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清河郡府还发生了什么的姜演武失魂落魄，没有阻拦，四岁的姜贺欢哭的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的伤还没好，连带姜贺欢，被姜厌臣下了令，命令仆人把他们送出了京都。
且姜家永远不会认他们。
姜喜抱着手炉，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哭哭啼啼的何秀儿带着姜贺黎，姜贺欢跪在姜府门口，不断磕头，头都磕出血了。
“求求侯爷，求求大爷，不要赶我们走，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对我们。”
“黎儿欢儿，都是姜家骨血啊，求你们，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何秀儿和姜贺黎穿着单薄的后背还有血迹。
冰天雪地，更是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
过往的人都有怜悯之心，了解内情，只觉得姜家太狠心了。
这三人的确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怎么就这样被姜家对待了？
不应该是姜演武薄情寡义在前么？
这样的人也配为官？
不出意外的，何秀儿孤儿寡母的晕倒在了姜家门口。
姜喜发现了什么，侧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柳媚儿，“柳姨娘可怜他们？”
柳媚儿只是笑了下，“昨天中午，大爷从主母院子去了侯爷书房的时候，有人看见你跟他们说话了，不知道喜姐儿跟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何姨娘，当初真的是被醉酒的大伯父强要的么。”姜喜露出笑意，“因为有人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
柳媚儿莫名心一紧。
姜喜收回笑容，“柳姨娘不妨猜猜是什么事？”
柳媚儿只是笑笑。
“我告诉你哦。”姜喜声音很低，靠近柳媚儿，“有人说，何秀儿其实早就怀孕了，怀的还不是她先前未婚夫的，不想被人发现沉塘，正好碰到醉酒身边还没家丁跟着的大伯父，索性想了个计划。”
“所以，姜贺黎对大伯父来说只是个健康的早产儿，不如柳姨娘再猜猜，这个小一点孩子，会不会是大伯父的种呢？”
柳媚儿整个人一僵，瞪大的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姜演武冲出去了，先抱何秀儿。
招呼人救姜贺黎和姜贺欢。
而姜贺黎，神态相似姜演武，很容易让人忽视他们一点都不相似的相貌。
“你为什么不告诉大爷？”
姜喜露出无奈的神色，“告诉了只会让大伯父更难受，听说今天大伯母就要离开京都去廊下和荛姐姐住了，荛姐姐的性子你可能不了解，或者说我们姜家的女人永远无法原谅背叛者。”
“我想过不了多久，荛姐姐就会给大伯父写决绝信。”
“大伯父什么都没有了，总的给他留点精神寄托吧？”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姜喜笑笑，没解释。
前世姜演武，被清河郡府放弃后，她陪祖母四处游走，低三下四求人，花光人情，为他保住了御史的职位。
今生因为这事，影响太重，姜演武又被弹劾了，连小吏都当不成了，没了官职和俸禄，四十来岁，还能干什么？
荒废在家，拿着家里的月列和以前积攒的财富度日，又不忍心看着何秀儿母子流落街头，却也不敢违背姜厌臣的话，只能把他们当成外室继续锦衣玉食的养着。
姜喜抱着手炉，盯着烧的很旺的银丝碳。
前世，祖母出来主持大局，大伯父骂她没人性，硬要阻拦将他们送走的祖母，祖母不得已当众揭开何秀儿的真面目。
大伯父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亲手杀了何秀儿，弄残了姜贺黎，打死了姜贺欢。
恨上了祖母和她，觉得她多管闲事，管到他这个长辈头上，让他成了笑话，给她牵线送她去给人做妾。
觉得祖母没把他当儿子，在他被蒙骗的那么多年里都不告诉他真相。
最恨的时候不惜用最毒的话声声泣血，“为什么，我要当你的儿子，你不是要消失么，你赶紧消失啊。”
祖母没有解释，她多少次提醒他，他沉浸在何秀儿为他编织的温柔乡，他听么？
就连最后想要给他的体面，他都不要，宁愿要一个何秀儿和他的绿帽儿，可能冬天了，真的冷，需要个帽子吧。
今生，姜喜替他留着。
抬眸，眼神深邃，现在轮到谁了？
二伯母吧。
我的祖父，你能坐到几时对我出手呢？
冬天总是那么漫长，漫长到从发现大伯父有了外室，到和离了这事情，好像都过去好久了，姜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新年临近，姜喜抱着手炉，看着来往的仆人贴窗花，挂红灯笼，将整个府内装饰的喜气洋洋，仆人们脸上也都带着笑容。
往年这个时候，祖母每年都会给姜家所有人定制一身过年的新衣服，柳媚儿得知了，似是要跟祖母比，用的也都是上好的双面绣绸缎，每一身衣服，还贴心的配上了相应的配饰。
女子更是多了一套镶宝石的金饰头面。
这流水的账单，依旧按照往年祖母管家时候的做法，先挂账，等开春天气回暖后，一块结账。
“喜姐儿，看看。”
姜喜看着亲自给她送来衣服的柳媚儿，“柳二奶奶费心了。”
柳媚儿愣了下。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姜喜摸着上好的绸缎衣服，“这就算是你我二人的见面礼了，我总不能继续叫你柳姨娘，这样不合规矩。”
柳媚儿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这不是我送的，是按照姜家的规矩办的。”
“哦，姜家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主母不是每年都这样做么？”
姜喜笑了，“原来你说的是祖母啊，并不是。”敛了眼眸，“祖母给我们置办的所有重要节日的衣服，都是她私下送给我们的。”
柳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讥笑。
外面谁不知道，姜家主母是个孤女，要不是当年老侯爷落了难，这姜家主母的位置也轮不到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女子，哪有什么自己的私产？
就算有，也绝对是偷姜家财产私藏，难怪老侯爷不待见她。
“柳姨娘，若这是你从中馈出的，那最好跟祖父说一声，让祖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