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喜欢阅读双男主小说,那么一定不能错过金笼子里的假凤凰。这本小说由知名作家竹笋抄猪肉创作,以宋照野宋临川为主角,讲述了一段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小说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让读者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87606字,快来一探究竟吧!
金笼子里的假凤凰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池子川果然说到做到。
雨停后的第三天,天还黑得如同浸透了浓墨,连一丝天光都吝啬给予。
宋照野睡得正沉,梦里是宋家别墅冰冷空旷的回廊,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得像是敲在心脏上。
突然,一阵毫不客气的摇晃把他硬生生从梦魇边缘拽了回来。
“醒醒!醒醒!照野!” 池子川的声音带着山野清晨特有的清冽和急切,“再磨蹭,好东西都被别人抢光喽!”
宋照野费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皮,意识还陷在方才的惊悸里,残留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借着窗外一点模糊的微光,他看见池子川已经穿戴整齐,身上套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手里提着两个竹编的小筐和一个手电筒,眼睛亮得惊人,像林子里准备狩猎的豹子。
“快!穿雨靴!带上帽子!山里露水重,寒气也大!” 池子川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到他手里,自己转身去灶房灌热水。
宋照野打了个寒颤,彻底清醒过来。
他手脚麻利地套上池子川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带着泥土腥气的旧雨靴,又抓起一顶磨破了边的草帽扣在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灶房传来窸窣的声响,池子川很快回来,递给他一个装了热水的旧军用水壶:“揣怀里,暖着点。走!”
两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头扎进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手电筒的光柱劈开浓稠的夜色,像两柄摇晃的利剑,照亮脚下湿滑泥泞的小径和两旁影影绰绰、如同鬼魅的灌木丛。
山路陡峭崎岖,遍布着被雨水泡软的泥泞和滑溜的苔藓石块,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抓住旁边湿漉漉的树干或坚韧的藤蔓才能稳住身体。
露水很快打湿了裤脚,冰冷的湿意贴着皮肤往上爬。
“小心脚下!踩稳了!” 池子川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叮嘱,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跟紧我!”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终于开始褪去浓黑,透出一种灰蒙蒙的、水洗般的青蓝。
他们钻进了更茂密的林子。手电光扫过的地方,奇迹开始显现。
湿润的、铺满厚厚松针和落叶的地面上,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小生命正悄然破土而出。
有的顶着小小的、圆润的菌盖,羞涩地从松软的腐殖层里探出头;有的则已完全舒展开,菌柄挺拔,菌盖撑开,骄傲地展示着或洁白、或嫩黄、或深褐的色泽,上面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手电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宝石般的光泽。
“看!那儿!!” 池子川压低声音,带着发现宝藏的兴奋,手电光精准地锁定一处松软的土坡边缘。
几朵修长的菌子亭亭玉立,菌盖呈优雅的灰褐色,伞尖微微顶开覆盖的松针,菌柄雪白,如同刚刚出浴的仙子。“小心点,连根拔,别伤了菌窝!” 他示范着,动作轻柔而熟练。
宋照野学着他的样子,弯下腰,屏住呼吸,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带着凉意的泥土,触碰到菌子根部那坚韧又脆弱的纤维感。
他轻轻用力,带着一种奇异的敬畏,将一朵完整的鸡枞从大地母亲的怀抱中剥离出来。
根部沾着湿润的黑泥,散发着浓郁的、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芬芳和某种独特菌香的野性气息。
“这是牛肝菌,黄的是见手青,要小心,弄破了会变色,味道也更霸道…喏,那是青头菌,最是鲜美…” 池子川一边眼疾手快地搜寻着,一边低声给宋照野科普,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山林向导。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与这山林融为一体的自在和笃定。
宋照野学得极快。他本就聪明,观察力敏锐,很快便能大致分辨出几种常见的无毒菌类。
他沉浸在这种发现的乐趣里,篮子里的收获渐渐丰盈起来。鸡枞、牛肝菌、青头菌…沉甸甸地压在手心,带着山林慷慨的馈赠。
冰冷的空气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额角反而因为专注和轻微的兴奋渗出了薄汗。
“行啊你!” 池子川看着宋照野篮子里的成果,忍不住咧嘴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你这眼神够毒,手也稳!简直天生就是捡菌子的料!” 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看你也别想着回去了,就在咱嘉水安家得了!跟我搭伙,守着这山,有菌子捡菌子,没菌子种地,日子多自在!”
山风拂过林梢,带来一阵松涛。宋照野抬起头,晨曦的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看着池子川被汗水微微濡湿的鬓角和那双映着山林绿意的、坦荡真诚的眼睛,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模糊的向往悄然滋生。他弯起嘴角,回了一个同样坦然的笑容,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和向往:
“好啊。”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池子川心底漾开一圈涟漪。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盛,用力拍了拍宋照野的肩膀:“好!那说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弯腰搜寻。
池子川身手矫健,率先爬上了坡顶的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
他站稳后,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向坡下的宋照野伸出了手:“来!抓着!这坡滑!”
宋照野抬头,看着上方那只沾着泥土和草屑、却无比可靠的大手,没有丝毫犹豫,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池子川温热掌心的前一刹那——
脚下!一块被茂密草叶覆盖、吸饱了雨水的松软泥土毫无预兆地塌陷下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宋照野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巨大的下坠力量猛地将他向后拉扯!他下意识地想抓住旁边的藤蔓,湿滑的触感却让他脱了手!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疯狂地颠倒旋转!天空、树木、池子川惊骇的脸庞,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色块和线条!
天旋地转!左肩狠狠撞在凸起的树根上,一阵尖锐的剧痛!紧接着,后背又重重地撞上一块坚硬冰冷的岩石!最后,在不受控制的翻滚中,后脑勺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内狠狠炸开!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视野里最后清晰的画面,是池子川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写满惊恐慌乱的脸,和他不顾一切、如同猛虎下山般从坡顶纵身跃下的身影。
“照野——!!!”
池子川的嘶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照野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向下滚落,眼看就要顺着一个更陡峭的斜坡坠入下方深不可测的雾谷!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的手臂!那力量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蛮横,硬生生地将他下坠的势头止住!宋照野感觉自己像一条离水的鱼,被狠狠地拖拽回岸上。
粗糙的岩石和尖锐的断枝刮擦着他的衣服和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身体在湿滑的坡地上摩擦,直到彻底停止滚动。
“照野!你怎么样?!说话!别吓我!” 池子川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
他半跪在宋照野身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张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嘴唇都在哆嗦,眼睛里是宋照野从未见过的巨大恐慌。
宋照野努力想聚焦视线,但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模糊。
后脑勺的剧痛一波波袭来,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自己的发际线往下淌,流进脖子里,带来一种黏腻的温热感。
“……没……没事……”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微弱,试图抬起手去摸后脑,却被池子川一把按住。
“别动!” 池子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飞快地检查着宋照野的身体,当看到对方后脑洇湿头发的那片深色血迹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更加惨白。“头破了!流了好多血!我们得赶紧回去!”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动作却异常迅速。
池子川二话不说,背对着宋照野蹲下,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背上拽:“上来!快!”
眩晕和疼痛让宋照野浑身发软,几乎使不上力。
池子川咬紧牙关,腰腹发力,硬生生将他背了起来。宋照野比他想象中要轻得多,那清瘦的身体伏在自己背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脆弱感。
池子川一手托住他的腿弯,另一只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还装着不少菌子的竹筐挂在臂弯,迈开步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较为平缓的山路,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他跑得又快又急,每一步都踏得泥水飞溅。
平日里走了近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池子川背着一个人,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冲回了家。
他顾不上喘息,一脚踹开虚掩的院门,背着宋照野冲进堂屋,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自己那张铺着旧棉被的木板床上。
“躺着别动!” 池子川的声音依旧紧绷,但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轻柔。
他飞快地冲进里屋,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旧铁皮药箱,又端来一盆刚打上来的、清凉的井水。
他拧干一条干净的毛巾,动作笨拙却又无比小心地擦拭着宋照野脸上、脖子上混着泥土和汗水的血污。当那块被血浸透的头发被慢慢拨开,露出下方一道约两指长、皮肉翻卷、还在缓慢渗血的狰狞伤口时,池子川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
“忍着点,会有点疼。” 池子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拿出消毒药水,用镊子夹起一团棉花,蘸饱了药水。
冰凉的药水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宋照野的身体本能地绷紧,等待着记忆中那熟悉的、伴随消毒而来的、如同火烧针扎般的剧痛——那是宋临川的“杰作”。
每一次“犯错”,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不合宋临川的心意,都有可能换来一次“惩罚”。
宋临川会亲自给他上药,动作看似优雅,力道却精准地掌控在让人痛到骨髓却又不会留下永久性损伤的程度。
消毒水渗入伤口的刺痛,混合着宋临川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和眼底深处那抹令人胆寒的、近乎欣赏的幽暗,构成宋照野记忆中最深刻的恐惧烙印。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
只有一片冰凉,带着药水特有的、略微刺鼻的气味。
池子川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棉花球只是轻轻地、快速地拂过伤口边缘,避开了最深的创面。
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生怕碰碎了什么珍宝般的谨慎。没有刻意的按压,没有欣赏痛苦的冰冷目光。
只有眼前这张因为紧张而眉头紧锁、额角布满汗珠、写满了纯粹担忧的、属于池子川的脸。
宋照野怔住了。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暖流悄悄盖过了伤口的冰凉。真的……不疼。
池子川专注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迹,动作虽然不够专业,却异常认真。
他额头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床沿上。
终于,伤口被清理干净,露出了粉色的皮肉。
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思考的间隙——
池子川微微俯下身,凑近了宋照野后脑的伤口,轻轻地、快速地吹了两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刚刚被冰凉的药水刺激过的敏感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颤栗的痒意。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也太过亲昵。
像大人哄摔疼了的小孩,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宋照野的脊背瞬间僵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直冲上脸颊!心跳在刹那间失去了节奏,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池子川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味、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独属于山野的气息。
而池子川,在吹完那两口气后,自己也猛地僵住了!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瞬间凝固,保持着那个俯身靠近的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几秒钟后,他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和脖子!眼神慌乱地四处飘移,就是不敢看宋照野的脸。
“我……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那个……以前…以前我妈给我弄伤…就…就这样吹吹…就不疼了……”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哼。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纱布,笨拙地往宋照野头上缠,试图用动作掩饰巨大的窘迫。
可那颤抖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不是纱布缠歪了,就是差点碰到伤口。
“对…对不起!” 池子川更加慌乱,脸涨得更红,额头的汗冒得更多了。
宋照野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窘迫到几乎要原地爆炸的模样,心头那阵奇异的悸动反而慢慢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到近乎酸涩的情绪。
他微微侧过头,避开池子川慌乱的手指,轻声说:“池哥,我自己来吧。”
“啊?哦!好!好!” 池子川如蒙大赦,赶紧把纱布递给他,又像是怕他够不着似的,赶紧把药箱里剩下的东西一股脑推到他手边,然后猛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
“你…你弄!我去…我去看看灶膛的火!对!弄饭!你肯定饿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差点被低矮的门框绊倒。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宋照野一个人。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池子川身上那股热腾腾的气息和消毒水的味道。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后脑被纱布覆盖的地方。伤口在隐隐作痛,但那种痛,是清晰的只属于皮肉的痛。
真的,一点都不疼。
和宋临川施加的那些、带着羞辱和掌控欲、意在让他刻骨铭心的疼痛,完全不同。
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靠在有些硬的旧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一种奇异的安宁,包裹着伤口细微的痛楚,将他温柔地笼罩。
过了没多久,灶房里的动静小了下去。脚步声响起,池子川端着一个沉甸甸的小方桌走了进来。他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红晕,眼神也带着点闪躲,但动作明显镇定了许多。
“那个…你别下床了,就在这儿吃。” 他把小方桌稳稳地放在床沿边,高度正好合适。
接着又转身出去,很快端进来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粗陶大砂锅。
盖子一揭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金黄色的鸡汤上漂浮着点点油星,饱满的鸡块沉沉浮浮,汤里翻滚着洁白的鸡枞菌、深褐色的牛肝菌、嫩绿的青头菌,还有几颗红艳艳的枸杞点缀其间。
那香气霸道而醇厚,混合着菌子特有的山野鲜香和土鸡浓郁的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馋虫大动。
“来,趁热喝!” 池子川盛了满满一大碗,里面塞满了鸡肉和菌子,递到宋照野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多喝点汤,补补!”
宋照野看着那满满一锅料,又看了看池子川,有些哭笑不得:“池哥…你怎么还杀了一只鸡?这也…太夸张了。”
在宋家,山珍海味是常态,但从未有一顿饭像眼前这锅汤一样,带着如此质朴又沉重的分量。
池子川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那点窘迫又冒了出来:“你…你流了那么多血,头都磕破了,肯定要好好补一下啊!鸡养着不就是吃的嘛!快尝尝,这菌子可鲜了!”
宋照野没再说什么。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金黄的鸡汤,吹了吹热气,小心地送入口中。
那鲜味仿佛带着山林的灵气,顺着喉咙滑下,一路熨帖到胃里,连带着后脑的隐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又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的鸡枞菌,放入口中。菌肉肥厚,口感爽滑弹牙,鲜味在咀嚼中层层释放,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都要来得纯粹动人。
“好吃吗?” 池子川紧张地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宋照野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嘴角慢慢漾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特别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菌子鸡汤。”
池子川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如同拨云见日,所有的紧张和窘迫都化作了纯粹的喜悦和满足:“那就好!那就好!多吃点!锅里还有!”
阳光透过窗户纸,暖融融地洒在床沿和小方桌上,照亮了碗里袅袅升腾的热气,也照亮了池子川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
几天后,宋照野感觉身上的淤青消了大半,后脑的伤口也结了痂,只要不碰到,基本没什么大碍。
恰好池子川要去县城买饲料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宋照野在屋里闷了几天,也想着出去透透气。
“池哥,我跟你一起去吧?伤好得差不多了,正好活动活动。”
池子川正检查着摩托车的链条,闻言抬起头,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他的后脑勺:“能行吗?县城路远,颠簸得很。”
“没事,小心点就行。” 宋照野活动了一下肩膀,示意自己状态不错。
池子川见他坚持,便点点头:“那成,路上你抱紧点,别磕着碰着了。换件厚点的外套,风大。”
摩托车再次轰鸣着驶出嘉水镇,奔向更远一些的县城。比起嘉水,县城确实繁华了许多。
水泥路取代了泥泞的土路,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卖衣服的、卖电器的、卖农具的、卖小吃的,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空气里混杂着汽油味、尘土味、食物香料味和人群的汗味,形成一种与小山村截然不同的、属于城镇的独特气息。
宋照野跟着池子川穿梭在熙攘的人群里。池子川熟门熟路地直奔饲料店,又去五金店买了些铁丝、钉子,去杂货铺称了盐巴、酱油。
宋照野就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忙拎一下东西。
他穿着池子川那件略大的旧外套,戴着顶旧帽子遮住后脑的纱布,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那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冷气质,还是偶尔会引来一两道好奇的打量目光。
“累不累?要不你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再去买点种子就齐活了。” 池子川把两大袋饲料费力地绑在摩托车后座上,额头上冒了汗。
宋照野摇摇头:“不累,我跟你一起。”
买完种子,两人往回走,准备去停车的地方。
路过县城中心一个相对热闹的十字路口时,池子川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家小小的、门脸有些旧的面包店:“你在这儿看着车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很快!”
不等宋照野回答,他就把摩托车往路边一靠,钥匙拔下来塞给宋照野,转身快步走进了那家飘着烘焙甜香的小店。
宋照野依言站在摩托车旁,看着池子川挤进店里。
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一种潜藏的不安感又隐隐约约地浮上心头,如同蛰伏的阴影。他下意识地拉了拉帽檐,将脸埋得更低。
几分钟后,池子川从店里出来了,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笑意,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透明塑料盒装着的东西。
他走到宋照野面前,把盒子递过去:“喏,给你的!”
宋照野疑惑地接过来。塑料盒里,是一小块三角形的奶油蛋糕。蛋糕胚是普通的黄色海绵蛋糕,上面抹着一层薄薄的、有些粗糙的白色奶油,点缀着几颗染成俗气粉红色的小糖粒,边缘甚至因为挤压有点变形了。
“镇上没有卖这玩意儿的,” 池子川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看着宋照野,“我看城里人都爱吃这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尝尝?就当…庆祝你伤好了!” 他挠了挠头,笑容有些腼腆。
宋照野低头看着手里这块粗糙的小蛋糕。阳光透过塑料盒,照在那层廉价的奶油上,竟也折射出一点柔和的光晕。
在宋家,他拥有过无数昂贵精致的甜点,却从未有一块,是像这样,只因为“庆祝你伤好了”这样简单纯粹的理由,被人满含期待地送到面前。
他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清晰地映出池子川带着点紧张和期待的脸庞。宋照野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接过蛋糕,声音清朗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谢谢池哥!我很喜欢!”
池子川被他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眼,随即也咧开嘴,露出招牌式的爽朗笑容,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像对待自家兄弟一样,轻轻揉了揉宋照野戴着帽子的头顶,动作带着亲昵和宠溺:“喜欢就好!下次进城还给你买!”
那粗糙温热的大手落在头上的瞬间,宋照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地在那掌心下蹭了蹭。帽檐的阴影里,他的耳根悄悄泛起一丝红晕。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而温暖。池子川跨上摩托车,宋照野捧着那个装着廉价小蛋糕的塑料盒,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双手环住了池子川的腰。
引擎轰鸣,摩托车汇入县城的车流,朝着嘉水的方向驶去。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马路对面,一家挂着“五金日杂”招牌的店铺屋檐下,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瘦高男人,正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
男人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在宋照野接过蛋糕、露出那个灿烂笑容的瞬间,在池子川亲昵地揉他头顶的瞬间,在两人有说有笑地坐上摩托车的瞬间……
手机的摄像头无声地闪烁了几下。
屏幕幽光映亮了他下半张脸。嘴唇正缓缓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而满意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猎手终于锁定猎物踪迹时的笃定和一丝残酷的愉悦。
“总算……找到了啊。” 一声极轻的低语,如同毒蛇的嘶鸣,消散在县城嘈杂的市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