音的主考官!”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林溪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花,手指在身侧冰凉地蜷缩着。母亲话语里对陈筝救场的轻描淡写,甚至隐含的“运气”和“兜着”的意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搅,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酸涩。她想辩解那不是运气,那是陈筝的实力和……默契。可话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妈……”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行了,”林母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我和你爸下午还有个会。记住我说的话,把心思都用在刀刃上。”她抬手,似乎想习惯性地替女儿整理一下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却在触碰到林溪额角微凉汗湿的皮肤时顿了一下,随即收回,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嘱咐,“文化课也别落下,下周的模拟考,我要看到进步。”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挽着林父的胳膊,像完成了一项重要工作视察般,步履沉稳地汇入离场的人流,没有再看林溪一眼。
林溪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周围的喧闹、同学们与父母团聚的欢笑声、关切的询问声,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只有母亲那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和“把心思用在刀刃上”,在脑海里反复回荡,冰冷刺骨。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李薇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打量,柳清羽若有所思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她裸露的神经上。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窒息感淹没时,一阵格外爽朗的笑声,带着阳光的温度,穿透层层叠叠的嘈杂,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哈哈哈,老陈你看!阿筝刚才吹得多好!那一段,自由发挥得特别有灵性!”一个穿着休闲夹克、气质爽朗的中年男人(陈父)用力拍着陈筝的肩膀,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自豪。
旁边一位气质温婉、笑容和煦的女士(陈母)则轻轻揉了揉陈筝柔软的发顶,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身上:“是啊,阿筝今天状态很好。特别是后面帮小溪……哦,就是那个古筝弹得特别棒的女孩子,转得特别自然。”她说着,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角落里僵立的林溪,朝她露出一个友善而真诚的微笑,“阿筝,那就是你总提起的林溪吧?真是个好孩子,又文静又有才华。”
陈筝被父母夹在中间,脸上难得地飞起两片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试图躲开父亲的大手和母亲揉脑袋的动作,嘴里嘟囔着:“哎呀爸!妈!别揉啦!发型都乱了!” 可那眉眼弯弯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她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林溪,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邀功似的得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好友窘境的关切。
那目光太亮,太烫。陈母那句“帮小溪转得特别自然”,陈父爽朗的笑声,还有陈筝那毫不设防的、被父母宠爱的娇憨模样,都像一簇簇灼热的火苗,猝不及防地燎过林溪冰凉的心口。那是一种与她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温度,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轻松自然的亲密。
巨大的反差感瞬间攫住了她。
林溪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几乎是慌乱地避开了陈筝看过来的目光,也避开了陈母友善的微笑。那目光和笑容,在此刻她所承受的冰冷审视和巨大压力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格格不入,甚至带着一种她无法承受的灼热善意。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的刺痛感,才勉强压下了那股想要立刻逃离此地的冲动。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有些踉跄地,朝着远离人群、远离那灼热目光的方向——排练厅侧后方通往琴房区的走廊——快步走去。脚步仓促而凌乱,像是在逃离一场无形的审判,又像是在躲避一片过于灿烂的阳光。
走廊里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将身后那明亮喧闹的排练厅隔绝开来。冰冷的大理石墙面触手生凉。林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条离水的鱼。左手腕上,昨日被陈筝托住的地方,那残留的温热触感,在母亲冰冷的叮嘱和陈筝一家灼热目光的反复灼烧下,变得异常清晰而混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无所适从的麻痒。
她缓缓抬起左手,看着那被玳瑁色义甲包裹的指尖。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义甲松动,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的、源自内心的动荡。
玻璃鱼缸里的鱼,隔着透明的壁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外面截然不同的水域。
那里阳光灿烂,水波温柔。
而她,却只能沉在缸底,感受着四面八方的冰冷注视,和那壁垒坚硬、无法逾越的触感。
小说《青鸟赋》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