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酒的销路比预想的更为顺畅。
“碧潭春”以其清爽独特的口感，很快在汴京城的部分酒楼和富裕人家中打开了局面。虽然产量有限，但因其独特性，价格颇为可观，迅速填补了部分粮食采购的亏空。夏荷捧着新入账的银钱，小圆脸上的笑容比蜜还甜，眯着眼睛数了一遍又一遍。
“公子！咱们有钱了！可以买更多的粮食了！”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围着程旭叽叽喳喳，“宝香斋的刘掌柜还想多要三十坛呢！还有东市新开的那家‘邀月楼’，也想长期订货！”**
程旭看着账本上增长的数字，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总算……暂时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他看着夏荷那财迷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瞧把你乐的，这才刚刚开始。记住了，这些钱要优先保障粮食和基本物资的采购，有余力再考虑其他。”**
他深知开源还需节流，尤其是在人口激增的情况下。
然而，“烧刀子”的推广却遇到了意料之中的阻力。几家与程旭有长期合作的掌柜，在尝过那烈性十足的酒液后，虽然惊讶于其力道，却也纷纷表示“太过猛烈，恐非寻常人能消受”，订单寥寥。
程旭对此并不气馁。
*【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普通人喝的……它的价值，或许在别处。”
他没有急于求成，反而严格控制“烧刀子”的流出数量，保持着一种“稀缺”的姿态。他隐约感觉到，这条看似狭窄的路，或许通向更广阔的天地。**
这天，宇烟蓉再次来到锦绣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充满活力的氛围，步履也比以往轻快了些。
她先去看了新建的堆肥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发酵植物的特殊气味。程旭正拿着一根木棍，翻动着其中一个肥堆，检查温度和湿度。
“程兄。”她唤了一声。
程旭回头，见她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衬得肤色如玉，少了几分刻意伪装的英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清丽，只是她自己尚未完全意识到，或者说，在程旭面前，她渐渐放下了那层坚硬的伪装。
“宇兄，”程旭放下木棍，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托你的福，咱们的‘碧潭春’卖得不错，粮食的压力小了很多。”**
宇烟蓉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旁边试验田里长势良好的土豆苗和玉米苗吸引了。
“这些……便是程兄之前提及的新作物？”她走近几步，弯腰仔细观察那阔大的叶片和茁壮的茎秆。她能“听”到程旭心中关于轮作、间种以防止地方耗尽的想法，虽然零散，却极具启发性。
“正是。”程旭走到她身边，也看着那些绿油油的幼苗，
“再过两三个月，便能见分晓了。”**
*【希望系统给的种子靠谱……要是真能亩产千斤，那……”
他心中对未来勾勒出美好的蓝图。
宇烟蓉听着他这些充满希望的心声，再看到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多日来压在胸口的闷气似乎都散了些。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程兄，若这新作物丰收，你待如何？”**
程旭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自然是扩大种植！让更多的人吃饱饭！”**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宇烟蓉心中微动。
【他所思所想，皆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活得更好……”*
这个认知让她看向程旭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欣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慕。
她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听闻……近来庄内有些不太平？”**
她这话问得随意，目光却仔细地观察着程旭的反应。
程旭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走到田埂边坐下，示意宇烟蓉也坐。
“宇兄，”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
“无非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罢了。清者自清，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把事情做好，让大家都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他望向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身影：
“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现在心里慌，是因为看不到前路。等秋天，这些土豆玉米收获了，事实摆在眼前，比什么结释都有力。”**
宇烟蓉在他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让她清晰地捕捉到那些活跃的思绪。**
“程兄所言甚是。”宇烟蓉表示赞同，“稳住民心得循序渐进，以实利相诱，以规章约束，方是长久之计。”**
她也看着那些幼苗，轻声道：“程兄心怀慈悲，又有经世之才，实乃百姓之福。”**
她这话带着几分感慨。在朝堂上，她听够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空话，而在程旭这里，她看到的永远是行动和结果。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绿油油的苗圃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说起来，”宇烟蓉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轻松了些，“那‘碧潭春’在宫中……也颇受几位太妃喜爱。”**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连太后娘娘都问起了此酒……”**
她这话带着一丝试探，想看看程旭对“宫中”事务的反应。
程旭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宫中？她果然来历不凡……不过也对，能和皇庄扯上关系，又能调动凤凰卫的力量……恐怕是哪位皇室宗亲，或者是……与女帝关系密切之人？”
他心中猜测着，但很快又抛开了。
*【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目标一致，能互相扶持就好。”
他转过头，对着宇烟蓉粲然一笑：
“那敢情好！若是宫里的贵人们喜欢，咱们这招牌可就真的立住了！”**
宇烟蓉听着他这完全跑偏的猜测，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想得简单……”*
她看着程旭被晚霞映红的侧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凤眼此刻显得格外明亮。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色暗了下来。
宇烟蓉站起身：“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程旭也站起来：“宇兄慢走。”**
他看着宇烟蓉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说起来……她每次来，好像心情都会好一些……”
他挠了挠头，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点莫名其妙。
宇烟蓉走出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向程旭，月光初上，在她周身笼上一层清辉。
“程兄，”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程旭说：
“前路或许艰难，但……并非一人独行。”**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晚风吹散。
但程旭还是听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融入苍茫暮色，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品味着那句话，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
而此时的程旭并不知道，他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份纯粹的关怀和信任，正在一点点融化着女帝心中那层因孤立无援而凝结的冰霜。
而在庄子的阴影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程旭，眼神怨毒。
韩道听着眼线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想到……还真让他闯出了一点名堂……”**
他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不能再等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明的暗的都动不了他的根基，那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一个新的，更加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