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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心和陆衍的“地下恋情”,在一种笨拙与刻意交织的节奏中,缓慢推进着。

沈心依旧严格遵守着她的《项目管理细则》,但陆衍总能找到规则的空子,进行一些“低强度正向交互”。比如,分享一块符合规定的点心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比如,借讨论项目之名,在她办公室多待五分钟,只为了多说几句无关工作的闲话;比如,下班时“偶遇”,一起走到地铁站的那小段路。

这些细微的互动,像偷偷尝到的蜜糖,让沈心原本只有数字和规则的世界,染上了一点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甜味。她开始习惯性地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会因为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心跳加速,也会在收到他那些看似抱怨实则撒娇的工作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

她依旧不太明白“恋爱”到底是什么,但她开始觉得,这个“重大项目”的ROI,似乎有从“负”转“正”的趋势。

然而,职场从来不是密不透风的墙。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互动,在【地下情报中心】和全体同事的显微镜下,早已无所遁形。只是大多数人抱着善意吃瓜的心态,乐见其成。

直到,一些变调的声音开始出现。

起初只是零星的低语,像水底暗涌的泡沫。

“哎,你说‘星火计划’当初批得那么快,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啊?”

“沈经理以前卡预算多狠啊,怎么到陆经理这就……”

“听说陆经理天天往财务部跑,这关系……不一般吧?”

这些声音模糊而恶毒,将陆衍的专业能力和沈心的职业操守,与他们的私人关系混为一谈,暗示着“特殊照顾”和“利益输送”。

流言像病毒一样,悄无声息地扩散。它之所以能传播,是因为它恰好击中了一些人潜藏的嫉妒(对陆衍业绩的)、不满(被沈心卡过预算的)、以及对于“冰山融化”背后原因的阴暗揣测。

【创界地下情报中心】内部也出现了分歧。

技术-赵哥:【哪儿传出来的屁话?陆经理需要靠那种手段拿项目?】

市场-阿斌:【就是!沈经理是那种会徇私的人吗?她徇私的方式是送《案例精选》!】

业务-小李:【肯定是哪个项目没争过我们老大的红眼病在使坏!】

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不过话说回来,他俩最近确实有点太明显了……】

【沈经理最近是好说话了点……】

流言终于还是传到了沈心的耳朵里。

是助理小林气鼓鼓又小心翼翼地告诉她的,说完还赶紧补充:“沈经理,您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就是瞎说!”

沈心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键盘上的手停顿了几秒。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委屈,而是启动了**风险评估程序**。

**风险事件:** 涉及职业操守的负面流言。

**潜在影响:** 个人声誉受损;部门公信力下降;可能影响“星火计划”后续推进;破坏职场环境。

**应对策略:**

1. **冷处理:** 不予回应,避免扩大影响。(默认选择)

2. **正面回应:** 公开澄清,但需证据,且可能越描越黑。

3. **程序自证:** 调取“星火计划”所有审批流程及沟通记录,证明其合规性。(最优解)

她几乎立刻做出了决定:“我知道了。不用理会。把‘星火计划’二期预算的初步审核数据拿给我。”

她选择用最擅长的方式回应——用无可挑剔的工作和铁一般的流程记录,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甚至开始着手准备一份详细的、关于“星火计划”决策过程的报告,以备不时之需。

她认为这是最理性、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流言同样传到了陆衍耳中。他的反应与沈心截然不同。

业务部的一个心腹下属愤愤不平地告诉他时,陆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骤然变冷,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他,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玷污沈心的专业和清白,更不能容忍他们之间那份他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特别”,被如此肮脏地扭曲!

“查到源头是谁了吗?”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骇人的寒意。

“还……还在查,传得太散了……”

陆衍没再说话,挥挥手让下属出去。他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锐利如鹰。

他了解沈心,知道她肯定会选择最冷静、最专业的方式处理,用数据和流程说话。这没错,但这不够。在这种事情上,理性的自证往往敌不过感性的污蔑。他需要一种更强势、更彻底的方式,一次性碾碎所有谣言,并且要让她知道——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他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总裁办:“王总,我请求召开一次临时的业务部-财务部联席工作会议,议题就是复盘‘星火计划’第一阶段成果并规划二期。对,越快越好,需要沈经理共同参与。”

他要搭一个台子,一个足够正式、足够权威的台子。

然后,他拨通了沈心的电话。

“沈经理,”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压抑的紧绷,“关于最近的一些无聊传闻,我建议不需要您费心准备任何说明材料。”

沈心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为什么?事实清晰,流程完整,这是最有效的……”

“因为清理噪音,不是您的职责。”陆衍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您的职责是审核预算、控制风险。而我的职责,是开拓业务、并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更有力量,“清除掉业务路上所有不长眼的障碍,包括那些胡说八道的嘴。”

沈心握着电话,沉默了。她不太理解他这种“非理性”的愤怒,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头传递过来的、强大的保护欲。这种感觉,和上次HS001事件时很像,但又有些不同。这一次,更冷静,更坚决。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参加会议。像平时一样,陈述事实。其他的,交给我。”陆衍说完,挂了电话。

沈心放下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做到一半的自证报告,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关闭,而是将其最小化。

她选择,暂时相信他的“方案”。

临时联席会议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召开。不少中层管理者都听说了风言风语,眼神在陆衍和沈心之间偷偷逡巡。

王总也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显然也听到了些什么。

会议按流程进行,先由业务部汇报“星火计划”一阶段的辉煌战绩,数据亮眼。接着,轮到财务部就项目风险控制和资金使用效率发言。

沈心站起来,走到投影前。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峻几分。她打开PPT,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关于‘星火计划’一阶段的财务执行情况,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汇报……”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完全置身于流言之外。

她逐一展示了预算审核的严格流程、每一笔付款的合规性要求、以及她是如何在支持项目的同时,将风险控制在最低限度。她甚至展示了当初驳回陆衍第一次付款申请时的详细邮件往来和会议纪要,那苛刻的程度,让在场所有被沈心“折磨”过的部门经理都感同身受地倒吸冷气。

这哪里是“特殊照顾”?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照顾!

她的汇报无懈可击,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项目的合规性和她个人的职业操守。

汇报结束,会场一片寂静。许多之前心存疑虑的人,都露出了羞愧和信服的表情。

王总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开口总结。

陆衍却站了起来。

他走到台前,没有看PPT,而是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沈心身上。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近乎骄傲的温柔。

“感谢沈经理极其专业、极其严谨的汇报。”他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正如大家所见,‘星火计划’能成功启动并在控制风险下取得佳绩,离不开沈经理和她带领的财务团队一丝不苟的把关和支持。对此,我代表业务三部,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他微微向沈心颔首,沈心有些不明所以地点头回礼。

紧接着,陆衍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声音也冷了下来:“但是,最近我听到一些非常不和谐、也非常可笑的声音。竟然有人怀疑,项目的成功,是靠什么所谓的‘特殊关系’?”

他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几个之前传言最盛部门经理的脸,那几个人纷纷低下头。

“我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明白。”陆衍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星火计划’的成功,靠的是业务团队没日没夜的拼搏!靠的是沈经理和她团队专业到近乎苛刻的风险控制!靠的是在座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支持!唯独不靠的,就是那些肮脏龌龊的猜测!”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沈心,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和认真,仿佛在整个公司面前,只为她一个人说话:

“我钦佩沈经理的专业和能力,由衷感谢她的负责和严格。这份欣赏和感谢,仅限于此,与任何工作无关的因素毫无关系,更不容许被任何人恶意歪曲!”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会议室里:

“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任何人,用任何不负责任的流言,中伤沈经理的专业声誉,或者质疑我们两个部门之间清白且成功的合作……”

他的目光再次冷冷地扫过全场,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陆衍,不留情面。”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不是澄清。

这是**警告**。

是**宣言**。

是**赤裸裸的保护**。

王总惊讶地看着陆衍,又看看沈心,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的神色。

沈心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台上那个为她披荆斩棘、横扫一切污蔑的男人。她的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股熟悉的、强大的安全感再次包裹了她,但这一次,里面还夹杂着一种更汹涌的、她无法命名的热流,冲撞着她的胸腔,让她鼻子发酸。

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个自证报告,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真正的“澄清”,原来可以是这样的。

【地下情报中心】虽然无法现场直击,但通过各种渠道,会议内容迅速传来。

【!!!陆经理霸气护妻!】

【当着全公司中层和王总的面!直接警告了!】

【帅炸了!男人爆棚!】

【所以这算是变相公开了吗?!】

【流言粉碎机!干的漂亮!】

#### **结局:无声的“回应”与关系的“升华”**

会议结束后,众人神色各异地散去。

陆衍走到沈心面前,脸上的冰冷和霸气早已消失,又恢复了那种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雷霆震怒的人不是他。

“怎么样?沈经理,我这个‘清障’工作,还合格吗?”他低声问,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沈心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情绪复杂。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非常非常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陆衍彻底愣住的动作。

她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快速地、轻轻地,用手指碰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背。

一触即分。

像一片羽毛掠过。

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和滚烫的温度。

做完这个动作,她自己仿佛也吓了一跳,脸颊瞬间绯红,猛地低下头,抱起笔记本电脑,几乎是逃跑般地冲出了会议室。

陆衍还僵在原地,手背上那轻柔的触感仿佛烙印一般,让他整个心脏都酥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半晌,缓缓握紧拳头,仿佛想要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温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扬起,最终化作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知道。

流言死了。

但有些东西,真正地活了。

她的堡垒,不仅开了门,甚至,主动向他伸出了一下手。

虽然只有一下。

但对他而言,已是全世界的馈赠。

而跑回办公室的沈心,背靠着门,心跳如鼓。她看着自己刚才碰过他的指尖,脸上热得能煎鸡蛋。

她在心里,默默地将那个“重大项目”的状态,从【试点运行】,改为了【正式启动】。

并且,悄悄删除了《管理细则》中关于“禁止公共场合隐秘接触”的那条补充规定。

也许……偶尔的、低强度的、可控的接触……其ROI,值得重新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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