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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赵高那声阴恻恻的“好自为之”,如同三九天的冰水,把唐强和魏梓捡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桃花泡泡浇了个透心凉。两人蔫头耷脑,看着彼此官袍上因为“争婿”闹剧留下的污渍和破洞(唐强的“改良官服”在钻营时被勾坏了,魏梓捡的新袍子则在各种“力量展示”中报销),再想想陛下可能已经跌至谷底的印象分,一股混合着羞愧、后怕和现实压力的情绪涌上心头。

“妈的,老子真是鬼迷心窍了!”唐强狠狠一拍大腿,脸上再无之前的浮夸,“驸马?王爷?差点连脑袋都保不住!”

魏梓捡也瓮声瓮气地检讨:“俺……俺不该光想着显摆力气,把正事都耽误了。堃哥,你说咋办吧,俺都听你的!”

吕堃看着两位幡然醒悟(主要是被吓醒)的兄弟,心里既好气又好笑,但也松了口气。内部团结总算恢复了,虽然代价有点大。

“当务之急,是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把陛下的注意力拉回到‘格物’本身。”吕堃沉声道,指了指那堆让他看到希望的破烂,“我这边有点眉目了,但需要更好的条件。强哥,材料!”

“交给我!”唐强一拍胸脯,眼神里重新燃起斗志,这次是纯粹为了生存和事业,“不就是铜和铁丝吗?老子就是把少府库房翻个底朝天,也给你弄来!”他立刻转身,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这次的目标明确而纯粹。

“老魏,”吕堃又看向魏梓捡,“热风炉出气口的改造,还有新耐火砖的烧制,抓紧!我们需要更稳定、更强大的热源!”

“明白!堃哥!俺这就去盯着!”魏梓捡重重点头,撸起袖子就往外冲,那股熟悉的、用于正途的干劲又回来了。

格物院的气氛为之一变。之前的浮夸、焦躁和莫名其妙的竞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专注的忙碌。敲打声、夯土声、工匠们的号子声,重新成为了主旋律。

吕堃的“穷鬼”电磁学

唐强这次是真的拼了老命。他不再耍小聪明搞“资源回收”,而是拿着吕堃画的(稍微能看一点的)图纸和格物院的正式公文,直接找到少府负责金属物料的主官,软硬兼施,甚至抬出了“陛下限期完成”的大旗(有点假传圣旨的嫌疑,但顾不上了),总算批下来一小批纯度尚可的铜锭,以及一些由老匠人精心拉制的、相对均匀的铜丝——虽然依旧粗糙,但比之前的灯穗线强了百倍。

吕堃如获至宝。他带着青禾和两个手最巧的工匠,几乎不眠不休,开始改进他的“热气流动力-电磁验证装置”。

更大的叶轮,更密集的线圈缠绕(虽然依旧手工惨不忍睹),更精心的磁针悬挂……每一次微小的改进,都伴随着无数次失败。铜丝太脆易断,叶轮转动不灵,热气流不稳定……

但吕堃没有放弃。他脑海中那微弱的磁针抖动,是支撑他的唯一光芒。青禾默默地陪着他,记录着每一次失败的参数,递上温水,眼神里的担忧和信任交织。

终于,在一個深夜,当改造后的热风炉(魏梓捡带着人日夜赶工的结果)提供着相对稳定的热气流,吹动着精心平衡过的叶轮,带动着缠绕了上百匝铜丝(虽然歪歪扭扭)的线圈旋转时,那枚悬吊的磁针,清晰地、稳定地、偏离了它原本的方向!

成功了!虽然产生的电流微弱到可能连只蚂蚁都电不死,但这确确实实是电磁感应!是机械能转化为电能的实证!

【叮!宿主成功验证电磁感应原理(初级)。科技树“能量应用-电磁学”分支点亮(灰色,需更多实践解锁)。奖励文明点数 50。】

【提示:宿主预支欠款 110点,已归还 50点,剩余 60点。请于十五日内还清。】

吕堃长舒一口气,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成就感同时袭来。50点!虽然还不够还清欠款,但大大缓解了压力!

“院令……成功了?”青禾看着那明显偏转的磁针,虽然不懂原理,但能从吕堃的表情判断出来。

“嗯!成功了!”吕堃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看着青禾被炭火熏得微红的脸颊,心头莫名一暖。

高炉的“新生”与始皇的“惊喜”

电磁验证的成功,给了吕堃新的思路。虽然直接发电不现实,但他想到了利用这个原理,制作一个简单的“电流检测器”,用来更精确地监测高炉内部某些反应(比如,通过检测特定区域的温差电动势?他只能模糊设想)。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利用现有的、更可靠的改进方案,先让高炉正常运转起来。

结合系统提供的“初级冶铁高炉改进技术”和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主要是失败的经验),吕堃、唐强、魏梓捡三人通力合作,对“实验一号高炉”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1. 炉体加固与耐火材料升级: 魏梓捡带着人,利用改良后的青色粘土配方,烧制了更大、更坚固的耐火砖,重新砌筑了更高更厚的炉膛,解决了之前炉壁易损的问题。

2. 热风系统优化: 改进了热风炉的结构和管道连接,采用了更耐热的陶管(部分关键部位甚至尝试用了点铜皮包裹),确保了热风的稳定输送。

3. 配料与鼓风精细化: 吕堃根据多次失败的数据,重新确定了木炭、石涅和铁矿石的配比。鼓风方面,除了继续使用改进的人力鼓风板,也预留了未来安装“热气流动力辅助鼓风”的接口。

4. 操作流程标准化: 唐强发挥他梳理流程的特长,将投料、鼓风、观察炉况、出铁等步骤制定了简单的规程,让工匠们有章可循,减少了人为失误。

这一次,准备充分,目标明确。

点火,投料,鼓风!

改造后的高炉发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更加低沉稳重的轰鸣声。炉温稳步上升,热风持续送入,透过观察孔,可以看到内部铁水沸腾的景象比以往更加活跃和均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到了出铁的时刻。魏梓捡亲自操作,小心翼翼地打开出铁口。

一股炽热、明亮、流动性极好的铁水,如同金色的溪流,顺畅地奔涌而出,流入准备好的沙模之中!那铁水的颜色、光泽和流动性,远非之前那坨“海绵铁”可比!

“成了!这次真成了!”唐强激动地大喊。

魏梓捡看着那奔流的铁水,咧开大嘴,无声地笑着,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吕堃仔细检查着凝固后的铁块,敲击声清脆,断口呈现银灰色,质地明显更加致密均匀。虽然还达不到现代钢的标准,但绝对远超这个时代普通生铁的质量,已经具备了进一步锻造成优质兵器和工具的基础!

【叮!任务“改进冶铁高炉”完成!铁水产量提升约 150%,质量达到可锻造高碳钢(需后续加工)标准。】

【奖励发放:基础电磁感应原理(已提前发放,此处补发应用提示)。文明点数+60。】

【宿主欠款已全部还清。当前文明点数:60。】

【新任务发布:利用改进后的铁材,打造首批(不少于十把)达到“秦弩”标准,但射程或威力提升 20%以上的弩机核心部件(弩臂或弩机)。奖励:初级光学透镜研磨技术。时限:六十日。】

吕堃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不仅任务完成,欠款还清,还有了结余!虽然新任务又是难啃的骨头(军工领域!),但至少眼下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消息很快传到咸阳宫。

这一次,秦始皇嬴政没有亲自前来,但派来了以严谨刻板著称的丞相李斯,以及少府令、相关铁官等一众高级官员,前来格物院“验收”成果。

当李斯等人亲眼看到那高质量的铁水,检验了已经初步锻造出的、闪着寒光的铁条,并且查看了详细(经过吕堃润色)的改进报告后,饶是李斯这等见惯风浪的人物,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此铁……坚锐远胜往昔!若用于兵甲,我大秦锐士,如虎添翼!”一位铁官激动得声音发颤。

李斯抚摸着那冰冷的铁条,看向吕堃三人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他仔细询问了改进的细节,吕堃对答如流,唐强适时补充物资保障的艰辛,魏梓捡则演示了关键部位的坚固(没再表演胸口碎大石)。

验收圆满成功!

李斯回宫禀报后不久,陛下的赏赐再次降临格物院。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金银布帛,而是实打实的权力和资源提升!吕堃秩比升至八百石,唐强、魏梓捡也各有擢升。更重要的是,格物院获得了独立调配更多工匠、役夫和物资的权限,俨然成了将作少府下属最具潜力的实权部门!

余波与展望

经此一役,格物院彻底在大秦站稳了脚跟。吕堃三人也终于明白,在这位千古一帝手下混,什么驸马王爷都是虚的,实实在在的功绩和能握在手里的技术,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唐强彻底熄了“帝婿”之心,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为格物院“搞钱搞粮搞材料”的伟大事业中,甚至开始研究如何利用格物院的技术“创收”(比如,尝试小规模出售改良农具或玻璃制品)。

魏梓捡则成了格物院的“定海神针”,负责所有需要力气和执行力的项目,威望日隆,手下工匠无不服气。他偶尔还是会想起淮安的老婆,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带好队伍,完成堃哥交代的任务上。

吕堃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高炉的成功只是开始,新任务“改进弩机”涉及更精密的加工和材料学知识。而脑海中那刚刚点亮的“电磁学”分支,如同一个充满诱惑的宝藏,等待他去挖掘。他甚至开始偷偷记录一些关于“电”的初步理论和设想,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图形。

青禾依旧陪伴在他身边,她的记录越来越规范,甚至开始学习更复杂的绘图,成了吕堃不可或缺的助手。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日俱增,某种微妙的情愫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悄然滋长,只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格物院的日子,在紧张、忙碌、时而有些小插曲(比如唐强试图“创收”差点被御史弹劾,魏梓捡训练工匠队列走成了扭秧歌)中平稳度过。三人组偶尔还会凑在一起喝酒,回忆当初在南京的苦逼日子,感慨如今在秦朝的“魔幻”人生。

“堃子,你说咱们这么搞下去,会不会真把大秦带跑偏了?”唐强抿了一口浊酒,看着院子里那台丑萌的龙门吊和冒着青烟的高炉,喃喃道。

“跑偏?”吕堃笑了笑,看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或许……我们正在把它带向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吧。”

魏梓捡啃着馒头,憨憨地接话:“管他啥路,有馍吃,有活儿干,跟着堃哥和强哥,俺觉得挺好!”

星空之下,三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与这个古老而强大的帝国,命运愈发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前路依旧漫漫,强敌(三体人?)依旧遥远而模糊,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不断点亮科技树的希望,以及……一个越来越庞大的、靠着“格物”理念凝聚起来的团队。

大秦的科技之光,已然在这小小的格物院里,微弱而顽强地亮了起来。而这光芒,终将照亮更远的未来,直至……星辰大海?吕堃甩甩头,把这个过于超前的念头压下,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定那批弩机部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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