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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后的京城,夜色如洗。

苏晚坐在书房的台灯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四名年轻人并肩而立,身后是紫禁城角楼斑驳的琉璃瓦檐,春日微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

其中一人穿着旧式长衫,眉眼温润——正是她记忆中爷爷的模样。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照片背面那行小字像一根细针,刺进她心底最深的褶皱:“癸卯春,共守国宝于乱世。”

共守?和谁?

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书桌另一端摊开的残卷上——那是从傅家老宅藏书阁深处翻出的半册《京华世家录》,纸页焦黑、边角残缺,却赫然记载着一段被刻意抹去的历史:百年前,“琅琊王氏”与傅、苏、沈三家并称“四隐”,世代守护皇家秘藏。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文物劫案后,王氏一族骤然覆灭,族谱焚毁,宅邸查封,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现在,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那个在拍卖会上用暗语试探她系统权限的男人……他的身份终于浮出水面。

王砚舟。

系统词条闪烁着冰冷的提示:【目标人物:王砚舟|别名:无|真实血脉溯源:琅琊王氏末裔|当前社会身份:国际艺术策展人|隐藏动机:未解锁(需更高权限)】

可苏晚已经不需要再等系统验证了。

她闭上眼,脑中画面层层拼合——魏兰芝为何会突然掌握她早年修复作品的细节?

为何能精准递出那份足以毁掉她职业生涯的举报材料?

原来她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根通向过去的引线,而真正的执棋者,早已潜伏多年。

她拨通了李师傅的电话,声音冷静得不像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李叔,三十年前‘漆器项目替换案’的评审记录原件,您还能找到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事……上面早就封了档。但我记得,当年有个实习生偷偷复印了一份,后来调去了档案馆分部。”老人叹了口气,“我试试。”

两天后,一个牛皮纸袋被悄悄送到了工作室。

苏晚戴上手套,一层层揭开复印件上的折痕。

文件显示,原定主持国家级非遗修复项目的负责人确实是苏老爷子,但最终名单上却换成了另一位资历平庸的专家,理由栏写着“因健康原因退出”。

荒谬。

她清楚地记得,那年春天,爷爷还带着她去琉璃厂捡漏,一口气走了八条街,谈笑风生。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检测笔,轻点纸面,同时默念启动指令。

系统界面瞬间展开,扫描波纹掠过纸张纤维,忽然,一道幽蓝色的数据流浮现:

【墨水反应分析完成】

【原始批注还原:涉琅琊旧案,不宜经手】

苏晚瞳孔骤缩。

不是自愿退出,是被踢出去的。

更可怕的是,他们害怕的不是爷爷的技术,而是他可能揭开的那段尘封往事——关于百年前那场劫案的真相,关于“共守国宝”的誓言背后,究竟埋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而如今,王砚舟回来了。

他以艺术之名归来,展览、策展、人脉交织,步步为营。

他在试探她,也在试探傅家。

或许,他根本就知道,当年那一夜,真正带走国宝的人,并非苏家,也不是王家……

而是另有其人。

窗外风起,吹动窗帘一角。

小满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姐,刚收到消息,文化局那边对你的‘青鸾衔珠屏风’修复报告非常满意,想邀请你参加下个月的文物传承论坛。”

苏晚点头,却没有太多喜色。

她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台前,而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她点开,页面跳转至一家私人拍卖行官网,首页赫然打出一行烫金标题:

“遗珍阁”私人专场即将启幕|重磅展品首次曝光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其中一件拍品介绍上:

【拍品编号Y – 09】

名称:民国仿宋代哥窑贯耳瓶

年代:民国时期(据传为宫廷匠人复刻)

委托人署名:王砚舟

苏晚盯着那行名字,良久未动。

手指却已悄然收紧。

她想起那天在拍卖现场,王砚舟站在光影交错处,镜片后的双眼平静无波,却对她轻声说道:“有些东西,不该留在错误的人手里。”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藏得太深。

他是来索债的。

也是来掀牌的。

而她,不再是被动承接命运的那个女孩。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

远处,傅家老宅的方向隐约可见飞檐轮廓,在夜色中沉默伫立。

她低声自语,像是说给系统听,又像是说给某个尚未察觉危险的男人:

“你要找的答案,或许我一直都握在手里。”

只是,你敢让它重见天日吗?

拍卖会大厅内,水晶吊灯洒下冷白的光,映在展柜中那件哥窑贯耳瓶上,釉面泛着温润却虚假的光泽。

人群低声议论,竞价牌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欲望交织的气息。

苏晚坐在前排,指尖轻轻搭在膝上,神色平静如水,唯有眼底翻涌着暗流。

她早知道王砚舟不会只靠一张嘴掀起风浪——他要的是证据,是让傅聿深不得不现身的契机。

而这只瓶子,就是他布下的第一枚棋子。

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在她视野中央,随着她凝视图录中的高清影像,数据流如星河倾泻:

【物品异常:胎体成分含现代合金(钛 – 镍记忆金属复合物)】

【釉料溯源比对成功:匹配档案编号S – 1987 – 03|三十年前“漆器项目替换案”伪造品同源】

【真实身份判定:造假工具原型机|用途:构建洗钱链条 + 嫁祸关键家族】

【危险等级:红色预警】

她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果然,这是个陷阱,而且是冲着傅家来的。

王砚舟打着“家族荣辱”的旗号,实则想借这场拍卖,逼傅聿深动用隐秘资金竞拍,从而暴露其海外财团的资金路径。

一旦交易完成,国际反洗钱组织便会介入调查,傅氏帝国将陷入舆论漩涡。

可他忘了——真正的局中高手,从不被动接招。

拍卖师的声音响起:“Y – 09号拍品,民国仿宋代哥窑贯耳瓶,起拍价三百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万。”

竞价迅速攀升至八百万。

就在此时,王砚舟缓步登台,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衬得他儒雅而沉重。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苏晚身上,微微颔首。

“这件瓶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据传出自民国末年宫廷匠人之手,是我祖父唯一留存于世的复刻作品。它承载的不只是技艺,更是一个家族百年沉浮的荣辱。”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有些东西,不该被遗忘,也不该留在错误的人手里。”

苏晚缓缓举起手中的竞价牌,数字“900”在电子屏上亮起。

全场骤然一静。

王砚舟眯起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如刀锋般刺来:“这位女士,请问您可知这瓶子背后的故事?”

她站起身,黑裙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像一株破土而出的青竹。

灯光打在她脸上,照见一双清澈却锐利的眼。

“我知道。”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整个大厅,“我知道它是你们用来栽赃傅家洗钱的诱饵。我也知道——它的釉料配方,和三十年前陷害我爷爷的那一例,完全一致。”

人群哗然。

王砚舟脸色微变,刚要开口反驳,舞台顶部的投影屏却忽然自动切换画面。

一段加密视频开始播放,标题赫然是:《“遗珍阁”委托拍品Y – 09号内部审计报告》。

画面中,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在显微镜下分析釉层结构,旁白冷静陈述:“经质谱仪检测,该器物胎体含有21世纪特有合金成分,且釉料中掺入人工合成氟化物,非传统工艺所能生成……综合判定为高仿赝品,制造时间不超过五年。”

文件底部,赫然盖着某国际保险机构的认证章。

王砚舟猛地抬头看向控制室,却发现技术人员纷纷摇头——他们并未上传任何资料。

而苏晚只是静静站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早在三天前就通过系统解锁了“信息渗透”权限,伪装成拍卖行合作方的技术人员,将这段伪造但逻辑严密的审计报告植入主控系统。

只要有人提及此拍品的关键信息,触发预设关键词,视频便会自动播放。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撕开历史的一角。

就在混乱蔓延之际,一道身影从后排缓步走出。

傅聿深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了一扣,步伐沉稳地穿过人群,走到苏晚身边。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低头望着她,眸色深得如同夜海。

“以后这种事,”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怒意与后怕,“提前告诉我。”

苏晚侧头看他,灯光下两人视线交缠。

她忽然笑了,轻声道:“我要的不是保护,是并肩。”

话音落下,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情感羁绊值 + 15%】

【宿命线解锁进度:12%】

【新技能包加载中:陶瓷微观结构重建(初级)】

一股暖流涌入脑海,关于釉层气泡分布、胎体收缩率、烧制温度曲线的知识瞬间沉淀为本能。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窗外,京城灯火如河,奔流向未知深渊。

而此刻,风波未息。

王砚舟被人簇拥着匆匆离场,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不再有轻蔑,而是惊疑与忌惮。

苏晚没有追击。

真相从来不怕藏得深,只怕没人敢掀开。

她收拾好随身包,正欲离开,小满快步跑来,递上一个密封袋:“姐,这是今天寄到工作室的快递,没写寄件人,地址也是假的。”

她接过袋子,里面是一本残旧的线装书——《宣和画谱》。

书页泛黄,边角磨损严重,像是经年累月被人反复翻阅。

她指尖拂过封面,忽觉夹层中有异样厚度。

回到家中,她小心拆开缝线,在书脊夹层中抽出一封信。

信封未封,也无署名。

她取出纸页,展开。

灯光下,那行熟悉的字迹缓缓映入眼帘——

“若吾孙见此信,必已是山河再变之时。”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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