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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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龙司秘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接下来的两日，“幽府”之内，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括，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陆明渊被勒令在宿处静养。顾玄武派人送来了效果更好的内伤丹药，加上苏霓裳之前给的，两股药力化开，总算将那太监管事留下的阴寒掌力逐渐逼出、化解。但强行运功和窥探烙印带来的精神损耗，仍需时间慢慢恢复。
他并未闲着，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将夜探别院所见的一切细节，包括丹炉的样式、法阵的符文（他尽可能回忆）、宫装女子的形貌特征、太监管事的容貌嗓音，乃至房间内药材的摆放，都事无巨细地绘制、描述出来，形成了一份详尽的记录。这份记录被直接送往秘档司，列为甲等机密。
苏霓裳则神出鬼没，大部分时间不见踪影，偶尔出现，也是带来一些零碎的信息。
“别院那边，第二天就加强了守卫，多了几个生面孔，身手都不弱。”
“黄锦老阉狗这两天往西苑万岁山（嘉靖帝修道之所）跑得特别勤快，脸色不太好看。”
“东厂内部的‘钉子’传来消息，那个太监管事名叫王德隆，是黄锦从南京带过来的心腹，专门替他打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产和……‘特殊事务’。”
王德隆。陆明渊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然而，关于那宫装女子的身份，以及周世昌与此事关联的确切证据，却迟迟没有突破。黄锦那边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将首尾处理得极其干净。
就在陆明渊觉得调查可能陷入僵局时，苏霓裳在第三日的黄昏，带着一股室外的寒气，再次出现在他狭小的石室内。
她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混杂着兴奋与凝重的神色。
“有发现了。”她将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的物件抛给陆明渊。
陆明渊接过，入手微沉。解开油布，里面竟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带着焦黑痕迹的青铜碎片。碎片上，隐约可见一道钩状卷曲的螭吻纹饰！
“这是……”陆明渊瞳孔一缩。
“从刘三家灶膛的灰烬里扒出来的。”苏霓裳语速略快，“这老更夫，果然留了一手。他大概也知道这‘外快’烫手，偷偷藏了这东西。王德隆他们灭口后搜查得不仔细，或者说，没想到一个更夫敢藏东西。”
陆明渊仔细端详这块碎片。这并非螭吻牙牌，更像是某种器物上的装饰部件，边缘的焦黑像是被烈火灼烧过。
“能看出原本是什么吗？”他问。
苏霓裳摇头：“看不出来。但这上面的螭吻纹样，与内行厂牙牌上的同出一源，只是更粗糙一些。而且……你仔细感受一下。”
陆明渊闻言，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微弱的感知（不敢再轻易动用“窥探”能力）。果然，在这碎片之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与那丹房中邪异气息同源的能量残留！阴冷、躁动，带着一丝掠夺生机的意味。
“这碎片，接触过那邪丹，或者……炼制邪丹的某种容器！”陆明渊断言。
“没错。”苏霓裳点头，“刘三运送的‘东西’，恐怕不仅仅是普通材料，而是与这邪术核心相关的重要物件。他偷偷掰下这块碎片，或许是想作为护身符，或许是想留个后手。”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突破！这块碎片，直接将刘三之死与黄锦别院内的邪术炼丹牢牢钉死！
“还有这个。”苏霓裳又递过一张薄纸，上面用一种歪歪扭扭、略显稚嫩的笔迹写着几个字——“亥时三刻，石鼓巷口，交‘青玉坛’”。
“这是在刘三藏碎片的同一处地方找到的，塞在墙缝里。”苏霓裳解释道，“这字迹，不是刘三的，他一个大老粗写不出这么‘工整’的字。倒像是……刻意模仿孩童笔迹，或者某个识字不多的人写的。”
“青玉坛？”陆明渊盯着这三个字，“这像是某种器物的名称。难道就是刘三运送的东西？这纸条，是给他的指令？”
“石鼓巷口……”陆明渊迅速在脑中回忆京师地图，“那里四通八达，但并非繁华之地，适合进行这种隐秘交接。亥时三刻，正是刘三开始夜巡不久的时候。”
一切都对得上！刘三在亥时三刻，到石鼓巷口，从某人手中接过名为“青玉坛”的物件，然后送往黄锦别院。而他因为某种原因（看到了交接人？好奇查看了坛中之物？），偷偷掰下了一块碎片，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交接人是谁？这‘青玉坛’又是什么？现在何处？”陆明渊连发三问。
苏霓裳摊了摊手：“这就是接下来要查的了。纸条的来源、笔迹的比对、‘青玉坛’的去向……千头万绪。而且，过去这么多天，对方肯定早就切断了一切联系。”
确实，线索虽然重要，但都是过去的痕迹。想要抓住现在的尾巴，难如登天。
陆明渊摩挲着那块冰冷的青铜碎片，感受着其上残留的邪异气息，眼神沉静。
“未必没有机会。”他缓缓开口，“对方如此谨慎，说明‘青玉坛’或者其承载的东西，极为重要，甚至可能……是持续需要消耗的。刘三死了，他们必然需要寻找新的、可靠的运送渠道。”
苏霓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不，”陆明渊摇头，“是引蛇出洞。”
他看向苏霓裳，目光灼灼：“既然他们需要‘青玉坛’，那我们就造一个‘青玉坛’，放在他们眼前！”
苏霓裳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脸上露出了妖娆而危险的笑容：“有意思……你想用假的‘青玉坛’，引出背后的人？风险可不小，一旦被识破，或者引来的是无法抗衡的力量……”
“所以，需要周密的计划，以及……顾大人的支持。”陆明渊沉声道，“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像的赝品，一个合适的地点，一个能取信于对方的‘送货人’，以及……足够强大的后手。”
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碎片，那螭吻纹饰在幽蓝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蜘蛛已然布网，现在，需要一颗足够分量的石子，投入那片浑浊的水域，看看究竟能惊起怎样的毒蛇。
（第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