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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印刷厂的印刷机声在午后的阳光里变得慵懒。科尼把装着真芯片的证物袋锁进铁皮柜时,听见卢布在窗台边发出一声惊呼。三花猫正用爪子扒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包口露出半截黄铜钥匙,钥匙环上挂着片锈蚀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模糊的 “407”。

“这包什么时候出现在窗台上的?” 卢布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拿起来,包底沾着的泥点落在窗台上,和三花猫爪印重叠在一起。布包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是临时缝补过,接缝处露出点灰色的绒毛 —— 和科尼毡帽内衬的材质一模一样。

科尼接过布包时,指尖触到包内坚硬的棱角。他拉开绳结往里看,除了黄铜钥匙,还有半张撕下来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老钟表店的阁楼,今晚八点。” 字迹潦草,末尾的句号用力戳穿了纸页,在背面留下个深色的圆点。

“老钟表店?” 卢布突然想起什么,从档案袋里翻出张城市地图,“是不是北巷那家?三年前商业间谍案的线人老张,就在那家店修过怀表。” 他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钟表店的位置,笔尖在纸面留下深深的刻痕,恰好覆盖住标注 “启明公司” 的红点。

布包的内侧沾着点褐色粉末,科尼捻起一点闻了闻,是机油混合铁锈的味道 —— 和印刷厂字盘架的金属锈迹气味相同。“钥匙上的锈迹很新,” 他用镊子夹起黄铜钥匙对着光看,齿纹间卡着根银色的发丝,“最近有人用过这把钥匙。”

三花猫突然跳上桌子,叼着布包往门口跑。科尼和卢布追出去时,正看见猫把布包丢在楼梯转角的垃圾桶旁,那里堆着几个黑色塑料袋,其中一个袋口露出半截报纸,头条标题是 “启明号残骸打捞进展”,旁边的配图里,潜水员正从海里捞出块烧焦的木板,上面隐约有 “银” 字的残留。

“这报纸是今天的。” 卢布捡起报纸翻到内页,社会版右下角有篇短文,标题是 “老钟表店店主失踪三日”,配图里的钟表店门牌号清晰可见 —— 北巷 407 号。他突然注意到照片里的店门把手上,挂着个和布包同款的蓝布条,在风中微微晃动。

科尼的怀表突然在口袋里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灼烧。他翻开表盖,发现内侧的照片边缘渗出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在 “警校” 两个字上晕开。三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老张在钟表店阁楼给他递芯片时,左肩突然中了一枪,鲜血正是溅在这张照片上。

“去北巷。” 科尼把怀表揣回口袋,转身时风衣扫过垃圾桶,带起的风让塑料袋鼓起,露出里面的东西 —— 是些破碎的金属零件,其中一个齿轮上刻着极小的银杏叶符号,齿牙间还缠着根银色的线,和《暮江图》画轴上的丝线完全一致。

北巷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乌。科尼推开钟表店的木门时,黄铜门环上的铜绿蹭了满手,门轴发出 “吱呀” 的哀鸣,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布满灰尘的橱窗,留下几道灰痕。橱窗里摆着排老旧的座钟,指针全都停在三点十七分,钟面玻璃上蒙着层薄灰,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手印。

“有人来过。” 卢布掏出紫外线灯照向地面,灰尘里显出串清晰的脚印,鞋跟处有个独特的三角形缺口 —— 和印刷厂火灾现场发现的脚印完全吻合。他突然指向柜台后的布帘,“那里有光!”

布帘后的阁楼楼梯积着层薄灰,却有串新鲜的鞋印通向楼上。科尼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时,发现木头缝隙里嵌着点蓝色的纤维,和布包的布料相同。阁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滴答的水声,像是老式座钟的摆锤在晃动。

推开门的瞬间,股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阁楼的地板上躺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灰色的风衣下摆浸在暗红色的液体里,左手握着块破碎的镜片,镜片边缘沾着点白色粉末 —— 是面包厂见过的食品添加剂。

“是老张!” 卢布的声音发颤,他蹲下身翻过男人的身体,发现死者的右手紧攥着,掰开后里面是半枚芯片,上面的银杏叶符号缺了个角,和科尼找到的真芯片完全吻合。死者的左胸口插着把黄铜拆信刀,刀柄上刻着 “启明” 的字样,血顺着刀身滴在地板上,在 “银” 字的木纹里汇成小溪。

科尼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保险柜上,柜门敞开着,里面的衬垫被撕得粉碎,露出个暗格,暗格里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保险柜旁的座钟指针停在八点十七分,钟摆下方的底座上,刻着行极小的字:“银在水中,河在火里”,字迹是用红墨水写的,和老赵的批注如出一辙。

“这不是老张。” 科尼突然注意到死者的左耳后,有颗极小的黑痣 —— 三年前他见过的老张没有这个特征。他掀起死者的风衣下摆,发现后腰处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和画廊案里 “秃鹫” 手下的疤痕位置相同,只是形状更浅,像是新愈合的伤口。

卢布在死者的口袋里找到个皮夹,夹层里有张身份证,姓名栏写着 “刘默”,职业是 “启明科技仓库管理员”。身份证背面贴着张照片,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 “河海大学 银教授”,背景里的实验室门牌清晰可见 ——302 室。

“银教授?” 科尼突然想起印刷厂字盘里的 “银” 字盘,“她就是启明公司的技术负责人!三年前的芯片就是她研发的。” 他拿起照片对着光看,发现女人的眼镜链上挂着个和布包同款的蓝布坠,坠子上绣着片银杏叶,叶尖处有个极小的缺口。

阁楼的天窗突然被风吹开,雨点斜斜地打进来,落在地板上的血迹里,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科尼抬头时,看见窗台上蹲着只黑色的流浪猫,正低头舔着爪子上的雨水,爪尖沾着点银色的粉末 —— 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金属锈迹。

“猫爪上有东西!” 卢布刚要伸手去抓,猫突然叼起窗台上的个小铁盒跳了下去。科尼追到楼下时,发现铁盒掉在青石板路上,盒盖敞开着,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其中一张是群人在码头合影,前排中间的男人正是刘默,他手里举着块木板,上面写着 “启明号首航”,旁边站着的女人戴着银框眼镜,正是照片里的银教授。

照片背面有行红墨水字迹:“10 月 17 日,银河计划启动”。科尼突然明白过来,“银” 指的是银教授,“河” 就是河海大学,而 “银在水中,河在火里” 的意思是 —— 银教授的研究资料沉在海里,河海大学的实验室藏着火灾的真相。

卢布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技术科的来电。他接完电话后脸色惨白:“李哥说从刘默体内提取到的添加剂成分里,检测出微量的河豚毒素,和启明号船长的死因一致。还有,打捞队在‘银’字木板上发现了炸药残留,是人为引爆的!”

科尼的怀表再次发烫,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是表盖内侧的照片在灼烧。他翻开表盖,发现暗红印记已经蔓延到照片里自己的脸上,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三年前老张中枪的画面再次浮现:子弹从左肩擦过,他转身时看见个戴银框眼镜的女人,正举着枪从阁楼天窗跳下去,风衣下摆露出半截蓝布坠。

“去河海大学。” 科尼把照片塞进证物袋,转身时撞翻了柜台后的座钟,玻璃罩摔在地上碎成星屑,里面的齿轮滚出来,其中一个齿轮上刻着 “302” 的字样,齿牙间缠着根红色的线,和《暮江图》印章上的朱砂成分相同。

河海大学的梧桐道落满了枯叶。科尼和卢布走进 302 实验室时,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色的实验服挂在衣架上,其中一件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报纸,正是报道 “老钟表店店主失踪” 的那篇,社会版的空白处有个用红笔写的 “银” 字,笔画末端突然拐了个弯,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打断。

实验台的显微镜下压着张图纸,上面画着芯片的分解图,每个零件旁都标着符号:齿轮对应银杏叶,线路对应朱砂印,最核心的处理器旁画着个座钟,指针指向三点十七分。图纸右下角的签名被撕去了,但残留的笔迹和银教授照片背后的字迹完全一致。

“这是银河计划的核心设计图。” 科尼拿起图纸对着光看,发现背面有串铅笔字:“真正的芯片在钟摆里,用铜钥匙启动自毁程序”。他突然想起钟表店阁楼的座钟,钟摆下方确实有个钥匙孔,形状和蓝布包里的黄铜钥匙完全吻合。

卢布在实验柜的暗格里找到个金属箱,打开时发现里面装着排注射器,其中一支的针管里还残留着淡蓝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 “河豚毒素提纯液”,瓶口的铝箔上有个模糊的指纹,纹路和刘默身份证上的照片完全吻合。他突然指向窗外,“那不是老赵吗?”

楼下的银杏树下,老赵正往一辆黑色轿车里钻,车身上印着 “河海大学后勤” 的字样,车牌照的最后三位是 “302”。科尼冲下楼时,正好看见车后座的窗玻璃降下,露出张戴着银框眼镜的脸,女人的眼镜链在风中晃动,蓝布坠上的银杏叶缺口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银教授!” 科尼的左肩突然剧痛,像是三年前的子弹再次穿透身体。他掏出怀表扔向车窗,表盖在玻璃上撞碎,里面的照片飘出来,被风卷着贴在车身上,暗红的印记在 “警校” 两个字上燃烧,像团不灭的火。

轿车突然加速,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黑色的弧线,撞向路边的消防栓,水花喷涌而出,在阳光下架起道彩虹,和印刷厂车祸现场的彩虹一模一样。科尼冲过去时,正看见银教授从后座爬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个东西 —— 是钟表店阁楼的座钟摆锤,上面缠着根银色的线,线的末端系着枚芯片,银杏叶符号完整无缺。

“你终于来了。” 银教授的眼镜片在水花里折射出奇异的光,她把芯片塞进科尼手里,“三年前老张替我死的,现在该还了。” 她突然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划向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芯片上,在银杏叶符号的缺口处晕开,像是填补了所有的遗憾。

科尼的怀表指针突然开始转动,从三点十七分慢慢走向八点整。他低头看手里的芯片,发现上面的数字正在自行重组,在阳光下投射出串密码:“所有缺口都是故意留下的标记,真正的走私通道在印刷厂的字盘流水线”。

远处传来警笛声,李哥带着警察跑来时,正看见银教授倒在水花里,嘴角带着丝解脱的笑。老赵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半枚芯片,泪水混着雨水落在上面,在 “银” 字的刻痕里汇成小溪。

回到事务所时,三花猫正蹲在铁皮柜上,爪子里把玩着那把黄铜钥匙,钥匙环上的金属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407” 三个字的边缘,刻着个极小的猫爪印。科尼翻开笔记本,在 “所有的缺口,终将被填满” 这句话下面,又添了行字:“而填补它们的,往往是最意想不到的真相”。

卢布把新煮的咖啡放在桌上,速溶粉的香气混着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他突然指着报纸上的新闻,“李哥说从印刷厂字盘流水线的夹层里,找到了大批还没运出的芯片,上面的银杏叶符号都缺着角 —— 原来银教授早就留了后手。”

科尼的目光落在怀表的残骸上,玻璃碎片里,年轻的自己依然站在警校门口,肩上的银杏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左肩的旧伤不知何时已经不疼了,像是被这场雨彻底洗干净。他知道,明天醒来,还会有新的案件在等待,新的缺口需要填补,但只要这城市的灯光还亮着,就总有追寻真相的人。

三花猫突然跳上桌子,把黄铜钥匙丢进咖啡杯里,钥匙沉到杯底,在褐色的液体里映出个完整的倒影,像是枚没有缺口的月亮。科尼看着那圈涟漪慢慢散开,突然明白,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日常的褶皱里,就像这杯咖啡里的倒影,只要你愿意低头,总能看见真相的轮廓。

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雨雾里晕成彩色的光斑。印刷厂的印刷机声再次响起,面包房飘来新出炉的可可香,钟表店的座钟被修好,指针重新开始转动,走向一个又一个需要被揭开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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