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游走了一会，没有这样的冰面了，深水区即使砸开了也不一定能看到鱼虾，另外还有掉落的危险，回到原点，继续向下游搜寻，到中午饭的时间，又破开了两个河岔子。
收获满满，五条小鱼加起来有一斤半左右，小虾四十多条，堆在一起大约有半斤。
“走了，回家吃饭，吃完饭去镇子上卖卖看，卖了就买粮食回来，卖不了就带回来吃”。
爷四个都冻坏饿坏了，怪不得没人出来捕鱼，本来一天只需要吃两顿饭，现在好了，硬是得多吃一顿，还好有些收获，不然白白耗费粮食。
回到家，孩子开始煮饭，李天明把鱼虾放在篮子里冻起来，带回来已经硬邦邦了，天冷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东西坏掉。
顺财在李天明的鼓励下盛了两小碗高粱米，顺风还切了个半个红薯，顺水已经开始烧火了，屋子里还是很冷，比外面稍微好一点。
“顺风，让妹妹切，你带我去找点谷糠和黄泥，他们两个做饭，我们两个把房子糊一下”。
三个孩子感动的热泪盈眶，阿爹啊！终于要做个人了，不对，阿爹终于要认真生活了，顺风摸起了锄头和破竹筐。
“阿爹，你病刚好，在家里烤火暖和，我自己去就行，要多少黄土和谷糠”？
李天明很想说自己不需要这么矫情，突然间打了两个喷嚏，面对孩子担忧的目光，不好在坚持了。
“半筐就够了，谷糠不用多，四五捧就够”。
顺风怕阿爹跟着，一溜烟跑出了院子，说是院子，只有半米多的破墙，有夯土，还有夯土塌掉用树枝或者石头挡住的，估计也就能防个刺猬啥的笨拙小动物。
“多加点水，先别放高粱和红薯，一会盛出来一些我要用”。
外面太冷，等顺风回来，在屋子里和的泥巴，都已经冻住了，用开水泡开，加了些谷糠用脚踩，顺风阻止了老爹脱鞋，自己脱下鞋子踩着泥巴，顺水让妹妹烧火，也加入了踩泥巴的行列。
李天明又出去转了一圈，查找了所有缝隙，先大再小，先北再西再东再南，等泥巴和稻谷壳踩均匀了，让顺风顺水用木盆子抬着，李天明找了块破木板，把还冒着热气的泥巴糊到墙上迅速摸匀。
补了十多个缝隙，泥巴还有一半，不舍得浪费了。
“顺风，泥巴先放到屋子里暖着，村子里谁家有梯子”？
“村正伯伯家里有，爹，你等等，我和顺水去借”。
两个孩子一口气跑到村正家，村正一家正在吃午饭，他们家是村子里为数不多一天吃三顿饭的，见两个孩子慌慌张张，还以为家里又出事了，听说李天明要借梯子糊屋顶，感觉太阳从西面出来了，顾不得吃饭了，跟在两个孩子后面来到了李天明的家门。
“天明，这是”？
“墙上屋顶上到处都漏风，晚上睡觉太冷，刚和了点泥巴，糊完墙还剩下一些，我把屋顶糊一下，不敢爬上去，站在梯子上能糊多少算多少”。
村正明显很意外，李天明竟然真和正常人一样了，要知道以前对人可是爱搭不理的，哪怕是太爷喊他也是如此。
“好好好，天明，就得这样，只要你好好做人，有什么困难哥不会不管不问的”。
李天明无语，好好做人，这怎么和对着出来人说的一样。
房子不高，两个孩子扶住梯子，村正在梯子旁托着竹筐，李天明把能够到的窟窿全部糊住，担心窟窿大的地方泥巴会掉落，加塞了几把枯草。
“好了，顺风顺水，把梯子给送回去回来吃饭，三哥，顺财做了午饭，进来一起吃吧”？
村正名字叫李天山，排行老三，同辈的都喊他三哥或者三弟，看着诚恳的李天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一天时间，感觉和换了个人一样，但愿他能坚持下去吧。
“不吃了，家里做了，孩子去的时候正吃着呢，天明，好好过日子，好好对待孩子。”
村正走了，两个孩子饿坏了，送去梯子赶紧跑回来，粥熬好了，李天明拿着勺子往外盛，四个人几乎一样多，见闺女切好了咸菜棒，还是三大一小，又重申了一遍规则，不过还是把大的咸菜棒占为己有了，嘴里太缺乏味道，看着谷糠都想抓一把啃啃。
入冬之后，三个孩子基本没吃过午饭，一碗红薯高粱粥喝的格外香甜，小小的咸菜棒一口一口的抿着，最后喝完了粥才一口塞进去，眯着眼睛细细的咀嚼，感受着喜欢的咸味。
去云蒙镇要走十多里路，通常是要走将近一个时辰的，不过一家四口都吃的饱饱的，又是去卖鱼卖虾，走的格外起劲。
路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冰洞，行人不多，也都是去镇子上买点东西或者卖点东西的，挎着个篮子或者竹筐，要么是两斤高粱米，要么是用头巾包裹的几个红薯，穿的也都破破烂烂，衣服上全是补丁或者窟窿。
赤贫啊！像自己家这样的情况看样子不在少数，见李天明一直盯着自己的竹筐看，男子哼了一声。
“二伯”！
几个孩子的喊声让李天明回过神来，自己是有亲戚的，大哥死的早，大嫂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了，离村子很远，眼前这个看狗屎一样看着自己的是二哥，早就和自己断了联系，一家人生活还算自在，起码一天能吃上两顿饱饭，爹娘没了，除了三兄弟，还有两个妹妹，也都嫁的很远，即使回来探亲也不去李天明家的。
二哥一句话没说走远了，三个孩子目光黯然，他们都看不起爹爹，偏偏爹爹也不争气，不过现在好了，爹爹知道带他们捕鱼捞虾，还知道用泥巴糊墙了。
镇子上也很萧条，没有李天明想象的灯红酒绿，有几处是砖墙大户，其余的也都是土夯或者窝棚，中心一条街有些人气，有卖红薯的，担心冻坏了用毯子紧紧的包着，也有卖高粱米或者大米的，一个镇子上只有一家卖肉的，门可罗雀。
李天明带着三个孩子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蹲下，把几条小鱼和河虾展示出来，等着顾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