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七月笑着补了一句:“厂里食堂让我来采买,量大才合算嘛。”
这一解释,摊贩立刻放下戒心,麻利地把海鲜往筐里装。
覃七月却照旧老法子——先让人把海鲜搬到僻静角落,趁四下无人,手指轻轻一转手镯。
眨眼间,那些活蹦乱跳的海鲜全进了空间。
*
出了渔村,再往前便是黑市。
覃七月在旁边徘徊了一会儿,她从没有去过黑市。
因为她爱面子!
要是被红袖章的抓到去黑市,是要游街的。
可此时,她心里却犯嘀咕……
空间里虽囤了大批海鲜,可没有鸡鸭啊!
单靠顺来的邻居那几只鸡鸭也不够吃。
若是以后真生了孩子,坐月子时,总不能只啃鱼吧?
鸡鸭才是关键!
问题在于:家禽归生产队管,想买小鸡小鸭得走集体供应渠道。
要么凭票,数量极少;要么得等公社分配,指不定猴年马月。
就算买到,也是统一孵化的雏鸡,品相参差,常常成活率不高。
而黑市却不一样——那些走门道的社员会私下孵化,偷偷带来卖,价格虽高,但来得快,数量也多,不用票。
覃七月踟蹰再三,心里还是下了决心:
——为了将来不至于捉襟见肘,她非得去黑市走一趟。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进入空间换了一套旧衣服。
在出来时,她包得比穆斯林女人还隐蔽,只留下一双狐狸眼。
去黑市的人,十有八九都得遮掩打扮,谁都怕被人认出来。
黑市选在人迹罕至的破庙后头,外头有人放哨,得熟人带着才能进。
覃七月托人带着,顺利走了进去。
里面摊子不少,粮食、布票、鸡蛋、肉,全都摆得低调。
她秉着速战速决的心思,直奔卖活禽的摊位。
小鸡仔二毛三一只,小鸭子要贵些,四毛五一只,最贵的是两个月大的小猪仔,一头三十块上下。
小时候覃家奶奶告诉过她,养这些东西,讲究成对买。
于是,她每样买了两只,特意交待了一下,要两公两母。
覃七月买完小鸡小鸭,又顺手挑了几十斤白面。
粗粮吃多了肚子难受,她这六个月的孕肚根本受不了。
家里票虽够,可粮站里买到的净是红薯干、玉米面,想吃口细粮比登天还难。
她有钱,这些都不用票,只可惜卖白面的都不够她买!
转身时,她又看见了几本小人书。
说实在的,活了两世,覃七月都没有认真读过书。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是那块料。
沈轩像沈时年,脑袋瓜聪明,说不定能考上清北呢!
如此想着,覃七月买了好几本书。
旁人全挤在肉摊前,她却抱着这些东西,挺着个六个月的肚子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惹得人暗暗咋舌:
这女人,是真阔气,还是傻?
覃七月神色自若,她空间里有四只小猪,过不了多久就能自产自销了,哪里需要挤着买肉?
她找了个僻静角落,手镯一转,东西瞬间消失无踪。
正松了口气,天色却突然阴沉下来。
七月的西广,说变就变。
方才还闷热难当,转眼间乌云压顶,闷雷滚滚,瓢泼大雨轰然落下。
黑市设在破庙后头,本就狭窄。
雨点一砸,人群顿时慌乱,七嘴八舌地往门口挤。
覃七月被人潮推搡着,脚下一滑,整个人猝然向前扑去。
她心头一紧,几乎能想象肚子着地的惨状——
千钧一发之际,她恶毒地伸手正要抓个人垫底时!
一只有力的手臂自后伸来,死死扣住她的腰。
大雨如注,她还没看清是谁,整个人已被凌空抱起,带到庙墙下仅剩的一点屋檐下。
被稳稳放下时,覃七月心跳如鼓,头也不敢抬。
夫妻这些年,他身上的气息,她熟悉得很。
沈时年穿着她新买的皮鞋,白衬衫配长裤。
是寻常的打扮,偏他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再加上鼻梁上的眼镜,倒像个斯文的教书先生。
可方才那一搂,力道沉稳,半点也不像读书人。
沈时年俯身,低声在她耳边吐出一句:“覃七月……你长胆子了!”
覃七月慢吞吞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细密的雨水,心口扑腾得厉害。
她眼尾弯了弯,硬着胆子伸出手指去轻轻勾住他的。
声音里故作轻快:“老公,你怎么在这里呀?”
沈时年面无表情,眼神只是往她身上一扫。
便瞧见她那身湿透的单衣紧贴着身体,冷意从眉间散开:“坐下。”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覃七月坐下,随后弯身去翻那个军绿色的大包裹。
覃七月狐狸眼往那包裹里一看,天啊……
包裹里塞满了粮食——猪肉、白面、大米、红糖……甚至还有一罐子蜂蜜。
她想到,沈时年早上就买了一些东西回去,至于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如今看来,恐怕也是差不多的物件——都是为下乡提前准备的粮食。
说实话,她很惊讶。
没想到沈时年这么心细。
他部队繁忙,在家的时间向来都很少。
哪怕她是他的妻子,也是很少能见到他的面。
常年不是去出任务,就是在部队特训。
就是逢年过节都很少见到他回家,可眼下,他竟把柴米油盐都顾及到。
他,真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
覃七月望着他冷峻的侧颜,又忍不住想献点殷勤。
没办法,他那种又闷又沉的性子,指望他主动喜欢上她,怕是会被自带光环的女主撬墙角!
只是旁边有人,她也不好明目张胆撒娇,只能小心翼翼地抬眼。
那双狐狸眼湿漉漉的,晶亮得像要滴出水来。
一眨不眨看着他,问:“时年哥哥,你在找什么?”
她特意加重了时年哥哥几个字,声音带着小女人的妩媚娇软。
还带着点羞怯。
覃七月声音本就柔美,这么一压低,更似细线绕心,轻易勾人。
一旁传来一声几不可察的动静。
沈沐川原本就靠在墙边,听到嫂子这声“时年哥哥”,眉头本能地蹙起。
他这个嫂子,还真是……
沈沐川忽然走了出来,“哥,雨小了,我先回去,免得爸妈担心。”
沈时年嗯了声,没再关心,从行军包里拿出一件衣服。
“……!!!”覃七月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诧异!
她这才发现沈沐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