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科幻末世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银河审计之灰烬定律》?作者“古长林”以独特的文笔塑造了一个鲜活的叶知秋陆沉光形象。本书目前连载,最新章节第13章,赶快加入书架吧!主要讲述了:背景:太阳系历2847年,首批“探路者”舰队已离开太阳系四个月零十七天。母星的光在舷窗里缩成针尖,关于戴森云、关于轮议会[1]、关于那些“被批准的叛逃”,仍像未愈合的伤口一样被人反复触碰。——犁星号的…

《银河审计之灰烬定律》精彩章节试读
背景:太阳系历2847年,首批“探路者”舰队已离开太阳系四个月零十七天。母星的光在舷窗里缩成针尖,关于戴森云、关于轮议会[1]、关于那些“被批准的叛逃”,仍像未愈合的伤口一样被人反复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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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星号的居住环以0.4g旋转维持重力,舰桥永远有一种“被洗过”的味道:消毒剂的冷酸气、循环风里极淡的金属粉尘、以及长时间封闭空间里无法彻底消散的汗盐。叶知秋端着两杯合成咖啡从通道走来,杯盖上凝着一圈细小的水珠,像是这艘船在真空里也会出汗。
主视窗外,太阳已经小得像一枚钉子钉在黑布上。它依旧明亮,却不再有“中心”的意味。更远处,奥尔特云的冰核群偶尔掠过探照灯边缘,反射出幽蓝的光。那些光不稳定,像某种迟疑的眼神。
程远站在窗前,背影削瘦,灰白的头发在仪表盘的微光里呈出一种枯的银色。他的手指贴在舷窗内侧,指腹压出一片淡淡的雾痕,随即又被循环风吹。叶知秋很熟悉这个动作——他在思考时总要触摸一个“确定的表面”,仿佛需要借助触感确认自己还在现实里。
“老师。”她把其中一杯递过去,“热的。今天过滤层换过,味道会好一点。”
程远接过杯子,指关节因长期微重力劳作而显得粗硬。他没有立刻喝,只是闻了闻,嘴角动了一下,像在对一个不值得计较的瑕疵表示宽恕。
“谢谢。”他终于开口,嗓音低而,像一段长期未润滑的轴承。
叶知秋在他身侧站定。舰桥的地面是防滑复合材料,鞋底踩上去几乎没有声响,只有通风系统持续不断的嗡鸣,像一条看不见的河。居住环以0.4g旋转维持重力,让人的脚步不必在空中寻找支点。她看着窗外那枚“钉子”,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失真感:他们把自己从太阳系这口井里了,可井外并不是自由,而是更大的空。
“您又没睡?”她问。
程远“嗯”了一声,像是把话吞回去了一半。“睡不着。”
“因为导航?还是因为……太阳?”叶知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例行关心。她知道在这艘船上,问题的边界常常比真空更锋利。
程远沉默了一会儿,才把咖啡送到唇边。热液体滑过喉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下一块小石子。
“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说。
叶知秋等着。
“我们走了四个月零十七天,”程远慢慢道,“轮议会为什么还没追来?”
这句话像一细针扎进叶知秋口。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紧,杯壁的热度隔着薄薄的手套传来,却没有让她暖一点。
“也许……他们觉得追不回来。”她说,“我们带走的是人,不是货。就算追上,也不可能把十二万人绑回去。”
程远侧过脸看她。他眯起眼睛,那种眯眼并不锋利,反而像长期被强光灼伤后的习惯性躲避。叶知秋忽然意识到,程远的眼睛里有一层很浅的浑浊,像冰面下冻结的雾。
“你信吗?”程远问。
叶知秋沉默两秒。“不信。”
程远的嘴角弯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一种疲惫的认可。
“那你信什么?”
叶知秋把视线移回主视窗。太阳的光穿过多层防辐射玻璃,已经被削弱到不会刺眼,但她依旧下意识眯了眯眼。她想起父亲叶长明——他在地球同步轨道的太阳观测站工作,常说“太阳不是灯泡,它是一个躁动的流体”。父亲死后,议会给的解释也是“事故”,像一块盖章的布,直接盖在尸体上。
“我信我们离开有必要。”她说,“我信您不会拿十二万人的命去赌一个……私人决定。”
话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私人决定”四个字太尖。可程远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知秋,”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能错?”
叶知秋的喉咙发紧。程远很少把“不确定”摆出来,他的权威不是靠命令建立的,而是靠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现在这句“我也可能错”,更像是某种提前的告白。
她正要开口,通讯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提示音。不是常规提示,而是那种“有东西穿透了过滤”的尖锐音色,像在白噪声里入了一铁丝。
通讯官韩溯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总是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此刻却罕见地快了一拍。
“程教授,叶博士。”韩溯的声音压低了,但紧张藏不住,“我们收到一个异常信号。”
程远的背脊像被电流拨直。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金属台面轻轻一碰,发出很短的一声“嗒”,在安静的舰桥里格外清晰。
“来源。”程远说,短句,命令式。
韩溯调出星图。全息投影在空气里展开,犁星号的位置是一枚淡绿光点,周围十六艘同级舰呈梭形编队,像一群在黑暗里靠近取暖的鱼。航向前方约0.3光年的位置闪烁着一枚红点,红点每次闪烁都伴随一串数字校验码。
“离太阳系引力主导边界外侧约两千天文单位。”韩溯说,“理论上不应该有任何人类设施。”
“信号特征?”程远问。
“载波频率是我们的标准通讯段。”韩溯迟疑了一下,“但调制方式……很旧。三百年前的协议栈。”
叶知秋皱眉:“三百年前?那时候人类连木星轨道都没真正站稳。”
“还有更奇怪的。”韩溯把另一组曲线放大,“信号强度衰减表明,发射源在那个位置停留至少两百年。”
舰桥里一瞬间只剩下通风声。几名导航员下意识看向程远,像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的解释。
莫回从工程席探出头,他的额头上永远有一层细汗——不是热,是习惯性焦虑。“两百年?那等于……这个发射源在我们太阳系外缘‘停着’,而我们从没发现?议会的深空监听网是吃什么的?”
没人回答。叶知秋看见程远的下颌线紧了一下,像咬住了某种情绪。他并没有惊讶,惊讶是一种需要时间加工的表情,而程远更像——确认。仿佛他一直在等一个坐标点亮。
“解码。”程远说。
韩溯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破译程序像一群在暗处醒来的虫,开始啃噬数据包的外壳。不到两分钟,一段音频在舰桥公放里响起。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克制,像在把恐惧压进牙缝:
“这里是‘先驱’号探测器……太阳系历2301年发射……目标比邻星系……任务失败……我们被困在——无法描述的地方。如果有人收到这条信息,请不要来找我们。重复,请不要来……”
音频戛然而止,剩下的是噪声——宇宙背景辐射像砂纸一样摩擦耳膜。
叶知秋的心脏跳得很重。太阳系历2301年,那是五百多年前。官方教材里,“先驱号”是一次壮烈失败:发射后三年失联,人类第一次星际梦想折断在工程粗糙与政治短视里。可现在,它在太阳系外缘发出求救,还说“无法描述的地方”。
“它怎么可能到这里?”莫回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时候是化学推进,最高0.01c都到不了!五百年飞不到——”
“除非它走了捷径。”黎铸的声音从舰桥入口的阴影里传来。
叶知秋转头。黎铸站得笔直,像一块不愿融化的铁。他左耳缺了一角,疤痕在灯光下泛白。黎铸是安全主管,前特勤局的人。程远带走他时说需要“专业的安全体系”。但叶知秋一直觉得,黎铸更像议会留在船上的一颗钉子。
“什么捷径?”莫回盯着黎铸。
黎铸没有理会莫回,他看向程远。那一瞬间,叶知秋捕捉到一种极短的交流:黎铸的眼神像是在问“要不要按原计划”,程远的眼神像是在答“现在”。
程远走到主控席,手掌按在导航台边缘。导航台的金属边缘很冷,凝着薄薄的冷露,像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搬来的一块墓碑。
“更改航向。”程远说。
“程教授?”韩溯愣住。
“向信号源前进。”程远语速很稳,“全舰队转向,保持编队,进入二级戒备。外侧舰开启被动探测阵列,内侧舰关闭非必要辐射源,避免暴露。”
叶知秋听见自己呼吸变快。她想说“信号警告不要去”,想说“这可能是陷阱”,想说“我们对太阳系外一无所知”。但在程远的指令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他们离开不是为了活在星际航道的阴影里,而是为了把未知变成可计算的风险。
莫回还想争辩:“那段音频说‘不要来’——”
程远打断他:“正因为它说不要来。”
莫回噎住。
程远的视线扫过舰桥所有人,停在叶知秋脸上。那一眼里有疲惫,有决心,还有一种叶知秋不愿承认的东西——像赌徒的兴奋。
“各位,”程远说,“我们离开太阳系,不是因为我们想当逃亡者。我们是种子。种子要活下去,不是靠祈祷,是靠找到土壤。‘先驱’号可能知道土壤在哪里——或者知道‘为什么没有土壤’。”
他停顿一下,声音压低:“如果五百多年里,议会一直隐瞒它的命运,那么我们今天收到的这条信号,就不是偶然。”
叶知秋感觉指尖发冷。议会隐瞒?这意味着太阳系最高权力机构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先驱号”遇到了什么,并且选择让所有人忘记。
“你们觉得我们为什么能离开得这么顺利?”程远突然问。
舰桥没人回答。
程远看向窗外那枚钉子般的太阳:“因为有人希望我们离开。有人希望我们走到这里。我们不是逃亡者——至少,不只是。”
叶知秋听见自己心里某个齿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父亲的遗言再次浮现:不要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她看着程远的侧脸。他的皮肤在冷光下显得苍白,眼角细纹像一张长期绷紧的网。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带他们离开,可能并非纯粹为了人类,而是为了某个更深、更个人、更可怕的目的。
而她还不知道,那目的是什么。
航向调整开始后,舰体发生了极轻微的姿态变化。犁星号的惯性补偿系统启动,叶知秋仍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像在提醒她:这艘船不是静止的家,它是一枚被抛出的。
程远走下主控席,回到舷窗前。太阳更小了,几乎要被星海吞没。他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苦味更明显。
叶知秋站在他身侧,终于还是问出口:“老师,我们真的该去吗?”
程远没有立刻答。他盯着窗外,像在看某个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
“知秋,”他轻声说,“在太阳系里,你父亲、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犯过同一个错。”
“什么错?”
“我们以为只要把风险写进报告,真相就会自动发生作用。”程远笑了一下,那笑很短,“但权力不是科学,它不服从证据。它只服从——利益。”
叶知秋心脏一紧:“您是说议会……?”
程远转头看她,眼神第一次有了明显的锋利:“轮议会口口声声说‘延续文明’,但他们真正延续的,是自己的统治。戴森云[2]不是能源工程,是权力工程。太阳成了他们的发电机,也成了他们的王座。”
这句话太直白,直白得像一把刀。叶知秋甚至下意识看了眼舰桥摄像头的位置,仿佛那只黑色的镜头会把这句“叛国”上传回太阳系。
“那我们离开,是因为……他们要抛弃太阳系?”她问。
“抛弃,或者牺牲。”程远说,“对他们来说,三十亿人只是变量。只要能让那个变量在他们的公式里保持可控,死多少都可以。”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你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变量。他发现了公式的漏洞,所以被删除。”
叶知秋的指节发白。她想起父亲的书房,想起那台永远开着的太阳模拟器,想起父亲夜里咳嗽时压低的声音,像怕惊醒什么。
“你恨他们吗?”程远忽然问。
叶知秋喉头发紧:“我恨。”
“很好。”程远点头,“恨能让人保持清醒。但别让它变成唯一的燃料。因为恨也能让人变成他们。”
叶知秋想说“你呢?你会变成他们吗?”但她忍住了。她忽然意识到,在这艘船上,很多问题不是不能问,而是问了就会改变关系的结构——像在承压舱壁上打孔。
韩溯再次开口:“程教授,信号重复发射,周期稳定。我们尝试回呼,但对方没有回应。还有——”他吞咽了一下,“我们检测到信号里夹带一个短数据包,像是导航指引,但加密方式……不是人类现有标准。”
程远的眼睛眯得更紧:“把数据包隔离,复制三份,分别存入三艘不同舰船的冷存储。任何人不得单独接触原件。”
“是。”
叶知秋听到这条指令,心里反而更冷。隔离、复制、分散保存——这不是一个“发现信号的科学家”会下意识做的事,这是一个长期与权力机器周旋的人才会做的事。
程远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到底知道多少?
她忽然想起四个月前离港的那一幕:火星轨道港口里,轮议会的代表在全息屏前发表“人类远航的光荣宣言”,程远站在台上,接受勋章、接受拥抱、接受祝福。那场面庄严得像送行,又像送葬。
当时叶知秋只觉得荒谬:议会怎么会允许他们离开?现在她明白了——允许本身,就是答案的一部分。
答案可能叫“利用”。
也可能叫“放逐”。
甚至可能叫“清洗”。
犁星号继续转向,星海在窗外缓慢旋转。太阳彻底被挤到视野边缘,像一只被遗弃的眼睛。叶知秋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焦味,像电路过载前的绝缘层发热。她回头看,发现不是设备出问题,而是程远的咖啡杯边缘有一小块焦痕——他刚才放杯子时太用力,杯底的加热片瞬间过载,留下了痕迹。
很小的痕迹,却让叶知秋心里发凉。
这个男人在控制十二万人的命运时,手也会抖吗?还是说,他的控制只是表象,内里早已被某种看不见的压力烧焦?
韩溯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一种被迫镇定的颤:“程教授,我们的外侧被动阵列捕捉到一组微弱反射。像是……大量碎片的散射回波。”
“距离?”程远问。
“0.16光年。和信号源方向一致。”韩溯停顿,“数量非常大。像……一片残骸带。”
叶知秋的胃更沉了。她看向窗外的黑暗,仿佛能从那片黑里看见锈红色的东西正在靠近。
程远盯着星图,轻声道:“所以它真的在那里。”
“您说什么?”叶知秋问。
程远没有回答。他把视线从星图移到窗外,像在对着虚空说话:“先驱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叶知秋突然确定了一件事:程远不是临时起意改航。他像是一直在等这个信号,等这片残骸带,等某个早已被太阳系权力机构封存五百年的秘密露出水面。
而秘密一旦露出,十二万人的命运就会被重新改写。
包括她自己的。
舰桥的灯光在下一次脉冲信号到来时微微闪了一下,像某种预兆。叶知秋握紧了杯子,杯壁的冷意透过手套渗进掌心。她忽然想到父亲那句未说完的警告:控制太阳,就是控制一切。
如果有人能控制太阳,那么控制他们这艘小小的飞船,又算得了什么?
她抬头,红点在星图上闪烁,像一枚正在靠近的针。
[1] 轮议会:太阳系末期最高权力机构,借戴森云控制能源分配、轨道许可与人口流动,实质是“能源—权限—生存”的统治闭环。
[2] 戴森云:围绕太阳的分布式采能/工业系统。表面是能源工程,深层是权力工程:谁控制能量分配,谁就控制文明呼吸。
小说《银河审计之灰烬定律》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