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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谢弱水这一病来势汹汹,高烧三日不退。

姜昭守在他榻前也守了三日,腿伤疼得厉害也不肯离开。太医来换药时,她总摆摆手:“先看他。”

第四日,谢弱水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姜昭趴在榻边睡着了,眼下带着青黑。

他轻轻动了动,她立刻惊醒:“还知道醒啊?”语气凶巴巴的。

“昭昭……”他虚弱地笑了笑,看见她疲惫的容色,又心疼起来,“你一直守着我吗?”

“想得美!”她别过脸去,“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

谢弱水抬手想抚上她的脸颊,却没有力气,只是道:“快回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谁担心你?”姜昭瞪他一眼,喊来绵绵,一瘸一拐地走了。

谢弱水养了几天便恢复了,但姜昭伤筋动骨,倒是要养一阵子了。谢弱水给她做了轮椅,天气好的时候就推她出来晒晒太阳。

这一腿伤,不能出门,他们俩的相处时间倒多了些。

姜昭整日都闷得慌。起初还闹脾气,把谢弱水端来的药打翻过几次。可这人从不恼,只是默默收拾干净,又重新煎一碗来。

“苦死了!”她皱着眉推开药碗。

谢弱水从袖中取出蜜饯:“喝完药吃这个,是你最喜欢的杏脯。”

“不喝!”

“乖啦,不喝药怎么会好?”

谢弱水却是很高兴的。如今她不得不乖乖待在府里,他终于能时时刻刻见到她。有时在书房处理公务,也要把轮椅推到旁边,美其名曰“陪她解闷”。

姜昭自然是不肯的,可腿脚不便,走不了,便变着法子闹他。

这日他正在批阅奏折,姜昭百无聊赖地趴在紫檀木大案上,随手抽了张宣纸铺开。她虽不擅琴棋书画,却偏爱信手涂鸦。研墨时故意将墨汁溅得到处都是,谢弱水只是无奈地笑笑,递来一方新砚。

“谢弱水,你别动。”她忽然提起笔,眼睛亮晶晶的。

他配合地端坐案前,看着她歪头作画的侧影。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能听见她憋笑的轻哼,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不多时,她推过画纸。只见画中人一本正经地批阅着奏折,脸上却添了两撇翘起的八字胡,额间还点着个红点。

“哈哈哈。”她得意地挑眉。

谢弱水接过画仔细端详,眼中漾开温柔笑意:“画得真好。”

“你都不生气?”她凑近些,“我把你画成花猫了。”

“昭昭画的,怎样都好。”他小心地将画压镇纸下,避开未干的墨迹,“明日我让人裱起来,挂在书房。”

他这般好脾气,反倒让姜昭有些过意不去。她问:“我这般胡闹,你不嫌烦?”

谢弱水正在捡她撕碎的宣纸,闻言抬头看她,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昭昭肯闹我,说明愿意理我。我很欢喜。”

“真是个傻子。”她小声嘟囔。

越跟谢弱水相处,她就越觉得这个人是个小傻子。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玉面判官”的名号。明明温温柔柔的,文文弱弱的,像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小傻子。”她又嘟囔一句。

*

皇城司那边传来消息,说那日的西山流寇怎么严刑拷打,都没招出什么来。

谢弱水便亲去了一趟。

皇城司的指挥使郑修给他带路,“谢相,这边请。”

大牢内,水珠从石壁缓缓滴落,在阴冷的地面上溅开细小的回响。郑修走在左前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首辅大人。

谢弱水一身月白常服走在晦暗的甬道里,步履从容,仿佛走在自家庭院,而非死牢。

郑修的声音在甬道里显得有些虚浮,“那伙贼人嘴硬得很,刑具都上了三遍……”

谢弱水未应声,只抬手拂开垂下的蛛丝。牢房壁上的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神色平静得仿佛在赏月。

郑修却莫名有些发怵。这位首辅大人越是平静,越让人脊背生寒。

要知道,谢弱水在做首辅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大理寺少卿。

一上任,便是雷霆万钧。

一年前那桩风月案,可谓震惊朝野,一鸣惊人。

当时定远侯世子仗势欺人,风流好色,很多良家女子都毁在他手上,却偏偏无人敢管。是这位看似文弱的大理寺少卿,抓了人,审了案。

那日谢弱水亲自带人闯进万花楼,世子还醉醺醺地搂着美人调笑:“谢大人也来喝一杯?”

谢弱水只是淡淡抬手:“拿下。”

世子被拖走时酒醒了大半,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爹是定远侯!”

诏狱里,世子还嚣张不已:“你敢动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谢弱水依旧面不改色:”侯爷教子无方,本官代为管教。”

不过一日,这位世子就不敢再叫嚣了,甚至跪地求饶。

定远侯亲自来诏狱要人,各种威势怒骂:“谢弱水!你不过寒门出身,也配动我侯府?”

年轻的少卿只是拱手:“法理面前,无分贵贱。”

他压根不带怕的。牵连出侯府强占民田、民宅、欺男霸女十余桩罪。

最终世子斩首,侯府抄家。

刑场那日秋风肃杀,谢弱水一袭绯衣端坐监斩台。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三尺,他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风吹起他官帽下的青丝,一袭风华动京城。

“到了。”郑修打了个冷颤,声音在阴湿的牢房里显得格外虚浮。

铁栏内,遍体鳞伤的几个贼人抬起头,撞见谢弱水沉静的目光,也突然齐齐打了个寒颤。

“大人……”一个脸上带疤的贼人哑声道,“小的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谢弱水轻轻抬手,郑修立即将这个率先说话的给架了出来,绑在刑架上。

谢弱水静静看着他,开门见山:“谁指使的?”

光影在他脸上晃动,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里,此刻如冰冷寒。

贼人梗着脖子,依然口口声声:“没人指使,是我们有眼无珠,一时糊涂……”

郑修忙道:“相爷,他们都是城西的地痞。之前因为斗殴被抓,关过一段时间,后来放出去了。谁成想竟落草为寇了。”

谢弱水冷笑一声:“是吗?当真没有人指使?”

贼人连连点头:“真的没有。”

“我不信。”谢弱水缓步走向墙边刑具,指尖掠过一排泛着寒光的利器,边打量边道:“就这么巧,拦截了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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