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风波过去后,一切照旧。裴瑨早出晚归,当江亦澜是空气一般,二人没再有过碰面。江亦澜也乐得清闲,也知道有人依旧在盯着她,但还是把信给姐姐送了过去。
几天后,管家朱仝给江亦澜送来了金、帛各若干,除此,还有两盘永州特有的柑橘。朱仝说是裴瑨吩咐送来的。
江亦澜略感意外。猜测应该是裴瑨就前两次突然动手的事,借着春节表示的一点弥补之意,便应景地笑了笑:“将军忙碌,我不常能见到他,请朱管家代为转告,我很是感激。”
流颂忙让一旁侍女接过物品,再三地表谢。
流颂对着送来的这堆东西,露出微微喜色,随手给江亦澜剥了个柑橘,“将军也是有心了,二姑娘尝尝这永州的柑橘,听说特别甜。”
“我今日有些积食,不想吃这些。你们分食了吧。”江亦澜漫不经心地说,避开了流颂递来的柑橘,走过惊讶望着自己的流颂和侍女们,转身出门到庭院中随意溜达。
除夕这天傍晚,江亦澜照旧站在后院高台上,向下看去。城内各家张灯结彩,在黑色天幕的映衬下,那些灯火好似在跳跃的光点,又似在流动的光河,让人有平静之感。
她又转头望向军营,由于过年,今日那边也挂起了灯笼,还有几个堆成士兵状的、站了一排的雪人,给满是肃杀气氛的军营添了些色彩;士兵们依旧严阵以待,没有因节日而松懈。
有时刻紧绷在弦上的他们,才有坞州城以及整个大安的一派祥和。裴瑨戍边多年,应是不容易的。但江亦澜一想到被他抓着衣领、用剑指着脖子的样子,就有些心烦。
与其操心别人,不如考虑自己今后的路。这裴瑨不光冷落她,还一直怀疑她,有事情不问缘由直接就对她动手,好好相处怕是很难了。
听辛甲说,过段时间就要会回晛州了,仅一个裴瑨就不好对付,他那一家人大概率也不是善茬,在坞州的清闲日子要好好珍惜了。
“二姑娘,该用膳了。”流颂在下面唤道。
……
裴瑨给供着父亲牌位的简易祠堂上了香,今日没什么事情,便早些往回走。他往内院走的时候,正遇见江亦澜从后院走向这边,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开口问道:“给你姐姐回信了吗?”
江亦澜正想着要说什么合适,听到裴瑨这么问,她顿觉好笑:“每日我都做了什么,夫君不是一清二楚吗?”
见裴瑨面露不悦,江亦澜想到他送来的柑橘,还是和平沟通为好,便换了语气:“厨房做好了晚膳,夫君在军营可有用餐?还需要再准备些什么吗?”
“还没。不用准备其他了。”裴瑨面无表情。
江亦澜本着修好之意,继续笑着:“今日除夕,一起吃饭吗?还是给你端到偏房去?”
“嗯。”裴瑨率先往前走去。
裴瑨心中有些郁结,她总是露出那样的笑容做什么。
江亦澜暗暗腹诽,他还真是一个字都不愿多说,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裴瑨往正房走去,江亦澜明白了嗯的意思,微微皱眉跟了上去。
虽然食不言寝不语,但裴瑨一直板着脸,坐在饭桌一侧,江亦澜感觉无形中被什么东西绑着一般,十分拘谨,她便想缓和气氛,“还不知夫君平日喜欢吃什么?今日我叫厨房做了我在玉县常吃的熏对虾,可还吃得习惯?”
“还好。”裴瑨只说了两个字。
江亦澜感觉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便垂眸专心吃饭,心中默默翻着白眼。
裴瑨有时会看江亦澜一眼,似乎是比刚到坞州的时候瘦了,是不适应环境,还是饮食习惯与玉县差别很大。他突然提醒自己,他想这些做什么,江家人怎么样与他有什么关系。
裴瑨不想再和江亦澜无言相对了,很快吃完饭起身准备回偏房,又转身说了句:“正月过后,我要动身回晛州看望祖母和母亲,你也一起回去,有什么要准备的,提前做好。”
江亦澜应了一句,继续品尝美食,丝毫没有因为裴瑨影响了心情,一会儿还要去看烟花的。
“二姑娘,您之前说要看烟花,快出来,已经有人在燃放了。”
裴瑨习惯晚睡,听到院子里流颂在轻声拍着江亦澜的房门,便开了窗子向外看去。
江亦澜披着斗篷快步跑着,兴奋地说道:“流颂,我先去高台那边,你慢慢走。”
除夕的烟花,确实应该去看一看。待她们出去后,裴瑨也出了门,慢慢往后院走去,在不远处站定,抬头看向天空。
燃放的烟火犹如一场光的盛宴,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点缀着夜晚的天空,给天空增添了无尽色彩。
江亦澜仰头望着如画的夜空,格外愉悦,拉着流颂,指着天空,说着自己喜欢哪些烟花。
裴瑨看着在天空炸开的烟花,投下了耀眼的光,唇角微微上扬,无意向左上方看去。江亦澜站在高处,烟花照亮了她的脸庞,她正开心地手舞足蹈,此刻的她比烟花还要闪耀。裴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笑意又多了一些。
“难得将军今晚有兴致来看烟花,往年将军都不怎么看的。”裴瑨听到管家朱仝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接过朱仝送来的暖炉,继续看向天空中的烟花。
江亦澜站累了,正欲坐下接着欣赏烟花,俯身时看到裴瑨背对着她站在下面,望着空中。他也来看烟火吗?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他只在院中看吗?要给他腾地方吗?算了就让他在下面看吧,他肯定会拒绝的,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过了片刻,裴瑨觉得夜晚的风有些凉,准备回屋休息。转头看江亦澜依旧在上面坐着,回屋的路上,遇到在值夜的辛甲,吩咐道:“给少夫人送条毯子,再加个暖炉。过段日子就要出发了,别再因为她看烟花染上风寒,耽误行程。”
“二姑娘,将军差人送来了毯子和暖炉,他这倒也算有些关心的意思。”流颂将东西递给江亦澜。
“哼,他才不是关心,八成是怕我冻病了,延耽误回晛州吧。”江亦澜顺手披上了毯子,继续看着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