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程林见了鬼般盯着桌子,几息后站起拍桌,怒指着傅昭野,“你出千!”
傅昭野嬉皮笑脸道:“玩不起就别玩,小爷正忙,你的事先放到一边。”说完扬眉吐气地高喊:“来人,逮住陈达!”
立即有鼎荣拍卖行的下人们冲出,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压住陈达,不顾陈达涕泗横流的求饶,麻绳一拧将其捆得结结实实。其中一人恭敬问:“四少,送到您府上吗?”
傅昭野想了想,摇头说:“送巡捕房,就说此人涉嫌谋杀督军府子嗣,让他们先看押着。待我阿爸回沪城,再提审。”
“是!”
亲眼看着陈达被拖走,傅昭野才放下一桩心事,笑嘻嘻回头说:“程林,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程林脸色难看,“明白……什么?”
傅昭野说:“这可是你亲手摇出来的点数,我即便出千,总不能在你的骰盅上做手脚吧。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师早说了我五妹是小福星。你不信,你非要和她比,所以你只能倒霉咯。”
程林咬牙看向兜兜,第一次认真审视起这个之前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娃娃。
除了过分可爱瘦弱,小娃娃瞧上去和别家小姐没什么大不同。
若非说异样处,那就是眼神。
这么大的场面,兜兜不仅没有一分惧色,反倒直视着他,眼神中满是不愿屈服的斗志。
程林罕见地开始怀疑起自己来,难道他真惹到了小福星?
傅昭野打赢两场漂亮的仗,如愿以偿心满意足,“五妹,咱们回家。”
他拉住兜兜的手,想要往外走,却感受到了一股小小的阻力。
他疑惑转头,就看见兜兜像头小斗牛一般钉在原地,身上仿佛燃着火焰。
“我们还要比一场。”兜兜直勾勾盯着程林说,“我和你比。”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直播间观众瞬间懂了:
【对哦,咱们帮想吐哥出了气,可是咱们自己还没有出气呢!】
【程林在原著里把妹宝害那样惨,真该给他点儿教训!】
程林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就轻蔑一笑。
“小妹妹,你又看上我哪枚戒指了?”
之前他和傅昭野比时,兜兜突然要求加注,索要他的戒指。
于是程林理所应当的认为,小孩子嘛,看见什么想要的东西就挪不开脚步,现在应该又是看上了他身上的某件东西。
程林转动戒指刚要取下,兜兜却说:“为了公平,这一局你也赌上一只手。”
“…………!”一片哗然。
程林笑容僵住,难以置信缓缓抬头。
小红在场外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暗暗攥紧了拳头,“凭什么四少赌手,程家少爷却不承担任何风险。就该如此。”
李源宝也敬佩叹道:“你们家这个新来的五小姐胆色真是了不得,颇有薛夫人当年的神韵啊。”
小红骄傲:“这便是督军府的种!”
局外人看热闹,局中人汗津津。程林不应战面子上过不去,传出去说他怕了个五岁的奶娃娃,那他以后在沪城还做不做人了。
可若应战,他这心里又实在打怵。
万一这奶娃娃真的福气满满,想要什么点数就能掷出什么点数,那他岂不是输定了。
程林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当我是你四哥啊,爹不疼娘不爱的,断了只手也没人会心疼。”
兜兜看见傅昭野脸色发白,晃了晃后者的手说:“他是不是不敢赌呀,他怕输。”
傅昭野回神,搭腔:“对啊,不敢就算了还偏要扯许多。他自己要是断了只手,只怕他阿爸阿妈会拍手称快。”
兜兜疑惑问:“为什么?他的阿爸阿妈讨厌他吗?”
傅昭野讥讽道:“何止讨厌,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因为他害死了他的亲妹妹。”
程林脸色骤变:“傅昭野!”
【滴!检测到NPC人物小传更新,系统为您补足原著之外信息:】
【年幼时程林夏日贪凉,游泳溺水。胞妹为救他身亡。程林父母哀恸不已,怨他害死妹妹,又怜他是亲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二人因此分居,虽未离婚,却各自有新家庭。再不管程林。】
【青春期缺乏正确的引导,程林愈加不辨是非,最终在原著中走上违法乱纪的道路。】
观众们扼腕叹息:
【坏人总有各式各样悲惨的童年,但这不是他们害人的借口。】
【没有感受过爱的人,缺乏爱人的能力。如果没有发生这档子事儿,程林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样,以后更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两边正在僵持时,场外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好热闹!既然是赌局,那我这个庄家得给二位添点儿彩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位满面红光的中年人走出,正是李源宝的父亲,同样也是鼎荣拍卖行的一把手。
李源宝与小红紧随其后。
程林听见这话,下意识开口,“等等,我可没说要……”
李源宝拔高音调:“阿爸,什么彩头啊?”
小红高声感叹道:“连程林少爷都心甘情愿赌上一只手,那得是顶好的彩头。看来他今天是势在必得了!”
程林:“?”
不等程林有所反应,李父击掌两声。约莫十几秒钟过去,一层的高台上灯光稍暗,随即有作侍者打扮的人推上来一个小推车。
小推车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绒布,中部隆起,其中像放置了一个高底圆盘。
侍者揭开绒布,一层的宾客们纷纷站起来观望,二层宾客同样踱步到栏杆边,好奇伸着脑袋往下瞧。
“这是什么东西?也是今天的拍卖品吗?”
“是一个……金锁吗?”
兜兜也探头探脑往下看。
一柄灰蒙蒙的金锁摆在推车圆盘之上,圆盘瓷白,衬得金锁泥色更重。
“诸位,这是今日拍卖会最后一件货物,却非卖品!此乃圆明园旧物,庚申年(1860年)流落海外。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物主在海外辛苦寻得,高价买回,辗转送它漂洋过海,回到故土!”李父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全场。
兜兜听不明白,但她能敏锐感知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就连一直吐槽看戏的姨姨们,也不约而同噤了声,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李父深深叹息:“物主想将旧物捐赠给国家博物馆,因私人缘由不能署名。依他的意思,这是小娃娃用的长命锁,他希望我找到一位年龄相符的小娃娃,代他署名捐赠。”
“他还说了,这锁,当年锁的是一段惨痛的历史。而他老了,该由新一代的孩子们亲手送它回家。如此一来,它便不只是件死物,而是一颗生生不息的种子,让华夏文明得以传承!”
在一片惊叹与欢呼声中,李父微笑看向兜兜,“金锁在海外漂泊遗落数年,今天终于遇到了能为它署名的人。我想无论谁赢谁输,傅督军的家的小福星和程院长已逝的闺女都能当此重任,送华夏瑰宝归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