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请问,这里是生论派三年级雨林环境治理系的导师办公室吗?”赞迪克那颗蓝色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活像只好奇的狐狸。
至于这位刹诃伐罗学院的“逃课惯犯”是怎么溜达到阿弥利多学院的地盘上的?
嘘——秘诀就是:手腕上划拉个口子,申请假条,然后目标明确地“顺路”去生论派校医院“心理疏导”一条龙服务。
“请进。”
“那个……这是海莉薇学……同学的修改版论文。”赞迪克递上一叠码得比教令院法典还整齐的纸张。
办公桌后伸出一只手,精准地接了过去。
“她自己怎么不来?”挡板后传来一个冷静的女声。
赞迪克卡壳了半秒。好问题!要不是把须弥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海莉薇的影子,他至于亲自当这个“论文快递员”吗?
“咳,”他面不改色,“她……忘家里了。”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起,办公室里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
“你和她,”挡板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什么关系?”
“姐弟。”赞迪克答得飞快,语气笃定得像在陈述“草元素能催生植物”一样的基本真理。
“……”
好一个“不打草稿的谎言艺术家”!梅里女士挑了挑眉,没戳穿。
这论文的字迹?铁定不是海莉薇那丫头鬼画符的风格。思路倒是清晰得发光,就是格式……啧,几个小窟窿。
挡板移开,梅里女士抬起头,露出了和海莉薇如出一辙的、能把人从里到外扫描一遍的审视目光。赞迪克眼底那丝没藏住的惊讶让她很满意。
“开头这里,”她用笔尖点了点,“加上这句……”
赞迪克扯出一个介于微笑和牙疼之间的表情:“好的,保证一字不漏转告给‘海莉薇姐姐’。”
梅里女士往后一靠,双手优雅地交叉在身前:“名字?”
“咳咳咳……”赞迪克罕见地扭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妙论派,赞迪克。”
“嗯,”梅里女士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记住你了。”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虚空终端运行的声音。
“还不走?”
“那个……”赞迪克难得有点语塞,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冒昧问一句,您和她……嗯,就是,海莉薇学姐……是什么关系?”
梅里女士冷笑一声,双手优雅地支着下巴,目光锐利:“母女。亲生的。有问题?”
轰隆!一道无形的惊雷劈在赞迪克头顶。
“好……好的!我知道了!”他瞬间切换成乖宝宝模式,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妈!我走了!有空……有空再来看您!哈哈哈!”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蓝色的残影,以堪比“风轮两立”的速度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一串尴尬的余音在走廊回荡。
“……”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梅里女士对着空气翻了个优雅的白眼,随即陷入沉思,脑内小剧场开始疯狂刷屏: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历史要重演?我当年带过的那个诃般荼学生,为了论文‘钓’了个陀裟多高材生当工具人,论文到手就分手,闹得满城风雨的瓜……我女儿不会也走上这条‘学术诈骗’的不归路了吧?!”
她仿佛已经看到教令院公告板上挂着《惊爆!生论派才女为论文欺骗妙论派纯情天才少年感情!》的标题了。吃瓜吃到自己家,这感觉……真是酸爽。
另一边,成功“脚底抹油”的赞迪克,正捂着他那其实并不太疼的手腕,溜溜达达地朝生论派校医院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被树边一个黑白相间的“大型毛绒玩具”吸引了目光。
一只坐起来足有半人高的边境牧羊犬!毛发光亮得像刚打过蜡,四肢修长有力,此刻正欢快地吐着粉红的舌头,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只是……它脖子上,可怜兮兮地套着一条绳链,另一端牢牢拴在树干上。
赞迪克好奇地凑近。
只见那狗子立刻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毫无威慑力的“天使微笑”。而它脖子上挂着的木牌,更是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喜剧效果,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我是坏狗!超凶!别过来!】
他正饶有兴致地观察这只“坏狗”,就看见海莉薇从校医院大楼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那棵树。
海莉薇没注意到他,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只狗身上。她先是伸手取下了那块写着“我很凶”的滑稽牌子,然后开始解拴在树上的绳扣。
“学姐,这只狗是你的吗?”赞迪克走近了些,好奇地问。看海莉薇一副准备牵走的架势。
海莉薇这才发现他,手上动作没停:“特伦索菲教授临时委托照顾的狗。现在‘遛狗大使’的重任落我头上了。”
她本来刚从奥摩斯赶回来,脑子里整理好思路就见到了牵着条不乖边牧的赛缇娜。
然后,她就见证了赛缇娜一边叫着边牧的名字——小旋风,一边因为脚底打滑而摔伤了腿。
作为同桌,她似乎应该在此刻出现,作为有一道人性关怀,阳光普照一下受伤的赛缇娜。
结果就是给自己领了个帮忙每日遛狗的任务。
沉默……
她解释得言简意赅,算是交代了前因后果。解释完,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赞迪克,精准地落在他叉着腰、露出手腕的位置,眉头微挑,“这次来也是为了逃学而‘割手’?不择手段也不是这样用的吧?”语气里带着点“你又来?”的无奈。
赞迪克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咳嗽两声,反驳:“这次不是!”
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调调,“不过学姐是说不择手段吗?我只是倾向于用捷径的方式赶快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至于这种小伤,和不能出校门找些乐子相比,果然还是后者更让我难以接受。”他耸耸肩,仿佛在说“这很划算”。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把一直攥在手里、卷成圆筒状的几十页纸递过去,“这是前几天学姐你交给我的论文修改版,我有认真完成任务哦。”
海莉薇的目光瞬间被那卷纸吸引,接过了论文。
她快速翻动着,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那些熟悉的字句——但显然不是她自己的笔迹。行文的思路、逻辑的严密、论证的清晰度……完美契合她论文的核心构想,甚至在某些地方做出了更精妙的阐述!
她双眼瞬间亮得惊人,捧着那份文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甚至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纸页:“完美!思维模式和逻辑输出简直完美符合我的设想!”
她抬起头,笑容灿烂地看向赞迪克,毫不吝啬地夸奖,“满分10分我给你打95分!剩下5分让特伦索菲教授给我改改格式就行!”
巨大的喜悦冲淡了平日的冷静自持,海莉薇激动之下,上前一步给了赞迪克一个短暂的拥抱:“赞迪克,你太棒了!过会儿请你吃大餐!”她是真没想到赞迪克不仅答应了,还完成得如此出色。
就像老板对待公司里最尽职尽责还无薪加班的十好员工。
她决定了,一会儿就给赞迪克分享她在奥摩斯港的见闻和猜测。
赞迪克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直白的夸奖弄得一愣,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心底升起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海莉薇这种外表冷淡、性格疏离的人,突然露出这样幼稚又真诚的喜悦,反差感十足,比任何刻意的恭维都让人受用。他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尤其是这种特殊对待来自自己的“同类”。
“可以啊,”他笑着应下,带着点促狭,“不过学姐要等我处理完一点‘小麻烦’。”
话音刚落,一个严肃的声音从校医院门口传来:“赞迪克。”
海莉薇循声望去,是上次送赞迪克看心理医生的那位妙论派教授。只是这次,对方脸上的表情可不太妙,眉头紧锁,明显带着怒气。
赞迪克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收敛了些,但眼神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漫不经心。他冲海莉薇眨眨眼:“学姐等等我哦。”说完,便跟着那位脸色不善的教授走进了大楼。
海莉薇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珍贵的论文,再瞥了眼旁边又开始不安分、试图用湿鼻子拱她手的小旋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顿“感谢大餐”,还得再等等。
……
赞迪克站在走廊尽头,双手背后,眼神中透着几分淡然与自信,仿佛置身事外。
“教授,赞迪克就是故意用球砸我的!体育课上,我们带他一起玩球,他知道我站在哪儿,所以才把球朝我脸上打过去的。”
三人站在走廊上对峙,一旁还站着个局外人,正是他们共同的教授。
第一个受伤的男同学,额头肿起了一个巨大的包,伤口已经涂上了紫药水;轻微脑震荡让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却依旧紧紧盯着赞迪克,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证据。
赞迪克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同学,你这就是误会了。我第一次玩垒球,技术不熟练,真的只是不小心。况且球场那么大,你站得又不近,我凭什么就能精准命中你呢?凭我是个天才吗?”
受伤的胖同学一下子噎住了。
“而且,我对不小心让你受伤这件事很是愧疚,还专程去教室拿了特效外伤药来表达歉意。是故意的,我会这么做吗?”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药瓶,脸上挂满了被误解的失落。
旁边坐着的腿骨折还后脑勺出血的第二个男同学听到这儿,脸色一沉,攥紧了拳头,声音急切又气愤:“可是,可是赞迪克他不仅打了他,还故意把我推下楼梯!”
话音刚落,赞迪克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快步走到第二个男同学面前,低下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呢?你才是编造谎言的人吧!难道不是你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吗?你为什么要说是我故意推你下来的呢?”
他的眼神中满是质问,仿佛要将第二个男同学看得无所遁形。
第二个男同学被他凛然正气的一连串反问给问懵了,眼神瞬间慌乱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的边缘,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其实明白,自己课上确实跟赞迪克有些小矛盾,但事情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可面对赞迪克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教授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他先是看了看两个受伤的男同学,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疑惑,然后转向赞迪克,眼神柔和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慰:“赞迪克,大家都知道你是公认的天才,也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虽然你这段时间情绪上有些问题,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故意伤害同学的人。今天的事情,可能真是一场误会。”
他拍了拍赞迪克的肩膀,眼神中满是信任。
“谢谢教授的信任。”赞迪克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两个受伤的男同学则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委屈和不解。第一个男同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教授那笃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紧紧咬着牙,眼神中透着不甘心。
那又能怎么办呢?
赞迪克在做出这些过分行为之前自然预想过最坏的打算。
他是刹诃伐罗学院百年难遇的天才,也是众多教授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好学生。无论是教授主观好感的偏袒,还是须弥普世“成绩好就有特权”的主流价值观的影响下,赞迪克都不觉得自己会在结果上吃亏。
赞迪克从大楼里出来时,脸上带着一种“解决完麻烦”的轻松惬意,甚至还有点小得意。他一眼就看到海莉薇正和小旋风“斗智斗勇”。
海莉薇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挺新的尼龙脖圈,显然是从小旋风脖子上刚取下来的。她似乎觉得传统的脖圈加绳索控制不住这只活力四射的边牧,正尝试用一种类似P绳的勒脖方式,试图用压力让狗子听话。
“坐下!”海莉薇的声音很平和。
小旋风歪着脑袋,尾巴摇得更欢了,仿佛在说:“啥?风太大听不清!”甚至还试图往前扑腾。
“我怎么感觉这只狗……不太聪明呢?”海莉薇扶着额头,语气充满挫败感,这可比写论文难多了。
赞迪克看得有趣,慢悠悠踱步过去:“学姐这是在训狗?它不听话,要不换我来试试?”他语气带着点跃跃欲试,也不知道是想训狗,还是想在海莉薇面前再表现一下。
海莉薇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可以考虑?她目光在赞迪克和小旋风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然后——
她突然伸出手,不是去牵狗绳,而是精准地将那个刚从狗脖子上取下来的尼龙脖圈,“咔嚓”一声,扣在了赞迪克纤细的脖颈上!
脖圈的大小竟然意外地合适。
“……”赞迪克瞬间石化,脖子上的异物感让他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无语,“学姐?!我是说帮你训狗,不是给你当狗!”他试图把脖圈扯下来,但海莉薇扣得很牢。
海莉薇却像没听见他的抗议,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别说,这薄荷蓝的发色配上黑色尼龙脖圈……视觉效果还挺特别。一个大胆又促狭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突然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在赞迪克蓬松的蓝色脑袋上揉了两下,然后故意捏起嗓子,用极其做作的夹子音对着小旋风说:
“小旋风是坏狗狗~不听姐姐的话,姐姐不喜欢~”
她话锋一转,手指还停留在赞迪克发顶,目光却戏谑地看向他,夹子音更甜腻了:“赞迪克是好狗狗~姐姐最喜欢听话的好狗狗了~”
这招效果拔群!
小旋风似乎听懂了“坏狗狗”和“不喜欢”,又看到海莉薇在摸“好狗狗”的头(赞迪克),瞬间不干了!
它发出不甘又急切的“嘤嘤嘤”声,尾巴也不摇了,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啪嗒”一声,乖乖坐下了!仰着脑袋,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海莉薇,仿佛在说:我乖!我也要摸摸头!
“哇哈哈哈哈——”海莉薇在心里疯狂暗爽,这招激将法果然有效!她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想跟赞迪克炫耀一下自己的“训狗妙招”,顺便欣赏一下他吃瘪的表情。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
赞迪克白皙的脸颊上,竟然浮起了一层极其可疑的、淡淡的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配上他脖子上那个黑色脖圈,还有那双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红宝石般的眼睛……
空气仿佛凝固了。
海莉薇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几乎脱口而出:
“不是……你脸红个什么泡泡茶壶啊?!”