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掉落的手帕正是婉瑜缝好的儿时那条,已经不能入眼。
“这帕子你空的时候再给我缝一条,你这手帕都不曾给我一条。”
吕墨珩拾起那条“惨不忍睹”的帕子,竟然再次放进袖口。
“好,这还不容易吗?得空就给您绣,之前你也不曾提及,再说你身边绣娘的做工精细,我哪敢卖弄。”
的确,吕墨珩的手帕,不论从材料还是做工都是顶好的。
“启禀王爷,太子请王妃到宫中有事请教。”此时门外小厮打断这刚缓和的气氛。
“他又找你作甚?”吕墨珩明显不耐烦。
“许是狩猎场感谢,这不都是亲戚,礼多人不怪。”婉瑜佯装镇定,出了奏折房。
虽然略有不悦,但未阻止,婉瑜当其默认了。
路上,婉瑜还是喜悦的,婉瑜心知,对百姓之事了解越多,才能通过太子,做更多利民之事。
而吕墨珩,似乎也习惯了有婉瑜在身边讨论政事的日子。
婉瑜想着最近吕墨珩批阅奏折多,公务繁忙,从太子府回来,就去闹市一家药店买了补品,这药店正是那位自称来自未来的人开的。
她家药店独卖鱼油丸药,说可以补脑醒目。
婉瑜和月牙儿刚进王府就听到丫鬟们议论纷纷。
“听说王妃失宠了。”
婉瑜自觉好笑,自己都没有得过宠,何来失宠?觉得这个谣言没来由的好笑。
“王爷,我们是春夏秋冬四季花魁,每日能给您表演不同节目。”一个如百灵般的声音。
刚进正院,紫金殿前厅就站着四位妖娆妩媚的女子,“这个摄政王不是不近女色?”月牙儿吃了一惊,看向一旁有些发愣的婉瑜。
“婉瑜,你回来了。”他正在这花丛中欣赏才艺。
婉瑜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上月阁的花魁,留在家里日常可以和你聊天解闷。”
“给我解闷?怕不是你要开荤吧。”婉瑜鄙夷看着他心里想着不敢说出来。心里越来越笃定要和离。
“得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和离,也不要牵连自己母家。”
“王爷考虑周全,听您的。”
婉瑜佯装往日乖模样。捏紧手里的鱼油丸药包。
他却看着婉瑜这般回答,竟然眼神有一丝落寞。
“今日王妃同我用膳吧,今日八月十五,团圆佳节,正好看这花魁的舞姿给这佳节添上几分艳丽。”眼神微眯,说着荤段子眼神却没有半分春色。
婉瑜不知道他葫芦里什么药。点头应允。
回到卧房,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我在意他和别的女子亲近吗?不应该啊,我只是借他力想当幕僚啊?”婉瑜坐在床边发呆。
“王妃,王爷这样对您,您不生气吗?”
“月牙儿,以后我去哪你就去哪吗?”婉瑜拉着月牙的手。
“当然,您在哪我就在哪。小姐,亏您还去给她买补品,他这样对您,您是不是觉得委屈?要不陪您散散心?不要去用膳看什么舞技表演了?”月牙儿心疼的看着婉瑜。
“月牙儿,你也知我从小就不喜欢过节日。生气倒也谈不上,这拿去扔了吧。”婉瑜看向那快要圆了的月。
虽然恢复了嫡千金身份,可来时的路却也在记忆里不是想抹就抹掉的。
尤其是这团圆节,小时候的婉瑜,刘嬷嬷还是她母亲时,总会挑各种节日的由头,给上官灵犀送礼物,庆祝,留婉瑜一人看着月亮发呆,反而那些最热闹的节日是婉瑜最孤独的日子。
“咱们要去,体体面面去,不然该传我这王妃善妒了。说兵部尚书千金心眼小不识大体,还连累我母家英明。”
月牙儿眼神狠厉,看向那亮的惨白的月光。
婉瑜猜测吕墨珩不会那么简单看什么舞技表演。想看看他要演几分真几分,日后的拿捏也多些胜算。
虽然婉瑜知道他是演的,可心里沉淀的情似乎被薄了几分,有些酸涩。
婉瑜决定盛装出席,还要平静看这一出戏。
花瓣沐浴之后,身着橘色榴花裙,翠簪挽发,戴了翠绿的步摇。
到了饭厅,吕墨珩已经请了太子等诸多皇子。
婉瑜逐一按照礼数和宾客打了招呼。
但是婉瑜却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太子一直盯着自己,而吕墨珩看婉瑜的眼神阴郁如鹰隼。
婉瑜坐在被安排的位置。
开场舞就是那四位花魁跳的羽衣曲,的确是舞姿动人。
但是婉瑜总感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
婉瑜鼓掌欣赏着舞姿。
“皇叔,您今日叫我们来真是一场视觉盛宴,这舞实在美丽。”诸多皇子还是忌惮吕墨珩的。不禁一些奉承之声响起。
“果然,大宋国盛世繁华,这女子也生得格外动人。不知和我这暹卑国公主相比呢?”
一个粗壮的身着异域服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婉瑜猜测,应该是暹卑国使者,看来来者不善,这宴席也不是那么简单。枉婉瑜以为是吕墨珩吃醋为了气自己才请花魁跳舞的。
吕墨珩还是那个吕墨珩,根本不是恋爱脑。
“参见摄政王。”随后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年轻貌美、身着红色异域服饰的女子,戴着面纱,赤脚走了进来。
脚踝绑着金铃铛,响得人心痒难耐。
“暹卑国公主叶赫海兰早就仰慕摄政王,特请联姻,两国交好,共叙友谊长存。”
“她就是叶赫海兰?”婉瑜不禁再次打量起来。
刘灵犀投奔海兰陷害婉瑜,破坏婉瑜声誉,这些婉瑜不知道幕后黑手就是叶赫海兰。婉瑜也没有见过海兰。
但吕墨珩应该见过。早就听闻叶赫海兰仰慕吕墨珩。
“想不到是来用美人计的。”婉瑜不想看这些烦人的伎俩,或许为什么难受自己也不知。
婉瑜直接从座位站起来。担心失仪,谎称不胜酒力,想退席而去。
“王妃怎么能提前走,有失礼仪,给王妃一碗醒酒汤。”吕墨珩并未想放过她。
婉瑜手指攥着衣裙,指尖发白,再次坐回座位。
她又遂了吕墨珩的愿,哪怕是欺辱她。
吕墨珩这般,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猜测暹卑国与本国有勾结。此次就是想找到奸细。
故而演出一副风流万般,视女子如草芥的模样。
婉瑜强撑着坐回座位。
接过醒酒汤,没来由的,一颗泪珠夺眶划落,滴在汤里,混着酒气,一口喝掉,浇到婉瑜心头,似乎让自己没喝酒却醉了的心清醒很多。
她坐在台下宾客坐席,看那宴会中央的叶赫海兰如灵动的飞燕,在眉飞色舞中与吕墨珩暗送秋波款款。
婉瑜手不自觉捏紧桌上的酒杯,微微颤抖。
杯身掉落,婉瑜慌张去拾,血滴落在杯盏内侧,她用手帕擦拭,并未声张,担心这份狼狈被放大。
海兰公主很美,美到婉瑜都有点天旋地转。
海兰赤脚踢响铃铛,旋转到主座吕墨珩身边。然后顺势坐在他怀里。
他未拒绝,饮下海兰公主递过来的酒。
婉瑜不知自己怎么看完的表演。一杯接一杯婉瑜真的醉了,许是这节目太精彩了,恍惚中婉瑜不知道怎么离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