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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家奴走过树下,躬身在房外禀报:“公子,门外廖姑娘嚷着要见冯护卫。”

房中,子都坐于案前,正手拿一卷竹简,提笔在上书写下最后几个字。

最后一字写完,才不慌不忙道:“冯青,你去吧,冯禹现下已经见到关关了。”

冯府门前,冯禹从前厅高大的房顶上跃下,直奔门前。

关关见他朝自己奔来,面上抑制不住的羞涩欢喜。

冯禹看到关关,不乐,眼光却是柔柔,冷着脸问道:“何事?”

关关的眼睛还红肿着,眼中泪光闪烁,看似一副委屈的模样。

冯禹面色变的柔和,轻声问道:“怎么了?”

“落姐姐死了。”

“知道。”

“杜若不知带她去了哪里……”

“星生山,埋了。”

“真的在星生山?”

冯禹点头。

关关抹干眼泪,伸手拉住冯禹的衣袖,“你去找公子,让他去救救那位大夫吧,怎么放出来,又要抓回去呢,公子昨日说他有法子的呀。现在很多捕快又去星生山上找去了,说是要看见尸首……”

冯禹刚想挣脱关关,余光看见府门前跑来一女子,抬头看去,那女子正站在府前,此时正气息喘喘,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关关看着冯禹的神色,回头看去,惊声道:“尹大夫。”连忙放开冯禹,迎下阶去。

冯禹抱着手臂,看着二人。

关关看暮玥手拿着竹简,向暮玥问道:“尹大夫,你这是……”

暮玥平复心绪,道:“我想见冯逸轩,爷爷让我把书简交给冯逸轩。”

冯禹道:“给我。”

暮玥抬头,向阶上忘去,看冯禹居高临下的站在阶上,问道:“你是管事的吗?”

“不是。”

关关瞥了眼冯禹,对暮玥说道:“他能帮你的,给他吧。”

暮玥将竹简递给关关,对着冯禹道:“麻烦请你一定要立刻交给他,我哥哥被官府抓去了,爷爷说这封信,冯逸轩看了,可以救我哥哥。”

关关小声提醒,“你说的那个人是冯府的老爷,年纪和你爷爷一样的……”

暮玥红了面颊,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关关接过书简,悄声道:“别在冯府喊就成了。”转身快步跨上台阶,将书简递给冯禹,“你快去交给公子吧,让他给冯老爷。”

冯禹拿着竹简,微点了下头,转身跳到府内,飞身攀上房顶,窜上树梢,没入深院之中。

关关叹了口气,默默念叨:“有路从来不走,让人看的提心吊胆。”

暮玥道:“廖姑娘,谢谢你,我先走了。”

关关问道:“你又是去哪里?”

“县衙大牢,我想知道这一放一抓到底是为什么。”

关关见暮玥孤身一人,莫名想到自己独自去大牢看望落玫儿时的凄凉,又担心落玫儿的尸身再遭到什么不幸,便道:“我随你一同去。”

暮玥点了点头,二人便急忙赶去县衙大牢。

二人刚走近县衙大牢,就看见李伯卿和方鱼正站在牢狱门前,被看门的狱卒挡在门外。

许衙役恰巧从县令府赶到这里,看见几人,便道:“今天,这人你们是万万见不到的了。这次他们被打入了死牢。”

暮玥见李伯卿和方鱼没有被抓,正纳闷,还不及询问,就听到许衙役告诫的话,一颗心落入万丈冰窟。

死牢,押入死牢的都是死囚。

李伯卿问道:“为何是死牢,这一抓一放是为何?”

许衙役看了看四周,将几人带至一旁,悄声道:“那王员外拿京中的大官亲戚施压,说要参劾县令大人,大人无奈只得又将几人先抓回来,但迫于王员外的逼迫,非要为儿子王严仲的死找个说法,哼哼,说白了就是找几个陪货,好让王严仲不至死于这淫乱消弭的恶名。”

李伯卿眉头深锁,神情凝重。

方鱼气急,咒骂道:“可恶,他家全不是好东西。”

许衙役哀叹了口气,“那王员外一口咬定王严仲平日里,身体极健康,根本不会突然暴毙。可这广陵城中谁人不知,他家中妻妾成群,且王严仲此人生性残暴,对其内人稍有不称心就大打出手。一年前其妻不堪其辱,在家中上吊自尽。之后,王严仲更是变本加厉,接连娶了六房小妾。说来也怪,一直不见育有子嗣,看来也该是他们王家的报应。”

李伯卿问道:“又为何只抓了尹云诺,”看了眼方鱼,接着道:“而我二人却无事。”

许衙役道:“这次非同一般,抓进去就是死罪,老爷也是能不抓就不抓,能少抓就少抓,因此这才抓了涉及案件的几个主要的人。你们那开药方的大夫,雲想阁中做饭的仆妇,陪酒的女子,那陪酒的女子据说已死,他们还要将尸身找回来呢。”

方鱼愤愤不平,“他儿子死了,要找这么多人陪葬,这是什么道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许衙役道:“大人也是无奈,碍于王家的逼迫,才将几人打入死牢,但又不敢急判,所以你们少安勿躁,兴许还有转机。大人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在县府后堂,发脾气呢。”

李伯卿突然颓败起来,丧气的说:“这广陵城多富贵人家,且大多与官府有联系,这王员外的手已长到京城,他宋匡义小小的县令,又有何能耐,斗得了。”

暮玥在旁听着,心中伤痛,喉头哽住,强出声道:“怎么判刑?没有罪如何判刑?就因为王家的威胁,县令大人难道要草菅人命?”

许衙役摇了摇头,哀叹着,朝众人摆摆手,“回去吧,回去等消息吧。”

李伯卿心中念叨:“等不了,哪里能等的了,等到宋匡义被逼无奈,在药渣,菜饭里都添了东西,将污蔑云诺的证据坐实,那时真就回天乏术了。”

冯府中,子都略略扫过尹凤洲写给冯逸轩的书简。看罢,微微一笑,将竹简合起,放于桌边。

冯禹此时正站在窗边,抚弄着一盆兰草。

冯子都问道:“你猜那书简里写的什么?”

冯禹仍是抚弄着那兰草的叶子,道:“救人。”

“确定?”

冯禹一窒,转过来看向冯子都,郑重的点点头。

冯子都转身从桌上拿起刚写好的那卷竹简,走出门去,边走边笑道:“猜错了,罚你今日不准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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