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沈洛初的脑海,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若在前世,看到这般场景,她怕是早已愤怒不已,定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
可如今,她心中除了一丝淡淡的讥嘲,竟再无波澜。
就在这时,沈清清的目光无意间扫了过来,正正对上了沈洛初平静无波的双眼。
沈清清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秘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与萧逸拉开了一点距离,握着团扇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也难怪她心虚。
毕竟就在不久前,她这位嫡姐还对萧逸痴缠不休,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嫡姐虽已放下,但此刻被她亲眼看见自己与萧世子身处一处,沈清清心里升起不安与窘迫。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神躲闪,竟不敢与沈洛初对视。
沈洛初看到庶妹的表情后,心中了然,更觉得有些可笑。
她并未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未曾蹙一下,只是从容地,一步步朝着花架下走去。
沈洛初走到沈清清面前,目光平静地掠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最后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上。
“妹妹不必惊慌。”
她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像一阵清风拂过。
“我已对萧世子无意。”
沈清清猛地抬头,撞上沈洛初那双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怨怼的眸子。
她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没惊慌。”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洛初忽然觉得有些释然。
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沈清清的头发。
沈洛初的指尖带着暖意,声音也愈发柔和:“做你自己便好,无需觉得对不起任何人。我的妹妹,本就很好。”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涌入了沈清清的心田。
她怔怔地望着嫡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感激。
从前那个对她要么颐指气使、要么视而不见的嫡姐,现在真的变得很好。
一旁的萧逸听到这番对话,心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沈清清。
他看着沈洛初,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平静,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看待任何一个寻常陌生人,再无往日那般痴缠炽热的光芒。
这份突如其来的释然与冷漠,竟让他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空落,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喉结微动,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试图找回以往的从容,语气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
“你……你能这么想,自是再好不过。对你,对清清,对大家都好。”
沈洛初闻言,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那是一个浅淡而疏离的笑容,并未达眼底。
她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多看萧逸一眼,只是对沈清清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沈洛初此刻心中所念,是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前世的她为了萧逸,拼命学习琴棋书画,甚至苦研医术,只为能站在他身边,在他征战沙场时尽绵薄之力。
那些痴狂与付出,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今生,她不再为他而活。
前世那些深夜苦读习来的医术,辨识百草的能力,现在都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这身本事,她要好好利用起来,不该被埋没。
她要去找母亲,商议开一间独特的铺子。
不卖寻常胭脂水粉,而是以药草为原料,卖一些香囊与熏香。
这种香品,不仅气味清雅,更能安神醒脑,对人体有益,定能受人追捧。
她现在急需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因为根据前世的记忆,蝗灾就快来了。
她必须在蝗灾来之前,为自己和家里积攒足够多的银两。
攒钱以备蝗灾,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她记得,蝗灾过后不久,北境敌军趁安国内忧外患,发动战事。
前世因灾荒,前线将士物资匮乏,死伤惨重……
那一幕幕惨状,至今还令她意难平。
上天让她重生,是想让她扭转悲剧。
若能提前布局,储备些物资,或许……就能让边境少死一些将士。
这,也算是为上一世的自己赎罪吧。
沈洛初眼神坚定地向母亲的院落走去。
阳光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沉稳而充满力量。
沈洛初踏入母亲的院落时,四周一片宁静,只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母亲正端坐在廊下的桌案前,神情专注地执笔练字。
见沈洛初来了,沈母放下毛笔,吩咐身旁的丫鬟:“去给小姐沏盏她爱喝的茉莉花茶来。”
沈洛初在母亲身旁坐下后,便将她想开一家以药草制香为主的独特铺子的想法说了出来。
卖一些有养生功效的药草香囊与熏香。
她仔细向沈母解释了这类香囊与熏香的特点和卖点。
言语间难免会流露出她对药理的理解,沈母只是安静听着,并未追问她这身本事从何而来。
待她说完,沈母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支持。
她沉吟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这想法很好,娘觉得可行。
既如此,届时不妨带上你妹妹清清,让她也跟着你学学这些经营的门道,对她而言,总不是坏处。”
沈洛初闻言,嫣然一笑,这正是她心中所想,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向母亲提起。
她立刻应道:“母亲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我把店铺地址选定,安排妥当,步入正轨后,便带着清清一起,教她如何打理铺子,让她也一同经营。”
得到女儿如此爽快且周全的回应,沈母更是欣慰,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愈发温柔:
“好,好,你们姐妹能互相扶持,娘就放心了。你自己决定就好,若是银钱上不够,随时来找娘。”
得到母亲的支持,沈洛初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谢谢母亲!若真需要时,女儿定不会同您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