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谟从祠堂急急回到了谟林院。
甫一进院,就点了灯在案上急速地写信。
约莫一盏茶时间,一封信写完,沈谟交给白芍,吩咐道:“让六子以神医谷的名义送去左御史府邸,要快。”
左御史的在地方为官时,神医谷的师兄曾出手救治他的长女,左御史一直感念在心。
白芍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此举为何,但见她一脸慎重的模样,连忙去送信去了。
“小姐,怎么了?”
山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家小姐紧张的样子,怕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担忧。
“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
前世,姜氏算计山药,累得山药自尽而亡,这辈子,她定要柏杨伯不敢动这心思,还要姜氏搬起石头砸她自己的脚。
翌日早朝,左御史告发平凉侯庶长子私德有亏,奸杀民女,证据确凿,当今大怒,直接判了其流放,并以管教不力为由,降了平凉侯的爵,满朝哗然,就算有心人想求情,也毫无办法。
祁月白正在宫中与屿阳帝下棋。
屿阳帝身子瘦弱,祁月白与他有五分相似,不过陛下更为威严,祁月白更为清冷。
“真不是你送信给左御史的?”屿阳帝笑得慈爱,手上却不留情,直接杀了祁月白一大片棋子,“这手段朕怎么看都像你做的?”
祁月白一改人前的冷然,有些无奈地向自己长兄解释:“我要告发的是平凉侯妻弟强占他人田地,他长子的事,我还真疏忽了。
他长子对外一直号称体弱养病,我竟不知他背后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来。”
祁月白落子的手一顿,忽然想起那个令他魂牵梦萦多载的人儿来。
幼时,她便是这般聪慧的。
只是,连他都不曾打探到此事,她居于后宅,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谁呢?真是做得太好了,朕若知道他是谁,定赏他黄金百两!平凉侯这人,朕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偏生滑溜的很。”
祁月白回过神,伸手道:“那大哥给我吧,一样的。”
“给你作甚?你知道那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是谁,别管了,不是要给我黄金吗。”
“行了行了,给你便是。你留在京城便好,朕和皇后还能看护着些,你也老大不小了,婚事该提上日程了,这便让皇后相看起来。”
“先不忙,再过些时日吧,现在她还不行。”
“啊?谁不行?你有意中人呢?谁呢?朕怎么不知道?你从小身边母蚊子也没有,该不会看上哪家儿郎了吧?朕告诉你,这也不是不行……不过是谁,成阳侯家的?那小子长得确实不错……”
祁月白:……
柏杨伯府,姜氏仍被关在祠堂内。
祝嬷嬷提来一个食盒,在姜氏面前摆开,见自家夫人面色惨白,心神不属,有些心疼。
“夫人,你受苦了,不如老奴再去求求伯爷,您与伯爷夫妻多年,他不会这般狠心的。”
姜氏摇摇头。
没用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夫君,死要脸面,自私至极,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
姜氏取出几张画像,其中一张赫然就是山药。
“你去将这些画像送给伯爷过目,让伯爷选个可心的。”
“夫人何必要为伯爷添新人,没的给自己添堵,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求得伯爷原谅。”
姜氏将画像塞给祝嬷嬷:“不,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一向不吃亏,这次被沈氏摆了一道,此仇不报,我心不安。”
祝嬷嬷有些不解。
她觉得沈氏也只有些小性子,为人憨傻,不会有那个本事。
姜氏不欲多解释,只打发祝嬷嬷去做。
祝嬷嬷捧着画像去了前院书房,将画像给柏杨伯。
柏杨伯随意翻着,心里寻思,姜氏总算懂得知错就改。
没成想,下一刻就翻到山药的画像来。
他似是想起什么,扭头问身边的小厮。
“少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似是良籍?”
身边的小厮点头应是。
白芍和山药不同,他们是伯府中唯二的良民,整个伯府都知道。
柏杨伯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今早刚出了平凉侯因长子私德有亏降爵一事,此时他若是纳了儿媳身边的良民,那不正好触霉头吗!
姜氏这是要害死他啊!
蠢妇!
柏杨伯将山药那张画像撕得粉碎,扬声唤人:“来人,快来人,将这个不知所谓的老虔奴拖下去,打十大板,再去祠堂告知姜氏,抄一千遍佛经,抄不完不许出来!”
“伯爷!您为何要罚夫人啊,夫人一心为你啊……”
谁知,柏杨伯更加生气了,抬手举起砚台就朝祝嬷嬷掷过去。
“她这是恨不得我死!人呢,死哪去了,还不拖下去!”
祝嬷嬷就这么被拖了下去,打得半死不活。
很快,祝嬷嬷被打,姜氏被加罚的消息传遍了府邸上下,不少人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人感觉风向不对收紧手脚的。
姜氏被罚赵辛林丝毫不知,他昨夜歇在齐棠那里。
他费尽心思使出浑身解数哄了半晌,总算让他的棠儿展颜了。
赵辛林乐在其中。
这世上只有如棠儿这般有才能的女子才值得他撇下身段去哄,如沈氏这般孤女,无才无德性子坏,算了,不提也罢。
齐棠此时依偎在赵辛林的怀里,见他对自己小意温柔,十分自得。
重活一世,她早早掌握先机,成了女神医,待九王爷的赏赐下来,沈谟于她,更是拍马不及,辛林哥哥只会越发高看她,依赖她,将沈谟那个贱人弃之敝履。
届时,她的那些精致头面,自己要据为己有!
哦,对了,据说沈谟当初的聘礼不过几十抬?
自己要狠狠压过她。
齐棠在赵辛林胸口上画圈圈,娇声道:“辛林哥哥,你看,我是当世女神医,认识许多勋贵,又救了九王爷,许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以平妻的身份嫁给你,已经很委屈了,聘礼上,可决不能少哦。”
赵辛林被她勾得心猿意马,恨不得将她立地正法,她说的哪有不同意的。
“依你,棠儿说如何便如何。”
“那我要两百零八抬!辛林哥哥不会委屈了我的,对吗?”
赵辛林刚想应声,却想起了赵老夫人只肯依照沈氏当初出聘礼,顿时有些头疼。
“棠儿,这个聘礼……”
“我不管,辛林哥哥,你不能对不起我,我为了救你,将自己都交给你了,我可是女神医,你不能对不起我的。”
齐棠晃着赵辛林的身子,晃得他有些发昏,险些吐出来。
“好好好,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辛林哥哥待我最好啦!”
齐棠愉悦地扑进他的怀里,手由上至下游走着,点着火。
赵辛林好半天才克制住发昏的脑袋,只以为是自己精力不济之故,并没有想太多,见怀中佳人如此主动,便俯下身,准备喂饱她。
“主子,咳咳,府上……”
屋外,小厮听到屋里的动静,硬着头皮高声叫着。
赵辛林被打断了好事,十分不满,黑着脸开了门。
“小伯爷,夫人出事了。”
谟林院,
沈谟得知姜氏加罚后,今日多吃了一碗米饭。
午后,她在凉亭小憩,山药前来,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小伯爷回来了,先去了祠堂,眼下已经过来了。”
“好了,准备下,我们唱出戏给小伯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