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脸上有东西,宋楹猛地睁开眼睛,怔了片刻后,瞳孔放大,下意识往后躲去。
男人稍一用力将她的后脑按住。
“别动。”不容反驳的语气。
宋楹心生戒备,全身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可等了片刻后,发现他动作轻柔,似乎并无恶意。
随着他指腹的不断摩挲,气氛突然变得暧昧旖旎起来。
她一抬眼,就见男人神情专注而认真。
明暗交错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愈发显的他五官立体深邃,面如冠玉。
她默然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纷繁复杂的情绪。
直到将她鼻梁上的墨水彻底擦干净,姬长渊才站直身体。
冯贵早就让人端来了清水,他将手浸在盆中,温声道:“去将脸洗干净了再进来。”
“是。”
宋楹站起来,走出殿中,回到自己的值房里,打了一盆清水,一点点将脸上残留的墨渍清洗干净。
擦干水分后,她怔忡地望向镜子中自己的脸,缓缓伸出手抚摸上去。
对于自己以前的模样,她已经开始有些淡忘了。
唯一忘不了的是当初为了修复容貌,她所受的痛苦。
救她的那位大夫说,人的外貌并不重要,不用那么苛求自己,只要身体无碍就好。
可哪个姑娘不爱美,她无法接受自己有那么一大块缺陷。
所以无论修复容貌的过程多么艰难痛苦,她都坚持了下来。
可她原本不用遭受这些的。
宋楹攥紧指尖,试图缓解自己心中的悔恨。
良久后她轻舒一口气,方才进殿。
一进去便看见,姬长渊正端坐在案前翻看她抄写的佛经。
宋楹面色平静,心中却隐隐升起了一丝期待,皇上看到跟姜夕颜完全不同的字迹,是不是就会让她重新回到储秀阁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写得很好?”
姬长渊将佛经合上,字迹拙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宋穆的女儿不懂诗书也就罢了,竟将字写成这样。
他抬手去执茶,不咸不淡道:“看来宋姑娘对自己要求不高。”
宋楹垂眸看着脚尖,柔顺道:“臣女自小懒怠,既不通诗书也不善写字,让皇上见笑了。”
她一开始写字时虽然是常渊教的,但她回了宋家以后,父亲考虑到她要进宫选秀,便又请了西席专门教她读书写字。
所以她才能将字迹跟姜夕颜区分开来。
她现在的字虽然比不上那些从小就学写字的人,但也没有他口中的那么难看。
所以,宋楹自动忽略他贬低自己的话,并在心中不断默念:反弹。
姬长渊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一副摆明了“自己什么都不会”的姿态。
看起来虽极为乖顺,但一举一动跟自暴自弃没什么两样。
“罢了。”他语气温和了不少,“非是什么大事,莫要气馁,以后多加练习便是。”
宋楹听到鼓励的话,心情略略好点,“是。”
姬长渊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
宋楹见他没提让她走的事,略有失望,但也不敢多问,免得自己露出马脚。
“臣女告退。”
她走后,姬长渊重新看了一眼她抄写的佛经,虽然浮皮粗糙,但字迹跟姜夕颜并不相像,而且比后者要写得好多了。
不过,一个是三年后,一个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倒是他刚才揉搓她时的触感,细腻如瓷,宛如新生。
真有人可以将肌肤保养至此?
“去把高义叫来。”
冯贵应了一声,不一会,高义便来了。
“请皇上吩咐。”
姬长渊提笔写了一个地方,冯贵接过递给高义。
“去细查此处的村民,三年前有没有人见到一个摔下悬崖或者身受重伤的女子。”
“是。”
“另外。”姬长渊将那块血布取出,“去查查这种布,都在哪可以得到。”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种布不太像是衣料,更不像是姜夕颜会穿的衣服上的衣料。
“还有一件最为重要,你务必要替朕弄清楚。”
高义觑了一眼陛下的脸色,正色道:“请皇上吩咐!”
“姜夕颜的身世,她的父母亲友,一一都要查到。”
“奴才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