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离开后，尽职跟自己的boss汇报工作：
“贺小姐已经住下了，但是她说她明天就回榕城。”
此时的苏黎世。
班霍夫大街，Baur au Lac酒店顶层套房。
窗外，是苏黎世湖静谧的深蓝色，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轮廓依稀可见。
这座金融之都此刻正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中。
套房内，气氛却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一场针对欧洲一家前沿生物科技公司的突袭式收购案，在此刻尘埃落定。
几位来自顶级投行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正恭敬地同霍祈曜道别，神情中带着对这位年轻掌权者雷霆手段的由衷敬畏。
霍祈曜昨晚半夜从榕城飞的苏黎世，原本一切尽在掌握的收购计划，因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购方突然入局打乱所有部署。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下连夜飞行的衬衫就投身于这桩棘手的收购案中。
当尘埃落实，套房的门被关上，霍祈曜身上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场才缓缓褪去。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缓缓摘下眼镜，轻轻按压着自己的眉心。
那张英俊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惫。
他拿起专用于私事的手机，屏幕上，陈森几小时前发来的汇报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霍祈曜按压眉心的动作停住了。
–
贺妍西度过了心情极为复杂的一夜。
她抱着朝圣般的心情小心翼翼打量这处属于霍祈曜的私人空间。
整个套房是打通的大平层，拥有270度的环绕式落地窗，窗外，是整个维港璀璨的夜景，像一条由钻石和星光铺展的银河。
地面是整块意大利鱼肚白大理石，温润如玉，屋内空间由几个错落的、悬浮式的几何模块划分开。
客厅的中央，是一组线条极简的深灰色布艺沙发，面对着一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隐藏式巨幕，贺妍西也是无意触动了按钮才发现是块巨幕，因为关闭时与黑色岩板融为一体。
客厅一角，伊姆斯躺椅旁静静地立着一盏造型独特的Flos落地灯。
整个空间的主色调是冷静的黑白灰，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里的一切，都泛着精准，冷静，昂贵，充满着秩序感，足以映照出其主人的性格。
晚上，贺妍西睡在柔软得能将人吞没的大床上，感受着极致的奢华。
她能闻到空气中与某人身上如出一辙的清冽雪松香气。
就像她被那人拥在怀里。
光这个联想已经足够令人害羞。
再回想起霍祈曜之前的种种举动，贺妍西以为今晚注定会是一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谁想只是翻了个身她便睡着了。
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洒下金色的光斑。
待她梳洗结束，女管家已经在餐桌上摆上一道道广式早茶。
她坐到桌边，边享用早餐边刷手机，李薇薇倒不是全然重色轻友，问她住哪儿，约她今天一起逛逛。
许久没见李薇薇，贺妍西自然也有许多话想同她讲，特别是林浩坑她那档子事。
顺便，关于她跟霍祈曜的事情她也想问问李薇薇的看法，当然，她不可能蠢到自报家门，一概以我有一个同事代替。
她含糊说了在中环附近，李薇薇索性约在置地广场。
半小时后，贺妍西站在了中环置地广场附近。这里与她所熟悉的商场截然不同，它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昂贵气息。
李薇薇很快迎了上来，拉着她抱怨：“阿哲非拉我来置地这边看他朋友，我现在终于自由了！走，我们先穿过大堂去皇后大道中那边，我发现一家特棒的二手书店！”
就在两人穿过置地广场最顶层奢侈品牌店之间的大道时，贺妍西透过橱窗看到一幕。
一家珠宝店，一位身着高定套装，妆容精致的中年女士，在神情专业的店员簇拥下正低头挑选着商品。她的身后两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保镖如雕塑般站立，手里提满了至少七八个奢侈品牌Logo的购物袋。
那位女士不疾不徐，气质冷艳，仿佛进行一项例行的巡视。
贺妍西不知不觉视线被吸引。
李薇薇感受到好友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后感慨，“有钱人好多啊，什么时候能算我一个呢？走啦走啦，西西。”
贺妍西任由李薇薇拖着她走，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出霍祈曜的面容。
他的日常，也是这样的阵仗吗？
他掌控着无尽的财富、权力和资源，他身边的人与物，都是用最高的规格来配置的。
就连他那间公寓的厨房用具，贺妍西没忍住好奇查了一下价格，够在她们老家买一套房了。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原来根本是两个维度。
这份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心中隐隐升腾的错觉。
原本她还想跟李薇薇倾诉一番，这下兴致全无。
李薇薇陪她逛了一会，接到张哲的电话，立刻又露出为难的样子。
贺妍西不想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为难，便说自己逛一会就回榕城了，李薇薇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一瞬间贺妍西觉得心情糟糕透了，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陈森。
“贺小姐，先生目前正在苏黎世出差，大概今天傍晚抵达港城。他吩咐我问问您，可不可以拜托您帮他个忙。”
苏黎世。
原来他不在港城。
贺妍西捏着手机，心情五味杂陈。
“是什么忙？”
半小时后，贺妍西回到霍祈曜的公寓套房，陈森在那里等候。
他递给她一个信封。
贺妍西打开，里面是一张鎏金的邀请函。
——“港城医疗及健康产业慈善晚宴”
“这是？”
“先生是今晚这场晚宴的荣誉主席之一。他邀请您能作为他的女伴陪同他一起出席。”陈森微笑着解释道，“先生说，您作为内地优秀的青年医生代表，出席这种场合，有助于您了解国际最前沿的医疗产业动态，对您未来的职业发展，或许会有帮助。”
“可是，我没有带礼服……”贺妍西下意识道。
“先生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陈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十五分钟后，贺妍西被带到了中环一家顶级的私人造型工作室内。
当她换上一袭简约却剪裁极致的香槟色丝质长裙站在镜子前时，连她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
裙子的设计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却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和优美的肩颈线条，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温婉，知性，又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清丽。
就在她有些失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时，工作室门口传来一阵恭敬的问候声，原本忙碌的造型师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微微躬身。
贺妍西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
霍祈曜就站在门口。
他显然是刚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那晚的深灰色长风衣，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减半分气场。
当他看到贺妍西的那一瞬间，他原本沉稳的脚步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
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在看清她的打扮的一刻闪过了一丝被攫住心神的惊艳。
他的目光从她略显紧张而微红的脸颊滑到她优美的天鹅颈，再到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这不是一种审视，而是一种全然发自内心的欣赏。
他欣赏自己的眼光，更欣赏她。
“很衬你。”他由衷赞叹。
贺妍西不敢相信短短几天，霍祈曜已经出了趟国又回来了。
并且她以为他也是来做造型或者什么的，当她发现他在沙发坐下甚至打开平板浏览新闻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他是特意陪她的。
一瞬间，她先前的别扭与说不清的低落情绪全部消弭。
霍祈曜在晚宴开始前回公寓冲了个凉，换了身西服。
贺妍西表示自己与陈森一样，在车里等他就好。
–
晚上七点半，慈善晚宴现场。
当贺妍西挽着霍祈曜的手臂踏入那片流光溢彩的宴会厅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霍祈曜的出现本就是焦点。
而他身边那位气质清雅、面孔生疏的女伴，更是激起了所有人无尽的好奇与猜测。
“阿曜，你可算来了！”
一个熟悉又带着一丝轻佻的声音传来，正是程嘉朗。
他端着一杯香槟，身边还跟着几个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女，显然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朋友。
“这位是？”程嘉朗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在贺妍西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神里是善意的惊艳，随即对霍祈曜挤了挤眼。
“贺妍西医生。”霍祈曜的介绍言简意赅。
程嘉朗的眼神不自觉亮了亮。
“贺医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程嘉朗立刻热情地伸出手，笑容灿烂，“我是程嘉朗，Carson。经常听阿曜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霍祈曜听他这样说，不动声色眼神警告。
程嘉朗自然当看不见。
他的态度极其友好，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熟稔，瞬间化解了贺妍西的紧张。他身后的几个朋友，也都纷纷微笑着点头示意，眼神里没有半分顶级圈子常见的审视与排外，只有纯粹的好奇与友善。
贺妍西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霍祈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