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脉长河》是一本引人入胜的历史古代小说,作者“星河言”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本书的主角莫正卿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0章,总字数100709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主要讲述了:棠樾村藏在歙县东北的群山褶皱里,几十户人家,清一色的粉墙黛瓦。村子背靠竹山,前临溪涧,只有一条石板路与外界相连,僻静得几乎被外界遗忘。王顺的老宅在村东头,是个两进的院子,虽然老旧但还算宽敞。他早年父母…

《商脉长河》精彩章节试读
棠樾村藏在歙县东北的群山褶皱里,几十户人家,清一色的粉墙黛瓦。村子背靠竹山,前临溪涧,只有一条石板路与外界相连,僻静得几乎被外界遗忘。
王顺的老宅在村东头,是个两进的院子,虽然老旧但还算宽敞。他早年父母双亡,妻子病故后便独身去扬州闯荡,宅子一直托堂弟照看。如今带人回来,堂弟王贵二话不说就腾出了正房。
“莫公子,村里都是本家,可靠。”王顺安顿好众人,低声道,“但您也知道,乡下地方嘴杂,咱们这么多人住进来,难免引人注意。”
“无妨。”莫正卿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我们就说是在扬州做生意折了本,回乡休养。李先生是账房,刘武他们是护院,合情合理。”
他转向李先生:“李先生,您明天开始,在村里设个账桌,免费帮乡亲们看账、写信。一来博个好名声,二来也能听到些消息。”
李先生点头:“老朽明白。”
“王顺,你去找村里猎户,买些野味、山货,就说我们要收。价格给高点,让乡亲们得实惠。”莫正卿继续安排,“石勇,你带刘武他们,把院子前后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适合建岗哨的地方。”
众人领命而去。莫正卿独自走进堂屋,摊开从扬州带来的地图。歙县的地形在纸上展开,像一只摊开的手掌——县城在掌心,棠樾村在拇指根部,而莫家祖坟所在的西山,在小指末端。
祖坟……银矿……
他摸了摸怀里那张矿脉图。父亲一定知道祖坟下有矿,所以才不肯开挖。不是为了什么“大不孝”,而是知道一旦开挖,必引来豺狼虎豹。
可父亲不知道的是,豺狼就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王顺从扬州带回个年轻东家,不仅租了他家的老宅,还要在村里收山货,价钱比县城高两成。李先生的账桌也支起来了,几个识字的老人围过去,啧啧称赞这账房先生字写得好,算盘打得精。
晌午时分,王贵的儿子狗娃气喘吁吁跑回来:“顺伯!村里来生人了!说是县城莫府的家丁,打听有没有外地人来!”
莫正卿心头一凛。莫守礼动作好快!
“几个人?长什么样?”
“三个,领头的是个疤脸,说话横得很。”狗娃比划着,“他们在村口问了一圈,正往这边来呢!”
“石勇。”莫正卿低声道。
“明白。”石勇闪身出去,对刘武几人使了个眼色。四人迅速分散,藏入院中各处。
片刻后,院门被拍得震天响:“开门!莫府查人!”
王顺打开门,三个汉子闯进来。领头的果然是个疤脸,左眉到嘴角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看就是刀砍的。
“你们当家的呢?”疤脸倨傲地问。
莫正卿从堂屋走出来,拱了拱手:“在下莫正卿,几位有何贵干?”
疤脸上下打量他:“莫正卿?歙县莫家的人?”
“正是。”
“那你认识莫守礼莫老爷吗?”
“认识,是我族叔。”
疤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巧了,莫老爷正在找您呢。您离家这么久,家里人都担心。请您跟我们回县城一趟。”
“族叔找我?”莫正卿故作惊讶,“有什么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疤脸皮笑肉不笑,“您去了自然知道。马车就在村口,请吧。”
他身后的两个汉子往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院子里静了下来。刘武几人从藏身处露出身形,手里都握着家伙。
疤脸脸色一变:“怎么,莫公子还想动手?”
“不敢。”莫正卿笑笑,“只是我这次回乡,带的人多,总要安排一下。这样吧,请三位回去禀告族叔,就说我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明日一定登门拜访。”
“莫老爷说了,今天必须请到您。”疤脸冷笑,“您要是不去,我们可不好交代。”
话音未落,石勇突然从侧面扑出,一把掐住疤脸的脖子,短刀抵在他咽喉:“那你今天就别交代了。”
两个汉子拔刀,刘武四人同时出手!张猛一刀劈飞一人的刀,陈平侧身一脚踹在另一人膝盖上,周平趁机夺刀,刘武则用刀背砸晕了被踹倒的那个。
电光石火间,三个家丁全被制住。
疤脸被石勇按在地上,脸憋得通红:“你……你们敢动莫府的人……”
“动你又怎样?”莫正卿蹲下身,看着他,“回去告诉莫守礼,我莫正卿回来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欠我爹娘的命,欠我莫家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他站起身:“石勇,放了他们。”
石勇松手。疤脸爬起来,咳嗽着,眼神怨毒:“你……你等着!”
“我等着。”莫正卿平静道,“但记住,下次再来,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三个家丁连滚爬爬逃出院门。
王顺关上院门,脸色发白:“公子,这下彻底撕破脸了。”
“早就撕破了。”莫正卿看向众人,“大家都看见了,莫守礼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接下来,他会用尽手段对付我们。怕的,现在可以走,我绝不拦着。”
没人动。
刘武咧嘴一笑:“公子,咱们兄弟几个,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李先生推了推眼镜:“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恶霸。公子,我留下。”
王顺咬牙:“这是我老家,我不能走。”
“好。”莫正卿眼中闪过感动,“那我们就跟他斗到底。”
当天下午,他带着石勇和王顺,悄悄出了村子,往西山方向去。
西山离棠樾村二十里,山路崎岖。三人扮作采药人,背着竹篓,拄着竹杖,沿着猎道往上爬。越往上走,山林越密,人迹越罕至。
“就是这儿了。”王顺指着一处山坳,“再往上就是莫家祖坟的地界,有守墓人看着,咱们不能靠近。”
莫正卿抬头望去。山坳上方,隐约能看到一片修葺整齐的坟茔,青石墓碑在树林间若隐若现。那就是莫家祖坟,他爹娘也葬在那里。
“矿脉入口在哪?”他低声问。
王顺拿出矿脉图,对照着地形:“按图上标的位置,应该在祖坟西侧百丈左右,有个废弃的炭窑。入口就在炭窑里。”
三人绕到西侧,果然发现一个被藤蔓覆盖的炭窑洞口。窑口塌了一半,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石勇点燃火把,率先钻进去。窑洞不深,大约三丈,尽头堆着些朽木和碎石。他按照图纸指示,在窑壁上摸索,忽然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头。
“这里!”
用力一推,石头向内陷去,旁边的窑壁发出“咯咯”的声响,缓缓移开一道缝隙——是一个隐蔽的洞口!
火把照进去,洞口向下延伸,有石阶通往深处。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
“我下去看看。”石勇道。
“小心。”
石勇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往下走。莫正卿和王顺在上面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里寂静无声。
就在莫正卿几乎要喊人时,洞里传来石勇的喊声:“公子!下来看!”
两人连忙下去。石阶不长,大约二十级,下面是一个天然的石室,有半个院子大小。火把照亮四周,石壁上能看到明显的矿脉——银白色的纹路在黑色岩石间蜿蜒,像大地的血管。
“是银矿!”王顺激动地摸向石壁,“这成色……至少是上等矿!”
石勇举着火把往深处照,石室后面还有通道,不知通向哪里。
“图纸上说,这条矿脉延绵三里,储量约十万两。”莫正卿抚摸着冰凉的矿脉,“十万两……足够让一个人变成疯子。”
“莫守礼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吗?”石勇问。
“应该不知道。”莫正卿摇头,“他只知道祖坟下有矿,但不知道入口在这儿。否则早就开挖了。”
“那我们……”
“先把洞口封好,恢复原样。”莫正卿道,“现在还不是开挖的时候。我们要先拿回祖产,站稳脚跟,才能动这个矿。”
三人退出炭窑,将洞口重新掩蔽好,又在周围做了些伪装。离开时,莫正卿最后看了一眼祖坟方向。
爹,娘,孩儿回来了。你们在泉下看着,孩儿一定会夺回一切。
回村的路上,王顺说起打听到的消息:“公子,我托县城的熟人问了。莫守礼现在可是歙县的红人——他当了徽州商会的副会长,还捐了个‘义商’的匾额。县衙里上下都打点过了,连县令都跟他称兄道弟。”
“布庄呢?”
“布庄……”王顺犹豫了一下,“您家的‘正诚记’布庄,现在改名叫‘守礼记’了。掌柜是莫守礼的小舅子,生意……据说不太好,但靠着莫守礼的关系,还能撑着。”
“不太好?为什么?”
“说是以次充好,老顾客都跑了。”王顺道,“还有,莫守礼最近在搞什么‘布业联盟’,要统一歙县的布价,逼着小布庄要么加入,要么关门。不少人在骂他呢。”
莫正卿心中一动。民心可用。
回到棠樾村时,天已擦黑。院子里,李先生正在教狗娃打算盘,刘武几人在练拳。见他们回来,众人都围上来。
“公子,有情况。”李先生低声道,“下午您走后,村里来了几拨陌生人,都在打听您。我让乡亲们说您去山里采药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莫守礼等不及了。”莫正卿冷笑,“他怕我在外面收集到对他不利的证据。”
“那我们……”
“明天,我们去县城。”莫正卿决然道,“去莫家祠堂,当众跟他做个了断。”
众人都愣住了。
“公子,这太冒险了!”王顺急道,“祠堂是莫守礼的地盘,族老们都被他收买了,您去就是自投罗网!”
“正因为是祠堂,他才不敢公然动手。”莫正卿道,“宗族有宗族的规矩,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他若敢害我,就是欺祖灭宗,族规不容。”
“可那些族老……”
“族老也是人。”莫正卿眼中闪过寒光,“人就有弱点。李先生,我要你准备三份‘礼物’,每份价值五十两。王顺,你去打听清楚,三叔公、六叔公、九叔公最近缺什么,想要什么。”
李先生和王顺对视一眼,明白了。
“石勇、刘武,你们明天跟我去祠堂。不用带刀,但要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莫正卿继续安排,“陈平、周平,你们在祠堂外接应,万一有事,立刻报官——就说莫氏宗族内斗,要出人命。”
“报官?”张猛不解,“官府不是被莫守礼买通了吗?”
“正因为他买通了,才要报官。”莫正卿道,“县令收了莫守礼的钱,就得替他办事。但如果事情闹大,闹到众目睽睽之下,县令也不敢公然偏袒——他要顾忌官声,顾忌上头。”
众人恍然。
“公子深谋远虑。”李先生叹道。
当晚,莫正卿在灯下写信。一封给杭州的婉娘,告诉她已安全抵达,即将行动。一封给苏州的孙掌柜,请求必要时提供声援。第三封,是给扬州昌记货栈的,询问周富的情况。
写完信,他拿出那枚金背钱,在灯下端详。钱面上的“万历通宝”四字,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二十前,万历皇帝铸此钱时,可曾想过,它会流落到一个少年手中,成为复仇的见证?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凄厉而悠长。
莫正卿吹熄灯,和衣躺下。
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他必须赢。
翌日清晨,歙县县城。
莫家祠堂在城东,是座三进的大院,青砖黑瓦,飞檐斗拱,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今天是十五,照例是族中议事的日子,祠堂里已经聚了二十多人,都是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莫守礼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端着盖碗茶,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沫。他今天穿着簇新的绸衫,手指上的翡翠扳指绿得晃眼。
“守礼啊,正卿那孩子……真的回来了?”三叔公试探着问。
“回来了。”莫守礼放下茶碗,叹了口气,“这孩子,在外面学坏了。听说在杭州勾结江洋大盗,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我正愁怎么跟族里交代呢。”
“通缉?”六叔公吓了一跳,“那……那岂不是要连累族里?”
“所以啊,我得把他找回来,好好管教。”莫守礼一脸痛心,“毕竟是大哥唯一的骨血,我不能看着他走上绝路。”
正说着,门外传来家丁慌张的声音:“老……老爷!莫正卿来了!”
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晨光中,一个青衫少年迈步走进来。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瘦,但眼神锐利如刀。身后跟着四个精壮汉子,虽空着手,但那股肃杀之气,让在场众人都心头一凛。
“正卿侄儿!”莫守礼站起来,满脸堆笑,“你可回来了!叔父担心死了!”
莫正卿没理他,径直走到祠堂正中的香案前,对着祖宗牌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他才转向莫守礼:“族叔,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莫守礼干笑着,“你这孩子,出去这么久也不捎个信回来。快,坐下说话。”
“不必了。”莫正卿扫视在场族老,“今日我来,是要当着列祖列宗和各位叔伯的面,问族叔几句话。”
祠堂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正卿,你这是……”三叔公想打圆场。
“三叔公请稍候。”莫正卿打断他,直视莫守礼,“第一问: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莫守礼脸色微变:“大哥大嫂是急症暴毙,族里都验过的。”
“急症?”莫正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去年给我爹看诊的郎中留下的脉案,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脉象平稳,无大碍’。一个无大碍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
他把脉案递给三叔公。三叔公接过,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这能说明什么?”莫守礼强自镇定,“郎中也有误诊的时候。”
“第二问。”莫正卿步步紧逼,“我爹去世前三个月,是否曾向你透露,祖坟下发现银矿?”
祠堂里顿时哗然!
“银矿?!”
“祖坟下有银矿?”
族老们交头接耳,看向莫守礼的眼神都变了。
莫守礼脸色煞白:“你……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族叔心里清楚。”莫正卿又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从杭州带回来的矿脉图副本,上面标明了矿脉的位置、走向、储量。正本我已经托人保管,若我出事,就会公之于众。”
他把图纸递给六叔公。六叔公接过,手都在抖——十万两白银!那是多大的财富!
“第三问。”莫正卿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爹娘死后,你逼我签下转让祖产的字据,用的那张借据,上面的签名是假的吧?”
他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是那张借据的副本,还有父亲生前真正的笔迹样本。
“各位叔伯请看。”他把两样东西摊在香案上,“我爹写字,竖笔喜欢带弯钩。这张借据上的字,竖笔笔直如刀,分明是模仿的!”
族老们围上来,仔细比对。确实,笔迹有细微差别。
三叔公抬起头,脸色难看:“守礼,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诬陷我!”莫守礼跳起来,指着莫正卿,“这小子在外面学了一身江湖伎俩,伪造证据诬陷我!各位叔伯,你们要相信我!”
“我相信证据。”莫正卿平静道,“如果族叔觉得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我们可以去县衙,请笔迹先生鉴定,请仵作重新验看我爹娘的尸骨——如果族叔敢开棺的话。”
开棺验尸!这是大不敬!
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撕破脸了。
莫守礼死死盯着莫正卿,眼中杀机毕露。但他不敢动——祠堂里众目睽睽,门外还有莫正卿带来的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正卿侄儿……”他忽然换了副嘴脸,眼圈一红,“你……你误会叔父了。你爹娘的死,我也很痛心。那些产业……叔父是帮你暂管,等你成年就还给你。至于银矿……叔父根本不知道啊!”
“不知道?”莫正卿冷笑,“那为什么我爹刚死,你就急着要祖坟的地契?”
“我……我是想重修祖坟,尽孝心啊!”
“好一个孝心。”莫正卿不再看他,转向族老们,“各位叔伯,今日我莫正卿回来,只求三件事:第一,重开我爹娘死因调查;第二,归还我被夺走的祖产;第三,祖坟下的银矿,属于整个莫氏宗族,开采所得,应按族规分配,不能由一人独占。”
最后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银矿属于整个宗族!那意味着,在场每个人都有份!
三叔公、六叔公、九叔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
“守礼啊……”三叔公缓缓开口,“正卿说的这些……你有什么解释?”
莫守礼知道,大势已去。族老们已经动心了。
他咬牙,忽然跪下:“各位叔伯,我莫守礼对天发誓,绝无害死大哥之心!那些产业,我愿意归还正卿!至于银矿……若真有,自当按族规分配!”
他服软了。至少表面上是。
莫正卿知道,这是权宜之计。但只要拿回祖产,就有了立足之地。
“既然族叔这么说,那就请立字据吧。”他步步紧逼。
“立……立什么字据?”
“归还祖产的字据,还有承诺不独占银矿的字据。”莫正卿看向李先生,“李先生,麻烦您执笔。”
李先生早有准备,拿出纸笔。莫正卿口述,李先生记录,当场写了两份字据。
莫守礼脸色铁青,但在族老们的注视下,不得不签字画押。
“好了。”三叔公收起字据,“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守礼,你把正卿家的宅子、布庄、田地,都交接清楚。银矿的事,等确认了再说。”
“是……”莫守礼低着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莫正卿拱手:“谢各位叔伯主持公道。”
离开祠堂时,阳光正好。莫正卿走在青石板街上,身后跟着石勇几人。
“公子,就这么算了?”刘武低声问,“那老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莫正卿淡淡道,“但今天,我们赢了第一回合。有了字据,有了族老的见证,他再想明目张胆夺产,就没那么容易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莫正卿看向远处,“去布庄,接收我们的第一个产业。”
正诚记布庄在县城最繁华的南街上,三开间的门面,黑底金字的招牌已经换成了“守礼记”。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伙计在打瞌睡。
莫正卿走进去,伙计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客官要买布?”
“叫你们掌柜出来。”
“掌柜不在……”
“那就去找。”莫正卿在主位坐下,“告诉他,莫正卿来了,让他把账本、库房钥匙、还有铺子的房契都拿来。”
伙计脸色大变,慌慌张张跑进后堂。
片刻后,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跑出来,满脸堆笑:“正卿少爷!您可回来了!我是您舅父啊!”
这是莫守礼的小舅子,姓冯。
“冯掌柜。”莫正卿看着他,“从今天起,这铺子我接管了。给你两个时辰,把账目、库存、人员都交接清楚。少一两银子,一匹布,我送你去见官。”
“这……这得问守礼哥……”
“字据在这里。”莫正卿拿出祠堂立的字据,“要不要我请族老们过来作证?”
冯掌柜额头冒汗:“不……不用。我这就交接,这就交接。”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布庄里忙成一团。李先生带着狗娃清点账目,王顺带人清点库存,石勇几人守着前后门,防止有人做手脚。
账目一塌糊涂。明账亏损,暗账混乱,库存的布匹以次充好,还有大量呆账坏账。
“公子,这铺子……是个空壳子。”李先生摇头,“账上欠着供货商三百两,库里的布最多值二百两,还都是次品。铺子本身倒是值点钱,但……”
“但莫守礼早就把值钱的都掏空了。”莫正卿冷笑,“意料之中。”
“那我们还接?”
“接。”莫正卿斩钉截铁,“再烂的铺子,也是我们的起点。李先生,你重新建账。王顺,你去联系苏州的顾家绣庄——孙掌柜有路子,我们从苏州进好布,价格比本地低,质量更好。”
“那欠款……”
“欠款我认。”莫正卿道,“告诉那些供货商,账我认,但以后进货,价格要比市价低一成。愿意的,继续合作;不愿意的,结清欠款,从此两清。”
“这要不少现银。”
“我有。”莫正卿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先还一部分,剩下的分期。我要让他们看到,正诚记又活了,而且会比以前更好。”
众人领命而去。莫正卿站在布庄门口,看着那块“守礼记”的招牌。
“石勇,把那招牌拆了。”他道。
“换什么?”
“换回原来的——正诚记。”
石勇咧嘴一笑,爬上梯子,三两下把招牌拆下来。旧招牌从库房里找出来,掸去灰尘,“正诚记”三个字依然清晰。
当新招牌挂上去时,街对面茶馆里,一个人放下茶碗,匆匆离去。
那是莫守礼的眼线。
莫正卿看见了,但他不在乎。
从今天起,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莫正卿回来了。
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黄昏时分,布庄里点起了灯。李先生还在算账,王顺在整理库房,刘武几人在后院搭起了灶台,准备做饭。
莫正卿站在二楼窗前,看着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这座县城,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有他童年的记忆,有爹娘的笑声,也有血仇和阴谋。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一支小小的队伍,带着满身的伤,也带着一颗绝不屈服的心。
远处,莫府的方向灯火通明。那是莫守礼的宅子,也是他下一步要攻克的目标。
但今夜,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肩上伤口隐隐作痛。他解开衣襟,查看伤口——已经结痂,但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就像他的人生,伤痕累累,但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窗外传来打更声。一更了。
莫正卿吹熄灯,躺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
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很多人的脸:爹娘、沈账房、阿贵、陈砚耕、婉娘、沈晚……
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在远方,有的在等他。
他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夜深了。县城渐渐安静下来。
但有些人,注定无眠。
小说《商脉长河》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