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强装镇定,应付过去,喊来二丫、染秋、红棉,几人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
虞窈被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坐起身就见平日对自己好的三个丫鬟和孙嬷嬷,整整齐齐地都在屋里。
她有些懵怔地冲她们打了个招呼,“嬷嬷、丫丫、秋秋、阿棉,你们都起这么早?”
孙嬷嬷赶紧走过去,问道:“大小姐,昨夜睡得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虞窈认真回想了一下,甜甜地笑道:“睡得挺好的。”
孙嬷嬷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三个丫鬟亦是面面相觑。
昨夜这里肯定经历了一场打斗,小姐竟然……竟然连觉都没醒。
孙嬷嬷不由得联想到前夜突然闯入浴室那男子,脑海中浮现他冰冷俊逸的容貌。
芙蕖面,将相骨,阎王上了菩萨妆……
她指尖一颤,手中拿着的帕子陡然滑落。
难不成那人是……是梁王!昨夜难道是有旁的男人闯入小姐房中,被梁王打跑了?!
梁王又活了!还看上她家小姐了!
不然怎的小姐刚在梁王府参加巫祝仪式,回来赐婚圣旨就到了?
孙嬷嬷对于这突然闯入脑海的猜测,不知该惊该喜。
梁王若真看上大小姐,说不定能帮大小姐摆脱困境,甚至还能帮到夫人。
可这梁王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且不说外界传言,就这两次接触下来,梁王荒诞行径,实在非不知礼数能形容。
孙嬷嬷心里盘算着,眉头皱得越发紧。
她把几个小丫鬟打发出去,一边给虞窈更衣洗漱,一边在心里盘算该怎样办。
小姐要嫁给梁王已是板上钉钉,她是难跟去的,二丫那三个小丫鬟心思纯良,不经世故。
她能想到的,能嘱咐的,今天都得嘱咐了。
孙嬷嬷叹了口气,一团乱的脑海中生出些许思绪。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若是小姐嫁过去后,与梁王生下个一儿半女,处境或许能有所不同。
以后当真坐稳了梁王妃的位子就不会再被人欺辱,甚至梁王的疯病说不定也能因为孩子有所好转。
在那样环境中活了一辈子的妇人,孩子于她们而言,就像是所有黑暗中的曙光。
是拴住男人心的方式,是改变自己地位的希望,是可依靠的
孙嬷嬷给虞窈简单梳了个发髻,总归一会儿沐浴后,还要再重新梳。
她去找来了压箱底的东西,给予这个女孩成为妇人前,最为重要的嘱咐。
几个精致小巧的瓷器摆放在虞窈面前,有制成南瓜形状的,有制成豆荚形状的,各式各样。
“嬷嬷送给窈窈的吗?”虞窈用手指指了指。
若不是说给她的,就算她很感兴趣,也不会动的。
孙嬷嬷点头,想来给她避火图她是看不懂,不如这东西来得简单。
她打开了南瓜盖,里面赫然出现一对互相依偎的男女,那男女皆是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相互啃咬。
虞窈感觉怪怪的,看那两人像是在打架,又打得不甚激烈。
更像是她和二丫她们平时闹着玩。
“他们为什么脱光衣裳玩?”虞窈不解,拿起来瓷南瓜细细观看。
一双明而亮的大眼睛里,不杂情欲与羞涩,满是好奇。
孙嬷嬷组织好语言,对小姑娘道:“小姐,你嫁入梁王府,以后晚上要和王爷一同就寝,睡觉时衣裳要主动脱掉,要挨着王爷睡,记住了吗?”
虞窈不理解,但是点头,乖巧道:“知道了,嬷嬷。”
孙嬷嬷另把其余几个“压箱底”的东西打开,一一让虞窈看过。
“若是王爷弄疼小姐,小姐忍一忍就过去了,千万不可以哭,不能闹的,不要惹怒了王爷。”
“小姐可以像这个小人一样……”
虞窈听得稀里糊涂的,不时点点头。
脱光光,贴着皇叔睡,可以像豆荚里的小人一样咬皇叔嘴巴。
虞窈想到了卫昭苍白的唇瓣,看上去像是糯米糕,咬住不知道软不软。
思及那日和卫昭在棺材里,他凉凉的大掌按揉她的小腹。
不知怎的,虞窈有点出神,耳尖红红的。
她又有点害怕,要是她真咬了皇叔嘴巴,皇叔该不会用飞镖捅她吧?
孙嬷嬷把要嘱咐的事刚嘱咐完,宫里已经来人,侯府红绸高挂,喜气洋洋。
女官班池教授虞窈大婚应守的规矩。
虽说是陛下临时决定的冲喜,新郎又在棺材中,但毕竟是皇室婚礼,马虎不得。
班池早已听闻宁伯侯府嫡女是傻子,这次来教授她规矩,当真是接了个棘手的活。
可不曾想这小姑娘乖巧得出奇,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蠢笨,甚至比她教某些脑子正常的世家女子还轻松。
“虞小姐若见陛下与皇后,当行跪拜礼,称‘父皇’‘母后’。”班池道。
虞窈看着班女官手中的戒尺,赶紧点了点头,两只小手伏在膝上,屁股也只敢坐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
班女官声音温温柔柔的,但她讲得东西实在无趣。
虞窈自早上醒来还未吃东西,现在又饿又想娘亲。
她不知道爹爹今天会不会找郎中给娘亲看病,也不知道临去梁王府前,还能不能见到娘亲。
班池正说着如何行夫妻之礼,虽则这一步在虞窈与三皇子梁王这里,无疑是要免去的,但她还是按照规矩一一教授。
说着,说着,就见小姑娘神思不知去了何处,眼睛里盈了两汪泪水。
“虞小姐可有在听?”班池手中的戒尺,抵在她的小臂上。
不是惩罚,却叫虞窈吓得一激灵。
她赶紧收拢心神,然后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眼神却躲闪飘忽。
“那虞小姐重复一遍,我刚才所说为何?”班池问道。
虞窈说不出来,她撇着嘴角,伸出了两只小手。
把白嫩的掌心举过头顶,一副等着受罚的模样。
秀气的柳眉紧蹙着,眼睛已经闭上,不敢去看班池手中的戒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