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将众人的恭维尽数纳入怀中，那份满足感几乎要溢出眼眸。
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他缓缓起身，姿态从容。
“其实，在公司业务这一块，我们对合作对象的筛选，向来是严苛到近乎苛刻的。”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权威的感觉。
他顿了顿，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苏忆菡身上，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我与忆菡的交情匪浅，这点合作算不得什么。”
他继续说着，“我这是完全看在忆菡的面子上。”
话音落下，楚生优雅地侧过身，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片柔情似水，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目光灼灼地望向苏忆菡。
“忆菡，为我们之间的交情，干一杯？”
众人瞬间石化，脸上写满了惊愕与茫然。
楚总…这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与苏总单独碰杯？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礼仪了！
他刚才那番话，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这哪里是谈合作，分明是在炫耀！
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更多的人则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瞥向了坐在对面的林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
而楚生，已然将杯中酒轻抿一口，水晶杯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映着他愈发上扬的嘴角。
他看到苏忆菡脸上也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更是志得意满。
对面，林序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冰。
这就是苏忆菡口口声声，为他精心准备的庆功宴？
原来，不是为了让他，而是为了让他当个称职的背景板，来衬托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苏忆菡，你的面子，可真大啊！
你到底是愚蠢到了什么地位，才会在我的面前说出这番话？
一股混杂着愤怒与失望的火焰，在林序的胸腔里疯狂燃烧。
他紧紧攥着拳头。
好，既然你们要在这里上演一出情深义重的双簧戏，那我就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这出戏的下一幕，究竟有多么精彩！
林序沉默着。
忽然！
坐在他身旁的安然猛地站了起来，她眉头紧皱着看向苏忆菡。
“苏总，楚总愿意与我们公司合作，这确实是一件的喜事！
可若要论功劳，我觉得林副总的功劳，应该才是最大的吧？！”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在座的谁不知道，为了促成这一轮融资，林副总连续加了多少个通宵。
他的办公室，灯永远是最后熄灭的那一盏！就算是平时，他也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安然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她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苏忆菡。
苏忆菡沉默片刻，她缓缓放下酒杯，冰冷的眸子抬起，看向安然。
“安秘书，”她带着一种压迫感，“你这么维护林副总，是…喜欢他吗？”
“啊？”
安然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慌忙否认：
“不！苏总，您误会了，我跟林副总…只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苏忆菡收回目光，周身的气势陡然降至冰点。
“既然是工作关系，那我们就只谈工作。”
她的声音淬了冰，“安然，我是公司的总裁。谁有功，谁功大，我心里有一本明账，用不着你在这里，教我做事。”
“你只是一个秘书，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你不明白？”
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让安然如坠冰窟。
她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苏总，是我…是我没有分寸，逾越了。”
苏忆菡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就在这时，林序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
他脸上只有一种平静。
“苏总，安然也是为公司着想，不必苛责。”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确实如同你说的，融资一事，楚总慧眼识珠，功劳最大。我林序，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不值一提。”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酒杯，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楚生身上。
“既然如此，我们共同端起酒杯，敬我们最大的功臣楚总一杯如何？！”
林序的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林序居然会这么说。
换作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这种情况，肯定都会情绪失控吧？
但既然林序都已经举杯，其他人也不好意思不做行动。
他们齐刷刷地端起了酒杯。
楚生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场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苏忆菡的声音已经响起。
“融资成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林副总自然也有功劳，公司绝不会亏待任何有功之臣。”
见气氛稍有缓和，苏忆菡的脸色也温和了些许。
大家喝完之后，林序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林序旁边的一个高管看向林序：
“林副总太谦虚了！要不是你这次的C轮融资绝对没有这么顺利！要不让林总讲几句？”
“对！欢迎林副总讲几句！”
众人纷纷附和，瞬间，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焦点，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林序身上。
就连苏忆菡，也朝他看了过来。
林序心中顿时一动。
是啊，是该说几句了。
怎么说也该当着员工的面，说清楚了。
犹豫片刻后，他点点头。
“那我就说几句。”
“首先，感谢缘分，让我们在此刻相聚。”
“其次，来公司的这两年，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与包容。”
话说到这里，苏忆菡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林序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告别？
总感觉哪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林序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烧尽了最后一丝留恋。
他放下酒杯，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苏忆菡，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最后，我宣布——即刻起，我林序，退出公司！
各位！从此以后，山高水长，江湖有缘再见！”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核弹，在包厢里轰然引爆！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苏忆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表情彻底僵住，仿佛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紧紧扶住桌面。
怎么回事？
她听错了吗？
林序…他疯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做出了这种决定？
苏忆菡的眼眸剧烈地地震动着，她怔怔地望着林序。
她自以为很熟悉林序，此刻却感觉又无比陌生。
此刻，众人才如梦初醒，整个包厢瞬间炸开了锅。
“林副总！您…您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业务部的李经理第一个冲过来，满脸急切，
“咱们公司八成以上的合同都是您一手谈下来的，您要是走了，我们这边…这可怎么运转啊！”
“是啊，林副总！”
研发部的主管也跟着站起身，激动地喊道，“我们这些人，全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不能走啊！”
就连一向沉稳的财务部主管也急忙打圆场：
“林副总，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这酒桌上的话，当不得真！”
所有人心中都明了。
苏忆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林序不生气才怪了。
看到这副混乱的场面，苏忆菡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